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快扶、扶我过去。”
“王妃?”白鹰诧异,随即怒声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王妃,你定是想冒充王妃再对王爷不利,快交出解药。”眼见君熠寒毒发已快支撑不住,他掌下内力骤增,温暖似能隐隐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纵是此时揭开面皮,他也定会认为她是早有准备易容,再者药水她并未带在身上,也无法将面皮拿下。她咳了咳,脑中蓦然想到大婚那日与白鹰对峙的场景,当下勉力祭出炎鼎,在白鹰瞬息万变的神色中,吃力道:“现在可信了,还不快扶我过去。我是明月阁阁主,擅毒,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现下正是危机时刻,分秒不得拖延,白鹰已无力去想这毒是否是她因爱生恨所下,亦顾不得男女有别立即将她打横抱起,三两步来到君熠寒身旁。
王妃?她竟然是温暖?她上天入地的找她未能找到,没想到她竟在她卧榻之侧。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青青双拳紧握,眸底恨意滔天。不过,她“亲手”毒死了自己深爱的男人,想必这剖心之痛的滋味也够她受的,今日已没机会再杀她,不过瞧她那模样能不能有命活还是个未知数,她且等着。她唇角的弧度诡异而森然,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君熠寒在白鹰审问温暖时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她慌乱的将指搭上他的腕脉,一探之下却是浑身如坠冰窟,从头到脚刺骨的寒。
“王妃,王爷如何?”白鹰瞧她神色大变,赶紧问道。
“他,他中的毒竟有炎鼎的气息……”温暖依靠白鹰搀扶站立不稳的身子险些倒了下去。他中的毒霸道而凶猛,且透着炎鼎气息却绝非炎鼎所炼,再加之他本就有内伤未加调理,长期劳累风寒入侵,他身子如中门大开,这些毒在他体内毫无阻碍的横冲直撞,不消半个时辰,便会侵入他的心脉。
“王妃,镇定,现在只有你能救王爷。”白鹰沉声道。
“对,只有我能救他。”温暖喃喃出声。恍然回神般立即抽出几支银针扎向自己身体各大穴位,将感识封闭,再强调体内潜能,待到恢复五六分气力。这才对白鹰道:“将王爷扶到床上去。”
“王妃,你……”白鹰看她如此快速的恢复,双唇却血色褪尽,语中不免有些担忧。
“我没事。”温暖强咽下涌至喉头的腥甜,催促道:“快扶王爷过去。”
“好。”白鹰知此时不是担忧之时,现在主要是保住王爷的性命。他将君熠寒放在床上,问道:“还有哪些属下帮得上忙的,王妃请尽管吩咐。”
“你去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另外再通知洛绯带套男人的服饰立刻赶来,再准备辆外形朴实但内里舒适的马车,稍后我们要出府一趟。”温暖坐在床边指尖急速下针,语声却有条不率的吩咐。
“是。”白鹰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君熠寒,再看了看床边衣袍染血的温暖,心头只觉难受的紧,这两人相爱至深,却受尽分离苦楚,但愿他们在历经波折后,老天能给他们一个成全。
银针越往后扎难度越高,初始的快速下针到得后来举针难下,温暖本就强孥之末的身子如此耗神耗力之下胸间翻腾的血气终是压制不住,“哇”的声吐在了地上,偌大的一滩,看人的触目惊心。
“不要勉强自己,小暖。”冰凉的指尖拭去她唇角殷红的血渍,他极其微弱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他此前虽陷入半昏状态,但他的头脑却很清醒,她与白鹰之间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你醒了?”温暖喜极而泣,紧握住他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摇头道:“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对不起,我竟没认出你,刚刚那一掌……”纵是千般怀疑她是她,却只觉是自己太过于思念她的错觉。主观的认为她之换颜必用控颜丹,谁知她此次竟用她以往最不屑的方法来到他身边—以人面皮具换颜。是对她还不够了解,是他对自己的判断太没信心害怕希望之后的失望,才导致他再次伤害她。
“这不怪你。”温暖抬手将眼泪抹去,努力笑着道:“你再睡会,还有几针扎完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好。”他知劝她无用,遂不再多言听话的闭上眼。温暖微凉的唇和着泪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印在他的唇上,他唇角似有低低的带着满足的叹息溢出。
一百支银针扎遍君熠寒的全身,将毒阻在他心脉之外,总共耗时近三个时辰。
温暖将洛绯及白鹰唤入室内,接过洛绯面色紧绷递来的锦袍去内室匆匆换上,出来后吩咐道:“将王爷扶上马车,另调集百名精锐暗中跟着以防万一,王爷出府的消息一定要保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整个院子在白鹰的安排下并无他人,马车从侧门驶离府邸,百名精锐在暗中护卫。
“王妃,我们究竟要去何处?”驾车的白鹰问道。
“喜善堂。”君熠寒所中之毒虽非纯炎鼎炼制但却有炎鼎的气息,这毒她虽能找出破解之法,但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君熠寒等不了那么久。而去喜善掌解毒是最快速直接的办法。她用药水将表层的面皮取下,将车帘微微撩开需出脸,对两人道:“我现在的身份是汐月右丞闵思,你们两人作为我的随从,而王爷则是我掳去的,明白?”在两人变幻不定的神色中,她倒了两粒控颜丹递给二人,“你们的容貌得换换,将这药服下。”
“这药能抵得上易容的效果?”白鹰瞧了瞧吃了下去,问看着指间药丸凝眸沉思的洛绯道:“如何,容貌可变了?”
洛绯瞧着他不过眨眼间改变的容貌,桃花眼中神色复杂万千的看着温暖,“所以,欧阳明月是你,慕寒是你……”他语声微低,似带着几分涩然艰难,“当初在役区受招前来当医官的顾寒……仍是你?”
他如此一说,白鹰立即恍然大悟的看向温暖,他道为什么一直以来对于这几人的身份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是如此。他想到自己此前被温暖捉弄及自己所出的丑,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都是我。”温暖点头承认,“当初身份不便公开,是以并没有告知你们,还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
“王妃客气了。”白鹰悻悻然的继续驾车,洛绯唇角扯了扯,却终是未能扯出抹笑来。桃花眸底,不为人知的黯然划过。
君熠寒此时已完全陷入昏睡,若除开他唇角不断溢出的血渍及面色过于苍白,其实与睡着并没什么不同,仍如以往那般清冷中透着淡淡疏离。温暖指尖轻抚过他的眉眼,只觉时光仿若又回到宫廷喋血那一日,他为她挡箾,中了绝尘命悬一线。而这次却又是她亲手为他呈上带毒的药膳,让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她似乎总让他陷入危险之中,她给他带来的究竟是幸福还是灾难?
她俯身脸颊轻贴着他的额,眼角的泪水滑过他的眉眼浸润他的双眸再至他眼角滑落。那没入他发间滚烫的泪,不知究竟是她的?还是他的?
“你们稍后若能擒住那名女子及陪在她身侧的男子便尽力擒住,但若未能擒住也一定要取得那女子的血,王爷能否得救,全在此一举。”温暖下车前对白鹰及洛绯郑重叮嘱。
“公子今日前来,莫非是换心?”映文瞧着频频低咳,似已病入膏肓的温暖试探着问道。
“正是。”温暖也不避讳,当着映文的面用巾帕将唇角的血渍拭去,道:“姑娘真乃神医在世,当日断定在下不过还有七日可活,没想到在下这才刚到第七日便要支撑不住了,但好在在下总算赶上了最后的时间。”
“公子真取得了寒王的心?”映文眉峰微蹙,若君熠寒的心真有这么好取,他又岂能站在世人传颂的高度?
“寒王的心哪有那么容易取到?”温暖咳了咳道。
“那公子如何换心?公子莫非是随意取了个人的心?”映文眸色微沉。
“如姑娘所言,常人的心如何能配得了在下的身份。在下既要换心,自当要换最好的。”她语声微歇,又道:“寒王心不易取,是以在下就想了个其它的法子。”
“哦?”映文语声微扬,似来了兴致。
“在下差人去明月阁买了味毒,掺进他的膳食里,趁他中毒无反抗之力后再把人给带了来。所以,恐怕还得劳烦姑娘替在下换心前先将寒王体内的毒给解了。
“有意思。”映文眸底泛起抹冰冷笑意,“那便请公子将寒王带来,我这就给他瞧瞧,以勉误了为公子换心的时辰。”
“多谢姑娘。”她侧首对门外随侍的婢女道:“还得劳烦姑娘去外面对我两名候着的护卫打声招呼,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是,公子。”那名婢女快步而去,不多时洛绯和白鹰抬着软椅走了进来,而软椅上君熠寒似闲然而坐正闭目假寐。
映文示意玖风上前取了君熠寒两滴血放在鼻端轻嗅了嗅,虽然气息不完全对,但中的毒如此猛烈,这世间除了明月阁,怕是没几人能配得出来。
“公子请带上寒王随我来。”映文面纱下唇角笑意颇深。
温暖对洛绯白鹰两人点了点头示意跟上。
进入内室后,两铺相邻的床,一床躺着君熠寒,一床躺着温暖。洛绯白鹰被隔绝在外,玖风在门口守着。
“公子先将这药吃下,睡上两个时辰,醒来一切便都好了。”映文递给温暖粒药丸,语声极为亲切。
温暖接过吃下,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床上躺着的君熠寒,问道:“那他的毒?”
“公子莫要担心,换心术乃是个大术,公子需养足精神术后才好康复。待公子睡下后,我便为寒王解毒,解完毒自当立即为公子换心。这段时辰公子便当作南柯一梦即可。”
“姑娘说的是。”温暖依言闭眸而眠,喉头的药丸悄然挪至舌苔下。
半刻钟后,映文在温暖耳畔轻声唤道:“公子?公子?”接连唤了几声,床上的温暖呼吸平稳并无半分反应。她眼底泛起抹满意的笑,缓步来到君熠寒床畔,指尖薄薄的刀片慢慢划向君熠寒的胸口,若是她将他的心挖出来送给暖暖,不知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痛不欲生?还是被抛弃的恨得到发泄而畅快不已?啧啧,她真想亲眼瞧瞧。不过,其实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她猜都能猜出来,以她的用情至深,怕是纵然是恨但毕竟是因爱而起,定是痛不欲生吧。
她侧首瞧了瞧床上睡的颇为安稳的闵思,唇角的笑意冷冽而讥讽,堂堂的汐月右丞竟然愚蠢至此,真为了活命就将她随口胡诌的话全信了?不仅全信了竟然还做到了?呵,真是老天都在帮她。稍后她便将君熠寒的心送给暖暖,再将他的胸前划出个口子缝合,就言是心已换好,再将他换君熠寒心的事透露给寒军……这接下来的事可就真是一出大戏,必定精彩得很呐。
该从哪里下刀好呢?她唇角的笑狰狞而残忍。刀片划向心脏正中的位置,就这里好了。她腕间用力正欲一刀划下去,却觉肩头一痛,整个臂膀使不出半分力,而与此同时手腕竟被不知何时醒来的君熠寒扣住,他指间一动,似有轻脆声响起,颈边泛寒的刀峰更是紧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交出华鼎。”温暖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