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子朱飞自然也分的清轻重,咬牙心下一横,抬头沉声道:“小民等人是来投案的,前段时间,小民家中有了困顿,实在无奈便起了歹心,在苏州官道上,和几个兄弟劫了一辆京城小姐的马车,后又见那小姐和身边的丫鬟貌美起了色心,做下了天理不容的糊涂事,事后小民心里一直不安愧疚,今日便带着当日参与的人前来自首,全凭大人处置,还望大人看在我们有悔改之心前来投案自首的份上能留我们一条小命!”
这话一出,倒是让堂上的李阙和衙役,还有围观的百姓俱是诧异。
这督察衙门开了也有一百多年了,这还是第一回有人做了坏事,受害者都还没来报案,做了坏事的人却先来投案自首的,不禁让人更是好奇着被人打劫却没有报案的受害者是谁?
刚才那人可是说了是京城的小姐的马车,可一个京城小姐的马车怎么会在苏州官道上被人劫持?随行的护卫呢?
而让围观百姓感兴趣的还是被这几个人得手的京城小姐到底是谁?
李阙皱眉沉思片刻,心里亦是惊讶,只不过他的惊讶和众人的惊讶不同,他所惊讶的是昨晚收到闲王的信上写的查出受害之人,今日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冷声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所劫的马车有什么标志?或者被你所劫之人是谁?”
“小民并不知是谁,不过那马车是挂有杜府的牌子,小民抢来的银票是苏州城内顺和钱庄的,而且放银票的荷包上绣的是个玉字,那小姐样貌绝美,不然我们也不会起了色心,不过小民倒是听见她一直再叫着她是言王的人,小民当时不信,而且…。那女子也不是完壁之身,我们便只当是京城青楼里的头牌姑娘。”朱飞答道,就是现在想起那日能玩过那样的貌美肤白的女子,也觉得是此生无憾了!
此言一出是没有直接说出是杜明玉,但有心之人一想便就会联系到今日闻名京城的杜明玉,而且很快便也有人认出了这几个男子是越看越觉得眼熟了,虽然脸上都带着伤,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样貌。
有人从怀中拿出了他刚刚花钱买到的春宫图画本,也顾不得周围还有其他人看着便直接打开图本随意的翻开一页,看了看画上的男子,在抬眼看看跪在大堂上的几人,顿时睁大的双眼,指着一男子惊讶道:“他是春宫图上的人!他们都是春宫图上的那几个男人,这些画竟然都是真的!”
这么一提醒,倒也是有不少人想起,纷纷伸着脑袋去看那人手上的图本和大堂中的几人做比较,相似度极高。
再次的一片哗然!
像是大风过境,这一次的流言越发的汹涌澎湃,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便已经是京城中人尽皆知!
春宫图上的杜明玉是真的和春宫图上画的一样被那些男子玩弄过!
言王府也当即对外宣布了当初要纳杜明玉去为妾的事情再不作数,并且因为这件事杜青峰在言王那里被狠狠地责骂了一顿,怒气冲冲的回到府,便让余晴直接把杜明玉赶出府,对外宣布和杜明玉彻底断绝父女关系。
身无分文的杜明玉直接被余晴让几个粗使婆子扔出了府外。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侍郎府里的大小姐!父亲若是知道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杜明玉声嘶力竭的挣扎怒吼着,却依旧改变不了自己被直接扔在大街上受人议论的命运。
“呸!我们侍郎府才不会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小姐,老爷可是已经宣布和你断绝关系了,你以后就自己好自为之吧!”一粗使婆子不屑的冷笑道,快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鄙夷。
杜明玉如遭雷劈,没想到父亲对她竟会如此的狠心,她爬起身用力去拍着已经紧闭的大门,除了这里她再无容身之处。
轰隆隆一声惊雷,大雨倾盆,围观的百姓也纷纷离开,只余下杜明玉一人一身残破单衣站在大雨之中,看着紧闭的侍郎府大门心中的恨意如那漫天倾盆的大雨冰冷的覆盖着她。
她恨!恨杜子衿!恨余晴!恨韩卓言!恨所有的人!
但她却也只剩下满腔的恨意,除了一副残破肮脏的身子外什么都没有了,对她恨的那些人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可即使如此她也不甘心!
她就是下地狱,也要拉着杜子衿一起!
……
杜明玉前脚被赶出了侍郎府,后脚消息便到了杜子衿这,这也是杜子衿所预料到的最好的效果,没想到杜青峰竟真的能如此狠心,就这样把杜明玉赶出了府。
听到外边震耳的雷鸣声,杜子衿微微勾唇冷笑站起身走到窗前,大雨便已经倾盆而下,随风飘进窗内的冰凉雨丝,丝丝缕缕的洒在面上,湿湿凉凉,亦如她此时心底的一片荒凉。
她以为当她听到杜明玉的悲惨下场时心里会是无比开心的,她恨杜明玉,前世死前最大的心愿便就是杀了杜明玉,这一世她也是一步步将杜明玉推到了如今的地步,可她的心里却感觉的不到一丝的开心,只有荒凉!
那是仇恨被拔除后留下的一片狼藉狰狞的印迹,也许她该和杜明玉有个彻底的了断!
“春晓,让小七备车,我们出府一趟!”
春晓皱眉看了看门外下的正大的雨,“小姐,要不等着雨停了再出门吧,要是雨淋了身子便不好了!”
“去吧!”杜子衿不容反对道,春晓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雨一直没有要停的意向,噼噼啪啪的打在马车上,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杜府的马车在大雨中前行着,拉车的马儿时不时的甩动着脑袋上的雨水,马蹄的每一次起落都带起飞溅的水花。
马车内杜子衿一直面无表情的沉默着,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只是周身散发着冷冽,让春晓一句也都不敢吭声,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长时间,知道小姐平日里是随和亲善,但一旦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的不说话那便就是真的心情不好,生人勿近的状态。
突然马车一个猛烈摇晃便停了下来。
“小姐,前面有个人好像是杜明玉!”车帘外一身蓑衣驾车的小七大声道,但声音依旧淹没在雨声中,传到马车内已经所剩无几,但杜子衿也依旧听到了。
“就在这停吧!”杜子衿道,看来她和杜明玉在这一点上还是挺心有灵犀的,杜明玉走的这个方向定是到杜府找她的,是想装可怜求她救她?还是想和她同归于尽?
她猜想和她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杜明玉心里现在估计和她前世死前的心里应该差不多吧!
春晓撑着伞和杜子衿一起下了马车,杜明玉便已经快要走近马车,透过雨帘看到杜子衿立刻顿住了脚步。
“杜子衿!”她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让她巴不得吃进肚子里的字,又抬起脚步快步向杜子衿走去。
杜子衿便一直冷眼看着一身狼狈的杜明玉向她走来,被雨水淋得湿透的头发和衣服尽显狼狈,一件单衣紧紧的贴在身上宛若透明,这若是落在一个男人眼中定是会觉得性感,但在场的三人除了淡然的杜子衿其他的都是鄙夷。
杜明玉刚一走近小七便防备的上前一步站到杜子衿身边,以免杜明玉这个疯子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你来看我笑话的?那你现在满意了吗?”杜明玉目光迸发出阴冷的狠厉,往前一步可还没碰到杜子衿便被小七拦下。
“只有看着你死了我才算满意!所以你要这是要死给我看吗?”杜子衿冰冷的声音传透过雨声,如一把燃烧的火焰的箭,哄得一下,彻底点燃了杜明玉心里已经积蓄倒定点的恨意。
“杜子衿!就算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杜子衿冷嗤一声,勾唇而笑,如一朵诡异的珠沙曼华,眸光寒冰如箭。
不得好死?她早就已经不得好死一回了!
“找死!”小七怒声喝道,一掌推开杜明玉,她一连后退几步倒在雨水中,被雨水冲刷的洁白单衣顿时满是污泞。
“呵!等你先变成鬼再说吧!只是你真的舍得死吗?”杜子衿冷笑道,杜明玉若真是敢死她倒也真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当初被人糟蹋都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活着,如今只怕她也从未先过要死。
做鬼?那她也要有做鬼的勇气!
“你……你想要我死,我偏就活着!只要有机会,我定要让你落得比我还要凄惨!”杜子衿说的确实不错,她即便是落到如今的地步也从未想过要死,即便她一无所有,她也还有这张脸,这个身子,哪怕是做个青楼妓女她也要活着,等着杜子衿摔跟头的那一天!
“想活着那便就好好受着吧!你会明白活着要比死可怕的多!”
杜子衿的马车调转马头离开,杜明玉还依旧瘫坐在雨中,冰冷的大雨依旧无情的下着,丝毫没有同情她的意味。
这是杜子衿最后一次见杜明玉,两人两世的恩怨也从此画上了句号,她们都是胜利者,却也都还输得那一个,杜明玉赢了前世,却在这一世惨败给杜子衿,而杜子衿是前世惨败,这一世,也算是赢了,只是这种胜利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快乐,反而心里一直荒芜的像是长满了野草。
一连两日是闷闷不乐,奄奄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过这期间杜明玉倒是做了件让她不得不佩服的事情,那便是她自己把自己卖入了春风渡。
而且是一楼大堂中卖身卖笑的妓子!
有她满城的春宫图做宣传,春风渡自是愿意受她,那些本只是意淫的男人这下有了可以接触到真人的机会,自然愿意花银子来满足自己的心愿。
因而,从杜明玉进到春风渡起的当晚便开始了不停的接客,她也终于明白杜子衿说的那句“活着比死可怕得多”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以为凭她入了春风渡便就是头牌一般的地位,虽是卖笑卖身但只要忍忍她也依旧能过着和以前一样大小姐般舒时的生活。
可入了这个门她才明白这里真的不是她咬牙忍忍便能挺过去的,那些让她觉得看着就恶心的男人在她身上随意亲吻玩弄,却还要笑脸相陪,她不止一次反胃的想吐。
而真的有一次没忍住吐了出来,结果便是一顿毒打,光着身子被吊在后院的大树上,一天一夜,这时她觉得死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
杜子衿一直打不起来的精神在得到闲王生病的消息后便立刻得到了改善。
她明明前几日还见他脸色红润的在她面前说要带她去奉城的,怎就突然的生病了?
心里虽然疑惑但更多的也还是担心,送来消息的是闲王府的管家,满脸担忧的和杜青林杜夫人说着闲王的病情。
“王爷身体一向很好的,可铁打的也有生锈的时候,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发起高烧,这都一天一夜了也都没退下,一直昏迷的叫着杜小姐的名字,这药也是一点喂不进去,王爷长这么大还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真是急死老夫了!”
听他这么一说杜青林和杜夫人面色顿时满是担忧,杜子衿心里更是巴不得直接飞到闲王府。
在她的心里韩辰皓一直似乎都是无所不能的,所有的麻烦事到了他那里都变的格外简单,他已经强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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