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车里,杨东轩说,“局长,我想先将见领导汇报的思路先说说,局长帮琢磨琢磨,补充完善,免得区里说我们不是,也影响到一中那边的推进。”“东轩局长就是谦虚,也好,我就听听。”年连伟显得善意十足。
杨东轩也不怕年连伟说他什么,对于工作上的事情,特别是给领导汇报工作这方面,他接触太少,如果不是在政府办那边做了几个月的基础工作,他就真是一片空白,两眼一抹黑。当下将自己的准备汇报思路说出来,年连伟听了后,说,“不错,跟领导汇报要尽量简洁,让领导明白来意,至于理由这些东西,就不需要多提。领导考虑会比我们更透彻,涉及面也更宽。”
“局长,受教了。”
“你看你,客气什么。”
“我是真有不小启发。”杨东轩说,对这一点,之前确实没深想,自己下意识里还像当初在教学中,要将理由都给学生说透。这种思维带进来会让领导留下极不好的印象。
摆清自己和领导之间的位子,是非常重要的,自己之前虽有所理解,还没有这样清晰。今后,应该不会再弄错。对此,杨东轩是很感激年连伟的提点。
熊锐聪在区政府办公室,杨东轩在政府办三个月见过熊锐聪好几次,只是,从没有在熊锐聪面前说过话。走进熊锐聪办公室,秘书离开后,留下他和年连伟,熊锐聪在办公桌后处理自己的工作,似乎没有过来跟他们招呼的意思。这种待遇在杨卓林那也遇见过,第一次见大领导,领导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考较人,当然也包含了折腾人、给人脸色的意思。
熊锐聪不理会他们两人,杨东轩也不觉得有多少不对,大领导有大领导的底蕴和尊严。或许,熊锐聪已经察觉自己的目标,见自己不外乎就是要给自己威压、彰显他的官威和高高在上。不说自己一个年轻的副局长,就是年连伟这样的年纪不小的一局之长,正科级而已,到区里来也会时常给区里领导骂得比他们儿子孙子都不如,要不是有年连成这个副区长在,或许会有更过份的举动。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杨东轩有心理准备,何况有年连伟在,即使熊锐聪有什么怒火要针对他,年连伟也会分担不少。有了这样的心态,对埋头专注处理工作的熊锐聪不在意,但也不会肆意去观察领导。
正面交锋()
熊锐聪块头不小,头发柔顺,显得文质气,这种人不会莽撞冲动,为人心性往往是大奸或大善。不过,熊锐聪到如今才爬到副处级,也没有太多的出息。
四十岁到副厅或正厅,在杨东轩看来才是真正有前途、有大发展空间的存在。如此比较,熊锐聪还差至少三道大坎要过,或许到他退下都无法上到正厅。这样的人物自然没有必要太担心他,更或许这一次城南区对教育口建设工程中的质量自查,引出对建设工程的贪腐,会将他从宝座上扯下来,送进牢里都有可能。
心态平静,反正站着无事,杨东轩便将自己练习拳术在心里默想,这种身不动而心意动,对他这样练习有二十年的人说来很自如地运转。注意力分出大部分,但又不会完全跟实际环境分开,熊锐聪或年连伟稍有行动或反应都能够敏锐地接触到而将注意力调整过来。从外表看,自然见到杨东轩是无欲无求无惧,这样子让年连伟和熊锐聪见到都心怀不满又都不忿,如此年轻就能够修炼出这样的心境?
在体制里,心境的煎熬对一个人的发展也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在处理一些紧急大事,如果心态稳定,能够从大乱中找到最有效的处理办法,就能够在事件之后给上级领导看好,今后上升到空间和机会大多了。反之,遇上事件惊惶无措领导留下不可用的印象,自然没有前途。
熊锐聪虽说没有抬头,但对杨东轩的神情还是掌握的,而年连伟就站在杨东轩身边,知道领导是针对杨东轩他的心态也平衡。不过,见杨东轩这样平静没有一点焦躁,让年连伟心里感概,不免用自己的儿子年旺来比较,两人年纪差不多但年旺是怎么样的性子?要不是上次受到打击,如今稍有改变,之前的性子太操蛋净惹祸。
熊锐聪察觉到不理睬对杨东轩几乎没有影响,便收起这招。也有点想不通,自己摆出冷遇对乡镇的一二把手都很有效果,怎么偏偏对这个才就任副局长的人反而没有用?是他本来就没有觉悟到体制里森严的等级,还是有强健的心态?熊锐聪对杨东轩平时细节几乎没有什么了解,自己如果用这样招数对付一个马大哈,那完全是白费心思。
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年连伟说,“熊区长。”杨东轩也随一句,熊锐聪说,“来了。”似乎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到了,“时间紧,有什么事情就简单说说吧。”
这是第二次考较,如果杨东轩汇报不成章法,自然可以不理他的要求,不会有人责问领导而只能叹息下面的人能力太差。年连伟说,“东轩局长,你给区长汇报吧。”
“好。”等熊锐聪到沙发上坐了,杨东轩也坐半边屁股,但身体却正,说,“区长,我们来打搅您工作是因为一中体育器材室墙壁开裂,成为危房,如果继续使用,有可能出现意外,而且,省里‘三评合一’大检查一中是必检,省里见到肯定会有看法。一中目前用房紧张,唯有维修一途。一中提请区里划拨一些资金,他们立即进行维修,争取在省检之前修复。”
说了后,站起来,将申请报告递给熊锐聪,再坐下,看着领导。虽不是直视着熊锐聪,但杨东轩确实在承受着熊锐聪的威压,这时候,不能将心思分开到拳术的练习去。杨东轩觉得自己坦然,熊锐聪虽故意将自己养出来的威严压力释放出来,杨东轩感受也不会太大,至少,他觉得在熊锐聪面前没有太多的不自在。
年连伟本来说好了会帮着说话的,但此时不会开口,总要让领导将自己的意图先施展出来,等杨东轩难以承受时再说话,这样的功劳就在自己身上。这种火候年连伟自觉得会把握准,可他见杨东轩当真没有在威压下有所感觉,心里又是感叹。
迟疑大约一分钟,熊锐聪似乎在考虑,之后说,“好,我会将一中的报告转交给财政局那边,让一中直接到财政局划拨这笔款子吧。”熊锐聪说着,在报告上签了同意。报告的钱不多,十万,修建体育器材室足够了,本来以为到区里即使同意也会给砍掉一截,这时见熊锐聪没有提到申请资金问题,那是应该不会砍掉,如此,局里和学校即使不出资金也可修建完成。
原以为见到熊锐聪后会有精彩的大戏可看,谁想会这样平淡。年连伟心里有不小失落,但也体会到杨东轩气场不弱,便琢磨,自己如果现在在熊锐聪面前会不会有这样的胆气和气场?真说不好,还要看具体环境的事件。
从熊锐聪办公室出来,年连伟先离开,不跟杨东轩在一起。杨东轩也不急着走,往安监局去看看。肖子山发来短信,说领导已经跟安监局招呼过要杨东轩自己跟安监局衔接,让安监局安排人手。安监局在政府大楼,杨东轩直接到局长室,自我介绍。局长笑着说,“是杨局长啊,好,书记已经将工作安排下来,我们这就安排人跟你到下面去,一切听杨局长指派和安排。”
“感谢局长。”
“不客气,稍等,我将人叫过来。”局长说,到桌上打电话叫人进来。
随即来一个看着也年轻的男…人,局长说,“这位是教育局杨东轩局长,”又对杨东轩说,“这位是我们刘益辉副科长,对危房签定方面是里手。”
“谢谢局长关照。”杨东轩说,便伸手跟刘益辉握手,说,“刘科,要辛苦你了,拜托。”“客气,杨局长,都是为了工作。”安监局对安全生产进行监督,危房鉴定和督促危房改造也是安监局的工作之一。当然,具体怎么进行工作、怎么进行检查,平时的工作各有窍门、各有偏重。如果没有杨卓林先跟安监局进行指示,杨东轩过来,人家未必会理会。
省里对平秋市进行“三评合一”大检查,而城南区作为被检单位,涉及到党政两位一把手的工作平定。如此,对城南区的一些单位都会有配合的工作,杨卓林亲自给安监局打电话来安排这次危房检查,安监局这边自然不敢懈怠。
只是这次危房检查有没有针对性,安监局这边也摸不清。教育口的建设多涉及到区里的大佬,甚至涉及到市里的高层,是一个敏感至极的大事。只是,省里对城南区教育口工程建设不满意,安监局这边也清楚,省里对杨卓林的逼压他们也知道,这次检查会不会是在杨卓林的授意下要查出某些人出来交差好缓解自己的压力?
告别安监局局长,跟刘益辉在安监局讨论了一下工作安排。准备下午就开始,去看几所学校,连续几天看完,才好给区里领导汇报。杨东轩自然答应,安监局这个态度至少让他减少一些压力,即使到怀德镇中学面对张长顺及他背后的熊锐聪,都可减少一些直接的压力。是不是杨卓林这样安排来帮助自己?
从安监局出来,杨东轩意外地碰见了李佳乐。
“主任好。”杨东轩忙走前两步迎着,对这位领导,虽说并不是总关照自己,心里还是有很多感念的。当初自己到绝路时,是他让郑超安排自己改行,即使不是他的本意,也是他及时执行的。
“东轩到这边来?”李佳乐笑着说,杨东轩到教育局后,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到安监局那边联系了下工作,主任,本想去见见领导您,听老领导指教。又怕打搅您工作……”
“你看你,从政府走出去的,还跟我打量什么。”李佳乐说,“不忙吧,不忙到我那里喝杯茶再走。”
“好啊。”杨东轩显得很高兴,在领导面前如果欢喜地跟领导走,肯定会让领导高兴的。李佳乐笑了笑,手指了指他,在前走带着杨东轩上楼。
李佳乐是区政府的政府办主任,相当于政府秘书长,城南区不设秘书长。他的工作是抓政府办的全盘工作也是政府的大管家,另外负责区长叶幸的工作。杨东轩见过叶幸,不过,对叶幸在城南区的状况了解不多,对李佳乐跟自己之间的性质也难以定位。当初李佳乐帮自己,是不是执行叶幸的安排?但似乎又不像,叶幸帮自己确实没有逻辑性。对当初李佳乐帮自己,目前杨东轩大体理清头绪了,那就是雷豹的力量。
至今,雷豹都没有跟自己联系过,自己也不去试图联系他,但只有雷豹才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让自己直接从一般教师调进政府办。
进李佳乐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不是第一次来,依然感觉到这间办公室确实不平常。才从熊锐聪办公室出来,只是,刚才到熊锐聪办公室注意力没有在关注办公室的布局摆设,将注意力都放在与熊锐聪较劲上。
叶幸关注()
李佳乐走到自己办公桌后,开了抽屉,拿出一些茶叶来。 杨东轩说,“领导,还是我来泡茶。”
“好,看看手艺有没有提高。”李佳乐笑着说。
杨东轩将水壶装水,烧上,又将茶杯清洗一下,显得不急不躁。李佳乐看他平静地在做这些,也是有感叹的。对杨东轩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