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应声退下。
“青岩,孟孤染他”
“温姑娘,主上他现在性命危在旦夕,还请姑娘看在主上曾经救过姑娘的份上出手相救。”温暖话刚出口已被青岩急声打断。
“你先别急,孟孤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温暖听他如此说,赶紧出声问道。
“现在情况紧急,姑娘可否先随我去国师府,路上我再详细告诉姑娘。”
“好。”温暖随手招来路过的丫鬟吩咐,“你代我去书房向与闵丞议事的慕公子说一声,我有事去趟国师府,晚些就回。”说罢,转身同青岩向府外行去,却未见到那丫鬟在身后急得比手划脚,刚要抬步追上去,脚却一崴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
“哑妹,小姐胭脂用完了让你赶紧去给她买一盒。”不远处,一个婆子对她吩咐道。
被唤作哑妹的丫鬟看看已瞧不见人影的温暖,再看看那婆子,最后只得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去街上给闵姝买胭脂。
赶去国师府的路上,青岩告诉温暖孟孤染是因与敌交手时身受重伤,但温暖思及孟孤染那神鬼莫测的武功,只觉天下间能将他伤到重伤性命危在旦夕少有人能做到,再者青岩言词闪烁多有隐藏瞧着她的眸光又是复杂万千,她总觉这件事与自己有关。几翻追问下,青岩才终于道出实情:“主上体内痼毒难除,长年以毒克毒,虽这些毒最终在体内沉积会对身体反噬,但因他以血珠炼功,两生相克,这些毒对他身体的反噬倒并不怎么明显。只是他身体因纳毒太多,能对体内的毒进行克制的毒便愈来愈少,故而最终于找上了身为明月阁主的你。”他眉峰紧皱,“上次你身受重伤命弦一线,主上为了救你,不仅将血珠喂你服下,还耗费了五成功力,他体内的毒没有了血珠的制约,亦没了你炎鼎炼制的毒相克,自是身受万毒反噬。再加之功力也仅剩原来的一半,以这样极度糟糕的情况去对敌,后果可想而知。”
原来她的命竟是他花费了这样大的代价救回来的,她不过是无意间看在血珠的份上救了他一次,这个骨子里透着阴狠的妖孽男人却不仅在她最狼狈一无所有时收留她,还一次一次的救她,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她搁在膝上的手渐渐收紧,未有多言,只语声压抑暗哑的轻轻说了句,“我一定会救他,一定会治好他,不惜一切代价。”
马车在国师府门前停下,青岩直接带着温暖飞身来到孟孤染的房间,然房内却并未见到他的身影。青岩随手拦了个下人问询后方知孟孤染半个时辰前出了府。
青岩面色大变,此时再也顾不得她身子弱,直接带着她飞身上马,马鞭急抽,骏马扬蹄狂奔。温暖见他神色亦知情况不妙,眸色沉凝似浓墨冻结。孟孤染,你千万不能有事。
第十六章
玉扇峰,一片白雪茫茫。相隔十丈的左右两峰顶各静立抹欣长身影,一个衣袍红艳妖娆,额间的水滴状朱砂印记比衣袍还要艳丽三分,斜挑的眉眼天生媚态风流却透着睥睨天下之色。一个红发玄衣,眉目线条冷硬,周身气势凛冽张狂,似出鞘的绝世名剑透着肃杀之气。
风过,灰暗的天空飘下大片的雪花,当第一片雪花触地的瞬间,两抹身影凌空而起,劲风呼啸飞雪逆转,山石崩裂鸟兽奔逃,半空的两人身影极速变动似移形换影,快到根本来不及分清谁是谁,直到两掌相接一声轰然炸响,两人方各自分开飘落及地。
孟孤染强咽下喉头的血,唇畔的笑妖娆带着轻嘲,“隐藏了近两年,本座还以为你的武功大有长进,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巫夷,你可真是令本座大失所望。”
“国师似乎失望的太早,刚刚本殿下不过用了六成功力而已。接下来这一掌若国师还能接下,再说这话也不迟。”巫夷冷硬的面上杀气弥漫,掌心内力积聚携雷霆之势向孟孤染袭去。
罢了,大仇已报,死在如此圣洁的地方也好,正好能洗净他满身的污浊。他妖孽的面上绽放出抹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笑,调动体内所有殘存内力,纵是死,他也不能便宜了他。
“孟孤染!”两掌即将相接电光火石的霎那,一道惊喝破空而来,丈高的炎鼎击向巫夷,逼得巫夷撤掌避开。
他强撑着的身子至半空飘然而落,被旋身而起的温暖接住。原来竟不是错觉,他唇角微勾想露出抹笑给她,胸间翻腾的气血却再也压不住,冲破齿关急涌而出。
“孟孤染,你撑住,我一定会治好你。”温暖语声轻颤。
“放心,本座没那么容易死。”他抬袖不在意的拭去唇角的血痕,然前面刚拭去后面又跟着流了出来,他也懒得再拭了任由它流着,眼神冷冷的扫过青岩,一抹杀意闪现,“他带你来的?”
“我经过汐月,恰巧碰到而已,你现在伤势严重,我们先回去再说。”
“本座还有些事未处理,你身子弱受不得这里的寒气,先随青岩回去,本座随后就来。”他眸色凌厉的看着青岩,青岩却是难得的违背他的命令,单膝跪地道:“主上,就算您要杀了青岩,也请您顾及自己的身子先随温姑娘回去,属下到时愿自刎谢罪。”
“竟敢违抗本座的命令,当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了你?”孟孤染眸色一沉,掌心内力积聚凝雪为剑射向青岩。
温暖指间银针急射而出将雪剑击碎,怒喝道:“孟孤染,你令天不跟我回去也得回去,跟我回去也得回去。除非你真的想救我时在我身上耗费的心力前功尽弃。”吼完了正欲将人强行带走,抬眸却刚好瞧见不远处与孟孤染交手的红发玄衣五官极为立体冷硬的男子,竟是她派人未曾寻到下落的巫夷?
孟孤染眸色幽沉难辩的看着她,她却直直的看着巫夷,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巫夷黑矅石般的眼看向她,仍如以往所熟悉的那般眸中不含半分温度,只有一片冰冷。
还好,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四周风啸声过。半晌,终是孟孤染先开了口,对巫夷道:“本座乏了,择日再战。”
“国师认为今日本殿下会让你离开。”巫夷的语声如他的五官线条般冷硬。
“本座若是想走,凭你也能留得住?”孟孤染蔑然的看向他。
“留不留得住可非国师的一句话,而是凭实力。”
“那本座就让你看看本座的实力。”孟孤染周身杀气四溢红袍鼓胀翻飞额间朱砂印迹艳红胜血,整个人散发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一场大战即将再次拉开,生死之间只有一人可活。
然这令人心神紧绷的时刻却被温暖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给斩断,尤如洞房到关键时刻却发现新娘是个男人或是新郎是个女人般,让人一时思维难以正常运转。
“抱歉,他昏过去了,无法再和你对战。”温暖将孟孤染交给青岩扶着,低声吩咐道:“赶紧带他离开。”
“可是你”青岩瞧瞧她再瞧瞧已面色苍白如纸的孟孤染一时有些难以决择。
“放心,我没事。”温暖想了想再补充一句,“我和他是旧识。”至袖间拿出瓶药递给他,“这样你先给他服着,待我回去后再根据他的情况重新炼制。”
“那你小心。”青岩扶着孟孤染欠然的看了温暖一眼,扶着孟孤染离开。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放任你让人带着他离开?”许久,巫夷开口。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她笑了笑,从袖中拿出药水将脸上的面具揭下,眸中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巫夷,好久不见。”
巫夷冰冷的眸中似有细微的波动,却也仅是点了点头,“此地天寒,先下去吧。”
“好。”温暖正欲收回炎鼎,身后却猛然一道杀气袭来,腰身一紧天旋地转间,只听一声巨响,丈外站立着个满身是雪的枯瘦身影,双眸正阴毒的盯着她。
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又是她,慕容婧都已经死了,她竟然还没死!
“温暖,交出炎鼎,否则我让你今日死无葬之地。”王公公阴狠道。
她本是得知了孟孤染与巫夷今日在此决斗,早早在这里侯着以积雪掩住身形与呼吸不让他们发现,待到他二人拼至最后,若孟孤染死了,她则悄然离去,若他还活着,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经过一场恶斗应也离死不远,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他。毕竟温暖与欧阳明月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迟早会她的她二人,但以孟孤染对她二人的袒护程度,慕容婧已死,她现在已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只要有异动,他必定不会念及多年主仆情直接杀了她。与其如此,她倒不如在他受伤时先动手解决了他这个隐患。
然却未曾想,今日来这趟的收获倒是超出她的预料。不仅孟孤染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还让她发现温暖与欧阳明月是同一人!果然是苍天有眼,让她今日不仅可以得到炎鼎,还可以为清歌报仇血恨!待她先杀了她夺了炎鼎再去杀孟孤染不迟。她面容渐显扭曲透出嗜血癫狂之色。
交出炎鼎?她当她脑子有病?不过她竟然知道这是炎鼎,倒不知她是从何处得知的。温暖冷然看着她,“谁让谁死无葬身之地可还不一定,想要炎鼎,有本事自己来拿。”她指尖微动,炎鼎蓦然凌于高空对王公公当头猛然砸下,王公公就地一滚,这才狼狈躲过。
温暖眉峰微蹙,巫夷脱下身上的外袍铺在地上扶她坐好,反手一掌击向急攻而来的王公公。温暖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安分的坐着并未上去名为帮忙实为添乱。
漫天飞雪中,巫夷与王公公打得难分难解,约摸半刻钟后,巫夷一掌击中王公公的胸口,王公公至半空砰然跌落地面,溅起一片碎雪。她挣扎着欲起身,却狠然喷出口血,身子重新重重跌回地面。吐出的血如雪地上盛开的红梅妖艳夺目,却在转眼间被落雪覆盖再寻不出半分痕迹。
巫夷落足温暖身侧,她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垂眸看着兀自挣扎的王公公,冷嘲道:“王公公,你的主子都不在了,你这个衷心的奴才也该是时候下去陪她了?”
“我主子还好好活着,我为何要下去陪他。”她眸中阴毒的笑渐渐扩大,牵动整个面部都跟着扭曲。
“不可能,慕容婧死了,我亲眼所见。”难道那天她见到那个不是慕容婧?若是,那她绝不可能还活着。
“慕容婧的确死了,可那个女人并非是我真正的主子,你可知道我真正的主子是谁?”
温暖心头一跳,直觉这答案并非是自己想听的,然而王公公已笑得极为讥讽道:“是你刚刚赶来救走的那个人,孟孤染!”
“哦?原来是他啊?那你倒是可以自己去死了。”温暖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回的却是云淡风轻。
“我倒觉得说不定你知道真相后会认为他比我更该死。”她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带着浓浓的居心叵测,温暖想让她闭嘴,可却整个人僵住动不了也开不了口,只能听她继续道:“你可知他的真正身份是谁?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汐月的国师?”她笑得全身抖动身上的雪扑簌簌掉落,“都不是,他是翎国的大皇子,君昊天君熠寒的亲大哥,他的母妃被慕容婧害死,他为复仇而来。”不枉他当日冒着生命危险偷听,今日终是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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