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身子不大好,今年本来说往行宫里住着修养,可是太医又说皇帝不能长途跋涉,以免劳累伤身,是以暂时搁置了下来。
朝堂上也不太平,皇帝年轻的时候南征北战落下一身病根儿,如今身子不大好了,朝中的事都交给太子打理,可是自己又不能完全丢开手不管。
这两个主子在上头,底下人动的心思就多了起来,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给太子下了不少绊子,皇帝是又怒又气,就这两日申饬了好几次太子。
太子多大的人了,也是在众人面前要立威立信的人,皇帝生起气来,竟还让他在甘露殿外跪了半个时辰。
过去回事的大臣们来来往往的路过,太子简直羞愤死了,最后还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劝了许久,皇帝才让太子回了东宫,并大骂他:“行为不端,处事不公,江山危矣。”
与太子相对的是,秦王在皇帝病中十分受到重用,许多事情交给秦王去办,都被皇帝一力夸赞,大加褒扬。
一时间朝臣都议论纷纷,难不成这是要变天的节奏?看皇帝这个样子,似乎对太子十分的不满,却对秦王称赞有加,一时间众人的态度也都谨慎起来。
东宫这几日更不必说,除了孙于夕刚刚小产,每日闭门不出,悄悄修养外,其他人都是夹紧尾巴做人,低调的恨不得能当成隐形人。
齐桥桥不欲和孙于夕说这些事情,便只拣了些不大要紧的告诉她,皇帝病重,太子自然忙碌。
在孙于夕心里,朝堂上的事都是外头男人们忙的,她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可以了,因此对于这些事情也不甚关注,两个人在树林掩映中散步,忽然听到前头有人嘀嘀咕咕的窃窃私语。
齐桥桥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了孙于夕的名字,刚要上前叫住那两个人,便被孙于夕抬手拦住,站在原处驻足侧耳,想听听那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这不听不打紧,齐桥桥听到了脸色也是一变,原来那两人说的是孙于夕小产的事情。
“这孙良娣可真是命苦,原本那么得太子殿下的宠爱,眼看身怀有孕,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另一个便道:“咳,你知道什么,我听太子妃宫里的姐姐说,孙良娣还以为是自己身子弱才导致孩子流产的,其实太医那天都诊出来了,是有人在孙良娣的吃食里下了东西,才导致孙良娣小产的。”
第一个开口的人轻轻“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的?孙良娣入口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细细查验过的,就能那么轻易入口?”
另一个轻声嗤笑道:“你知道什么,要想让孙良娣的孩子小产,法子多的是呢,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后头下手了”
第一个说话的人轻声细语道:“你刚刚不是说太子妃宫里”
另一个声音便有些严厉:“胡说八道什么,只是太医去回禀太子妃的时候听了一两句而已,咱们太子妃端庄仁厚,贤惠大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孙于夕听了这话,手指紧紧抠着齐桥桥的掌心,好像用尽了身上的力气,连身子都在发抖。
齐桥桥怕惊动那两个人,因此也不敢声张,只轻轻捏了捏孙于夕的手道:“孙姐姐,咱们、咱们回去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孙于夕小产这件事情,齐桥桥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那日太医在殿里说了一大堆话,齐桥桥没听大明白,只说是拿五毒香囊和宴席上的食物相冲才会小产的。
这件事情孙于夕自然也清楚,虽然齐桥桥怀疑只是事物的相克,就能打下腹中已经成型的胎儿?
可是当初太子一力承担之下,只说是自己的责任,这件事情有太子在上头遮着,孙于夕一个良娣,又怎么能彻查,于是只有不了了之了,孙于夕为着这件事情还和太子闹了一阵,现在听起来仿佛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齐桥桥和孙于夕一起回到了藏娇苑,孙于夕面沉如水,挥手让人退下了,自己坐在美人榻上,半天没有说话,齐桥桥也屏声静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桥桥才发现孙于夕脸上全是泪水,静悄悄的布满了她的脸颊。
齐桥桥心里也十分难过,刚要开口劝慰孙于夕,便听她低沉的声音道:“我必定要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
可是要报仇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首先她们连是不是被人所害都不知道,再者东宫里似乎人人都有理由对孙于夕下手,能在生日宴上动手的人就那么几个,可她们连是谁也不清楚。
思来想去,齐桥桥还是决定冒险见一见百里越,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自打齐桥桥进了东宫以后,就再也没有私下里见过百里越,毕竟她是孙于夕身边的宫人,和其他皇子本来就是瓜田李下,能不见面最好就不要见面。
这次东宫出了这种事情,孙于夕也算是齐桥桥接近太子的一个跳板,不过自打她小产之后,太子就没怎么过来过了,虽说是因为朝中事物繁忙,但以往即便是再忙,抽空过来看孙于夕两眼也是寻常的事情。
递了信儿给百里越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信儿,百里越已经将与齐桥桥的会面安排妥当。
第802章 暗中查访,中有所获()
齐桥桥的确是很久没有见过百里越了,正月初一的时候齐桥桥跟着孙于夕一起到大明宫赴宴,远远隔着人群瞧了一眼,正月十五花灯节的时候承天门上仍旧是远远的望了一眼,甚至人都没有看清楚。
三月里百里越曾经到东宫来找太子说话,齐桥桥听说了,特意跑到太子的正殿外,只看到百里越离开的背影。
如今也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齐桥桥带着一点激动的心情去见了百里越,他仿佛比当初瘦了些,面色也十分沉静,看到齐桥桥过来,眼中起了一点波澜,伸手抱住了齐桥桥。
百里越一向都十分克制,这样主动倒是少见,齐桥桥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一般轻轻环住了百里越的腰身,轻声道:“殿下,怎么了?”
百里越将头埋在齐桥桥的头发中,闷声道:“很久不见你,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是了,齐桥桥还能偷偷看百里越一眼,他却不知道齐桥桥在哪里,找都找不到,齐桥桥心里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撞击了一下,低声道:“殿下”
两个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百里越才放开齐桥桥道:“叫我过来见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你知不知道朝中的事情多的,我都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过了”
齐桥桥觉得要是告诉百里越自己只是单纯的想他了,也许会被打的吧,便笑了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意料之外的没看到百里越黑脸,反而是手覆在她的肩头道:“嗯。”
齐桥桥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将东宫里的事情告诉百里越,其实这些日子齐桥桥也一直想办法在给百里越传递信息,所以东宫的事情百里越还是知道一二的,关于孙于夕小产的事情,齐桥桥倒是提过一句,只不过不大要紧,没仔细说而已。
这次见百里越,齐桥桥细细说了孙于夕小产的事情之外,还把自己的猜测也一一告诉了百里越:“太子殿下心里明明是有太子妃的,且爱之深沉,那一日我冷眼瞧着,他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齐桥桥看着百里越,没有了刚刚眼中的笑意,一张脸又重回平静,淡淡的看着齐桥桥,齐桥桥道:“这次的事情只有太子妃有机会、有手段做出来,而且会让太子这么拼命的护着,所以”
百里越抬手止住了齐桥桥的话,对她道:“不必说了,你们这些女人之间的琐事,不必一一向我汇报。”
齐桥桥却摇了摇头道:“不——我是说,事到如今想要从太子口中得知证据所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如从太子妃入手”
百里越挑了挑眉,对齐桥桥道:“你父亲一案的主使是崔灏,你让他女儿去帮你扳倒自己的父亲?这不可能。”
齐桥桥当然知道,而且太子妃待人虽平和,却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目下无尘的样子,要想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也就不是说一定不行,齐桥桥将自己的计划缓缓告诉百里越:“太子妃害得孙良娣流产的人,只要将这件事情查出来,用来威胁她替我们做事”
齐桥桥还没有说完,被百里越打断道:“不行——绝对不行!”
百里越的情绪有些激动,齐桥桥甚至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给吓到了,百里越看了一眼齐桥桥,平静了一下思绪道:“这件事情不用再议了,太子妃不是拎不清的人,她即便自己身处险境,也不会弃家族与丈夫于不顾,这件事情毕竟是拿她整个家族来做靶子,她又怎么可能会傻到去揭发,也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齐桥桥闷闷的应了一声道:“哦”
百里越扳过她的肩膀道:“桥桥,这件事情你尽力而为吧,做不到也不要勉强自己,只要本王功成,也一样会为你父亲沉冤昭雪。”
齐桥桥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情。既然百里越不许齐桥桥去拿孙于夕小产的事情威胁太子妃,或许这是一个接近太子的好机会。
只是看着百里越眼中凝结出的霜露,齐桥桥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他自己的打算,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女人之间的小心思在作怪而已,且齐桥桥灵敏的察觉到百里越似乎在提到太子妃的时候,明显的状态不太对的样子。
百里越自然不知道齐桥桥在想些什么,对齐桥桥道:“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本王就先走了”
齐桥桥点了点头,看到百里越抬脚离开的时候,又转过身来,似乎想对齐桥桥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齐桥桥对百里越最后那一个沉默心里忐忑了很久,他明明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为什么却没有说呢?
皇帝的病眼看着又加重了,东宫这些日子以来气氛也十分的低沉,太子倒是仍旧得了空就到孙于夕的藏娇苑来,只是终究不如以前那么频繁,而齐桥桥也觉得孙于夕与太子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却说不出来。
这一日太子仍旧歇在藏娇苑,齐桥桥在外头守夜,时间转眼已经进了七月份,白天天气闷热的很,唯有到了晚上才有阵阵凉风,稍微能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
齐桥桥在殿阁外头守着,周围传来阵阵蝉鸣蛙声,衬得黑夜越发的寂静,这些日子以来齐桥桥一直在按照孙于夕的意思,暗中查访她小产一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
其实齐桥桥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且一直都偏向于是太子妃做的这件事情,所以行事作风都直指向了太子妃。
而且这件事情所有的矛头其实都指向了太子妃,只差最后的切实证据罢了。
齐桥桥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细细思考这件事情,将头埋在了膝盖之中,陷入了沉思。
忽然身后有人坐下了,齐桥桥下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只穿了中衣的太子,凉风阵阵,吹得他衣袖飘扬起来。
齐桥桥差点惊呼出声,看到是太子之后,才顿了顿道:“殿下——殿下怎么不好生歇着,跑出来了?”
第803章 太子警告,无所畏惧()
太子自打孙于夕小产之后,每每到藏娇苑来,都会和齐桥桥说一会儿话,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