母鸡也不像以前回来的时候,饿得咕咕叫唤!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是杜家大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习惯晚上看文的亲要不就第二天再看!千万不要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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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东西;有时候可以硬如磐石;怎么捂也捂不热。
杜家大姑是怎么都闹不明白,在村里谁不夸自己是个爽快明利的;丈夫也是出了名的忠厚实在。自家两口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啊;可不管是温柔小意的讨好婆婆,还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从来都没换来过老太太一句好!
因孝字压身,杜家大姑只能把爱端婆婆范的老太太高高供起来,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甚至说是敬而远之。
平时;王家老太太都是用鼻孔看杜家大姑这个大儿媳妇的;今天晚上;却一反常态;和善慈爱,嘘寒问暖,杜家大姑差点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心里越发狐疑不定。
人们不常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杜家大姑和自家婆婆,这婆媳俩虽然还不至于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但颇有些“相看两相厌”的意味。
杜家大姑可以心怀揣测,王大友可是实打实的受宠若惊了,毕竟老太太是他的亲娘,母子情分是割不断的!
要知道,这些年,王大友夹在婆媳之间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今天老太太有意示好,王大友不愿意往坏里想!家和万事兴,王大友做梦都盼着母慈子孝!
王大友一时间高兴的涨红了脸,眼眶都有些微润,无措来回搓着手,只顾着傻笑了。杜家大姑瞥了一眼丈夫,再看看卡着喉咙挤出两句软和话的老太太,下巴依旧是微微抬着,一脸冷漠,也不去戳破丈夫的幻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杜家大姑乐意做一回好儿媳妇,笑意盈盈道,“大友,你先陪着娘去堂屋说说话,我再添一个肉菜,炒一盘牛肚丝儿!娘前几天不是说她最近肠胃有点弱吗,我听说牛肚益脾胃。”
“哎!哎!”王大友见婆媳相宜,只会傻笑,小心翼翼的扶着母亲回堂屋。倒是老太太,扭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杜家大姑一眼,这个大儿媳妇自己从来都看顺眼!
杜家大姑开了好几年的小饭馆,灶上的活计很不错,手脚也麻利,东西又是现成的,不到十分钟就整出一盘菜来。
杜家大姑把饭菜端到堂屋时,老太太腰杆子笔直的盘腿坐在炕上,王大友坐在炕沿上,有些无措,有些尴尬,可见母子俩相对无语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见媳妇进来,王大友甚至还偷偷松了一口气。
二十多年的夫妻,王大友那点小动作逃不出杜家大姑的眼睛,心里好笑又有些心酸,这哪里像是母子啊,比陌生人都不如!
人少,吃饭就显得有些冷清。炕桌上摆的有菜有蛋有肉,也算难得的丰盛。只不过,少了一分热闹劲。
王老太太心里头到底还惦记着下午钱招娣和王翠英跟她嘀咕的那件事,看了一眼日子过的滋润,人越活越年轻大儿媳妇,再一想苦哈哈的小儿子和俩闺女家,老太太看杜家大姑的眼神越发不善,都怪这婆娘胳膊肘往外拐,哄得自己俩大孙子从小不跟老王家的人亲近,心里只有他们外家!
不过,老太太也知道大儿媳妇靠山硬,不愿意硬碰硬。老太太知道大儿子向来心软,顺手给王大友夹了一筷子菜,低声感慨道,“大友啊,这日子过的真快,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大江和小江他们出生的时候,才跟小猴子似的一般大小,现在也要成家立业了,我也老了!可惜,你爹走的早,没能抱上孙子就走了!”
听母亲说起因为累垮了身体,而早早离开人世的老父,王大友眼眶一红,有些哽咽,“娘,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哪里老了!您享福的日子还早着呢!”
“是啊,俩大孙子现在是城里人了,又说了城里的孙媳妇,我以后就等着享他们哥俩的福了!”老太太说起这些,表情也软和不少,平常串门的时候,村里的那些老太太哪一个不羡慕自己,敞亮的大瓦房住着,好吃好穿的,滋润的跟地主老太太似的!
王大友虽然是长子,但从小性情脾气更像王老爷子,并不讨老太太的喜欢,很少能听母亲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聊家常,鼻端甚至都有些酸涩!
老太太态度这么软和,连杜家大姑也眼神微闪,难不成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老太太想得太偏心了?
一时间,夫妻俩真的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王家老太太平时在长子夫妻面前倨傲惯了,难得才酝酿好情绪,扯了下老脸,可等了好大一会也不见儿子和儿媳妇接自己的话茬,心有不快。
在老太太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江和小江兄弟俩出人头地了,可家里大雷和小锋都还落在空地上呢。
老太太只好自己接着把话题往那上面引,“大友啊,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俩孩子以后肯定在城里安家,这身边可少不了长辈操持!你跟桃花有什么打算?娘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等以后大海他们结婚有了孩子,娘还能帮他们带孩子!娘这一辈子都没出过青山县,没见过城里到底是啥样!”
母子天性到底隔断不了,王大友听的心酸,老太太性子再强势执拗,再不喜欢自己,也是自己母亲!
王大友是个忠厚孝顺的汉子,当下就拉着老太太的手,哽哽咽咽的跟老太太连连保证,“娘啊,晚些天大舅哥家的芽儿正好结婚,我跟媳妇先带你去京城转转!等以后大江和小江他们结了婚,咱们再搬家挨着他们哥俩去!”
“哎!哎!好,敢情好!”老太太听的高兴,又假装不经意的提醒了一句,“到时候,再让大江他们帮着给大雷和小锋也安排一份工作。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江哥俩以后少不了大雷他们帮衬!”
杜家大姑手里的筷子一顿,眉峰一挑,终于来了,最后这句才是主题吧?杜家大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就说嘛,这太阳不能够从西边出来!当年,老太太连孙子都不愿意抱过一下,还能帮着带重孙子?
老太太想要享孙子的福,自己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好阻止,但老太太非要扯带上老王家那群不争气的侄子外甥去啃自己儿子,自己这当娘的可不答应。
王大友满腔的温情也好像被人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咙眼里,很有些为难道,“娘,大雷和小锋他们初中都没念完,能干啥工作!我可再丢不起那个脸了!您啊,也别想着让大江他们给大雷他们安排工作了,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
王大友不是不想帮衬兄弟姐妹一把,不是不愿意帮侄子外甥们找一条好出路,实在是大人孩子都被老娘惯坏了,懒的懒,奸的奸,个个偷奸耍滑倒是顺溜!为了几个侄子外甥,自己豁出去老脸,结果丢人丢到县城里去了!
侄子和侄女顶了自己的名额去工厂上班,结果兄妹俩一模一样,不光嘴馋还爱偷懒,才在厂子里干了两天,就被人辞退了!外甥倒好,小江找人给他在公社安排了一份临时工,好好干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转正了!那小子倒好,跟一群二流子混上了,收保护费,调戏人家小媳妇,被人告了,直接关到局子里了!要不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能放出来?
王大友现在想起来,自己一辈子都没那么丢过人,头都抬不起来!帮着他们做小买卖,他们嫌辛苦,做一行赔一行,倒是把自己给他们赞助的本钱扣下了!庄稼地都快荒成草原了,从自己这里顺东西手倒是快,天天过来哭穷!
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姐妹,是自己的亲侄子外甥,王大友也得说一句,简直是烂泥糊不上墙!
老太太见王大友嫌弃自己的宝贝孙子和外孙,把筷子一摔,指着王大友的鼻子尖数落,“有你这样当大爷的吗?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姊妹吃糠咽菜!咋就不能给他们安排一份工作,你那好大舅哥家的闺女不是有能耐的很吗,啥工作不能帮着安排?
我们老王家的孙子都快成他们老杜家的了,就知道孝顺他们外家,咋就不能孝顺孝顺我这个当奶奶的!他们外家住的是皇子皇孙住过的大院子,他们小叔住的是破家烂院!……你看你娶的好媳妇,把我孙子给教的,王大友你也干脆去给老杜家当上门女婿去吧!”
老太太对大儿媳妇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明晃晃的指桑骂槐道,“人们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王大友,你看看你娶的这恶妇,为长嫂不慈,为人儿媳不孝,她什么时候帮衬过你兄弟妹妹一把,她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婆婆的?”
王大友被老太太莫须有的指责气的面红耳赤,也替媳妇心疼!杜家大姑倒是很坦然,心里还暗自庆幸,老太太爱端着她曾经大家小姐的架子,没学会乡下老太太打滚撒泼那套,要不然,还真吃不消!
老太太身子骨虽然硬朗,但是到底上了年纪,没多大会就气喘吁吁了。王大友见状,即担心老太太气坏了,又怕媳妇委屈受了气,两头为难。
杜家大姑整天伺候老太太吃喝,最清楚她的身体,不怕老太太一回被自己气坏!
当儿媳妇的被婆婆数落两句,这没啥!但是老太太攀扯到自己娘家,攀扯到自己侄女,杜家大姑就没那么好脾性了!
瞥了一眼给老太太顺气儿的丈夫,杜家大姑才不紧不慢道,“娘,既然你已经说完了,那我也说两句!你也说了,芽儿是我娘家侄女,俺家芽儿姓杜,她嫁的再好,凭什么管你们老王家狗屁倒灶的事儿!”
说着说着,杜家大姑也来气,要不是心疼丈夫,不舍得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自己能这么忍着老太太,“还有,你说大江他们向着他们外家,那你老怎么也不说,他们哥俩吃了老杜家多少年的饭?我娘家人在俩孩子的身上费了多大心思!要不是我爹娘和大哥他们勒紧裤腰带供孩子们念书,孩子还在地里刨食呢!孩子现在跟他们外家亲,那是因为他们懂得啥叫知恩图报!
你说我长嫂不慈,刚子他媳妇是不是我们夫妻操持着才娶进来的?翠英和翠莲是不是我们帮衬着嫁出去的?当年我的嫁妆是不是全贴补给俩小姑子了!”
嫁妆,是一个女人嫁到婆家的最大的底气和依仗。杜家说到这里,也觉得委屈的很,将近五十的人了,差点委屈的掉眼泪,“弟媳妇刚娶进来,小姑子才嫁出去,我跟大友俩人就被娘你扫地出门,就给我们五十斤粮食……”
想起当年的辛酸,杜家大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听的王大友也眼圈通红。
人心都是肉长的,王大友自己能不委屈?当然委屈,委屈的要命!有岳父家帮衬着,孩子出息了,家里也好过了,自家的房子还没翻新,老太太不就喊自己先给弟弟翻盖新房!媳妇体贴自己,一句怨言都没有!
摊上恨不得榨干自己骨头缝的兄弟姐妹,自己搭进去没啥,谁让长兄如父呢,但是,王大友怎么也不愿意连孩子也被沾惹上!
看着委屈的嚎啕大哭的妻子,再一想老太太刚才字字戳人心的话语,王大友刚才因为那一丝期待而涌生的温情退散的干干净净,都是儿女,母亲怎们就这么偏心呢!
王老太太脸上难得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