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文揍着茶杯的手一紧,他与她初相逢,除了最初的错愕外,竟连半分激动喜悦也没有。他不问她何时来到这个世界,这几年是如何过的,有没有吃苦受累,过的好不好,他却只关心她,因为她想她,所以关心自己有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当然,应该还想趁机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吧。
“映文?”顾辰羽见她久未出声,开口唤道。
“那你呢?她想我,你有想我吗?”她未回答他的问题,抬起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问道:“你有想我吗?”
顾辰羽似未料到她如此问,眉峰不经意的蹙了蹙,见她神色认真的盯着自己,等着答案,淡淡一笑道:“暖宝想你,我自是也想你的。”
映文心头泛起抹嘲弄,是啊,她想我,所以你也想我,而你之所以想我,不过是因为想我出现在她面前,不让她因想我而有半分惆怅失落不开心罢了。
真是情深呐,纵然知道她已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仍然痴心不改!
“前些时日我见着她了,现下正与她在一起,她和王爷在一起,过的很开心。”映文瞧着他眸中虽极力深藏,但仍难以掩饰的痛楚,心头竟莫名泛起抹快感,我得不到你,你又何尝能得到她。
“她过得开心就好。”顾辰羽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心头虽苦不堪言,言语中却是真心的祝福。
“辰羽,你为她守侯这么多年,她却来到这异世,爱上了另一个人,可见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握着他的手,希冀道:“而你我也同时来到了这个异世,或许这也正是你我缘份的开始,不如你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映文?”顾辰羽抽回手皱眉看着她,“你明知我爱的是暖宝,我只把你当做普通朋友。”
“可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纵然你穷尽一生等她,她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映文定定看着她,语声透着的浓浓的悲怆,“你眼里心里只有她,而我同样陪在你身边近二十年,你眼里可曾何时有过我?不,你没有。”她仰头深吸口气,逼回眼角的泪,目光几乎咄咄逼人的重新看着他,“你若心里眼里旦凡有过我半分,就不会不知道我一直爱着你。你有多爱她,我便有多爱你,甚至,我比你爱她更爱你。可这些,你都看不见查觉不到,因为你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除她之外,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成了空气。若非我是她的姐妹,与她几乎形影不离,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她的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哪握细枝末微的事,我想,我也只是这被你当成空气的所有人其中之一。”
“你累了,今晚你就在这帐中休息。”顾辰羽眸色沉冷,起身欲离开。
“辰羽,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就试着接受我好不好。”映文匆忙起身,不顾撞翻的凳子砸在脚上钻心的疼,至身后紧紧抱住他,语带哀求道。
“我这辈子爱的只有暖宝一个,纵然她爱上别人,我的心意也决不改变。”顾辰羽掰开她的手,绝然离去。
顾辰羽,你今日这般待我,我很快就会让你后悔,你不爱我,我会让你当着天下人的面说爱我,你想守护的,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摧毁却无能为力!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映文双拳紧握,眸中爱恨交织。前世,若非她太过小心翼翼的守着心中的这份情,总想要用自己的行动打动他,让他从心底爱上她接纳她,何至于花费近二十年的时间,最后却绝望的跳楼自杀。
前世以血为鉴,这世,她再不会如此愚蠢,既然他已为她判了死刑,她又何需再哀求他。她,再不会如前世般爱的卑微爱的懦弱。这世,她的爱将由她来主宰,纵使下地狱,她也要他陪着她。
夜空一道炸雷响过,似老天狠狠敲响的警钟在天际回荡。温暖惊坐起身,额间虚汗淋淋,胸口急剧起伏不定。
“吓着了?”君熠寒坐起身将她拥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你身旁陪着你。”
“不是。”温暖紧紧抱着他,似害怕他突然消失不见般,语声透着丝压抑道:“我突然有种预感,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纵是天大的事,也有我给你撑着。”
“可是……”
“别胡思乱想,快睡,明天我有惊喜给你。”君熠寒拥着她躺回床上,抬袖为她轻揉的拭去额上的薄汗。
可是,若你不在我又该如何?温暖想问却不敢问,她怕这句话问出他便会真的消失不见。不知为何,近段时日她心头越来越不安,这种不安,比当初被慕容婧逼得走投无路时更甚。
她闭上眼,往他的怀里蹭了蹭,鼻间闻着熟悉的气息,心渐渐安定下来,轻声呢喃道:“寒,有你真好。”
回答她的,是君熠寒在她额上轻柔印下的吻。
怒雷卷过滁州上空,至京城皇宫上时直劈而下,正中宫内偏僻处的天牢,修建颇为结实的天牢轰然塌陷,原本天牢中的犯人都是重犯,死在里面无需理会,但因宫内近日筹备皇太弟册封大典,宫内建筑被雷击已是大忌,若再任人死在里面更是晦气,是以,里面的犯人连夜被挖了出来悉数扔进了皇宫几十里外的乱葬岗。
第六十二章 求婚()
倾盆大雨至天际兜头泼下,死尸堆中一具皮包骨的躯体微微动了动。片刻后,这具躯体摇摇晃晃的挣扎起身,已长至脚踝逢乱的发遮盖住几乎大半张脸。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周围天地照亮,她双眼至头发缝隙中幽幽的看着四周景物,满是泥垢的脸上神情几度扭曲变幻,随即蓦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长绝,惊得枝头避雨的夜鸦纷纷扑掕着翅膀冲上夜空。
有活物!
被各路江湖人士追杀至重伤在大雨中踉跄逃命快要体力不支的灰衣人听着这笑声堪堪停下脚步,侧耳仔细辨别着方位,这人笑声中气不足应是体虚非练武之人,且此人应在距他三丈外之处。
真是天不绝他,他现下正需鲜血补充体力,没想到这暴雨之夜竟有人主动送至他的手上!他身形急速移动,不过眨眼间,已来到她的身前。她笑声未歇,却已被他尖利的牙齿狠狠刺穿颈动脉。
“滚开!”她久未说话已变得生涩嘶哑的声音充满惊恐,双手奋手的挣扎推拒着覆在她身上吸血的东西。然积弱已久的身体连站着都颇为吃力,更逛论将死死吸覆着自己的东西推离。
她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却能清晰的感到血液的迅急流失。她不甘心,不甘心在黑暗中苦苦挣扎不知多少个日夜好不容易得来的上天垂怜的机会,才看见希望便被抹杀。不甘心此生大仇未报就冤死在这乱葬岗,她在世间快活她却在炼狱受苦。
然心中纵有千万不甘,她却无法反抗无力挣扎。她努力睁大眼,看着又一道闪电将天地照亮,似瞧着生命最后之光,咬牙诅咒道:“温暖,我诅咒你,诅咒你此生不得好死,我在地狱等着你。”许是这诅咒拼尽了全身最后气力,语落,脑中猛然袭来波眩晕感,她身体摇摇晃晃的向地上倒去,颈上原本紧紧咬着她的利齿不知何时已然松开。
入冬后,这诡异的比夏日还要猛烈的暴雨下了整夜,这异常的夜,将很多事,悄然改变。
雨过天情,天空湛蓝如洗,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泥土清香。温暖自用过早膳后就再也未见到君熠寒的身影,她料想他应是有事物处理,午睡后起来正欲动身回明月阁,白鹰却突然出现神神秘秘的告诉她王爷让她今日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府里待着。
温暖初初有些莫名,但瞧着他那贱贱的神情再联想着昨晚君熠寒的话,心头便有了答案。自相识以来,君熠寒倒还未特意给过他什么惊喜,今次这般,莫不是因为成亲的事?她笑笑,倒也调转脚步回了院子。
他的惊喜,她很期待。
晚膳后,万家灯火皆起时,马车在郊外的十里坡停下。温暖随白鹰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前行,沿途所经之处不乏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提着各式花灯的妙龄男女,或嘻笑打闹,或软哝细语,倒似不避世俗在此处集体幽会。
“今儿可是什么节日?”温暖问。
“稍后王妃便知。”
哟,还玩神秘,温暖眸底笑意幽幽。她放眼仔细瞧去,却见周围虽有星火点点,但漫山遍野乌漆麻黑一片,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干脆放弃探究的心等着君熠寒揭开答案。
在弯弯曲曲的小径上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白鹰停下脚步,道:“王妃在此稍侯。”身影几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温暖依言驻足原地,掌间折扇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手心,看似耐心十足,实则心头却似有数只小猫举爪在轻轻的挠。恰在此时,一道婉转低沉的琴声在月夜中悠悠荡开,携着缠绵柔情拨动她的心弦,伴随着这琴音周围竟有此起彼伏的细微簌簌声,放眼及处,漫山遍野洁白无暇的昙花争相盛开,如一片洁白的云霞铺满整个十里坡,美得令人窒息令人震撼。
花开方歇,琴音渐收,借着昙花与月色相融散发着的盈盈白光,温暖方瞧见君熠寒一袭白衣闲庭信步般踏花而来,而那花在他足下不过微微颤了颤,竟连半片花瓣也未落下。
“可喜欢?”他含笑来到她身前,俯身问她。
“喜欢。”温暖满目惊艳的点头,“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不错,不错。”
“这么容易满足?”君熠寒失笑。
“难道还有?”温暖眸色难掩期待的看着她。
君熠寒笑而不语,席地而坐搁琴于膝上,指尖拨动,却不复先前的痴缠,反是如泣如诉,凄幽哀怨,催人泪下,她鼻端尽也莫名浮起抹酸楚,耳边似有细微的抽泣声传来。然君熠寒却是静雅拨弦,双眸淡淡掠过大片的昙花,他指尖蓦然一动,琴弦似一道清幽冷光急射而出,不过眨眼间,一朵洁白无暇的昙花已到了他掌心。他将食指在齿间咬破,红艳的血珠滴在如雪昙花的花心,血珠霎那凝结如晶莹剔透的红宝石,而整朵昙花也寸寸变得透明,似冰晶雕琢而成。他将手中晶莹通透的昙花献给她,眸底浓情缱绻,唇角含笑柔声道:“小暖,可愿嫁与我为妻?”
他这是求婚?她当时的一句戏言他竟当真了?
可是昙花……这朵昙花虽美,但它终究是朵昙花。前世看过的一首词适时浮现脑海:晓月徘徊逝,繁星清冷闻。悄从春暮说离分。等却隔年心事,一现为逢君。谢似相思雨,开如寂寞云。人间有梦自纷纭。刹那温柔,刹那了无痕,刹那芳华遗世,记爱恋成群。
昙花一现,虽美,却终究芳华刹那,而关它他的爱情故事却更是凄美动人,令人扼腕叹息。她与他,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纵然生命有尽时,可她想与他白首天涯,厮守到老。
“玉昙,是玉昙。”温暖正凝望着那朵通透的昙花微微出神中,远远的,不知是谁的惊讶声传来。她眸色微疑,有些不明,莫不是这花除了会变得晶莹通透外还有甚其它特别之处?她集中精神侧耳等着下文。
“以前曾听传闻,这十里坡的昙花每年齐花盛放时,里面会有朵玉昙,乃是昙花花神感怀于自身情事苦楚,以眼泪所化送于世间有情人的祝福。男子若能得到这朵玉昙滴血为誓献于心爱女子,便能缘定三世永不分离。原本以为传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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