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我说风乔两位才子,还有刚刚那位做出出县词的举人,为何待他如上宾。”
“有礼有节,不愧是豪门后裔。”
诸位读书人听到张易自我介绍,连忙拱手回礼,示意张易先请。陈府众人视而不见的态度,让其他人分外鄙夷,只是文会之上,他们尽量不得罪陈府之人。
“阿易,连你都忍不住了么?”风重楼微笑看向张易,他原本以为张易还要酝酿一会,谁知这么早就要站出来作诗了。
乔居正陈亮自然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
张易伸手抄起风重楼的扇子,朗声道:“共架青牛车,狂歌桃山行。猢狲饮美酒,浑然不知羞。”
陈府二公子正假装饮酒,对张易作诗视而不见。谁知张易突然来了一句“猢狲饮美酒”,顿时气得一口酒水喷了出来。
“请大家点评。”
张易同样装作不见,拱手跟众位读书人行礼,跪坐原位,微笑不语。
陈府二公子满脸通红,倒真的有些像猢狲的屁股。
陈府乃是即将晋升豪门的顶尖名门,身后更是站着那位,在场的读书人哪敢得罪,纷纷微笑拱手还礼。至于品评嘛,还是算了吧。
大多数人不敢得罪,这里边自然不包括风重楼这等名门后裔。
风重楼捡起扇子,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道:“好好好,这首诗做的极好。我等坐上牛车狂歌醉酒,万众瞩目,颇为豪迈;没想到上了山上,碰见了几只猴子,这猴子抢了桃花酒,也想学人饮酒,但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红,当真应了浑然不知羞这一句。”
“好,说得好!”
风重楼话音刚落,便有人鼓掌叫好。
陈府二公子气急,风府也是名门,他拿风重楼没有办法。可是这个叫好的又是谁,难道他想死吗?“
夏乘风长身而立,一边站起来鼓掌一边说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风才子吧,言语精辟,算是为我解惑了。”
“哦,此话怎讲?”风重楼见夏乘风叫好,不由得对他另眼相待。白马书院名望极高,夏乘风身为书院弟子,竟然毫不思索为张易和自己加油助威。
“此次东山文会斗诗,以桃花为题。方才我听张易,只闻桃山不见桃花,有些疑惑不解,听你这般解释,方才明白竟然是桃花酒。”
夏乘风笑容满脸,像是真正被解惑一般高兴,道:“那边坐着那位想必就是乔居正乔才子吧,你们二位,不知想要报考哪家学院?”
风重楼见夏乘风这么给面子,自然还礼道:“在伏流国,还有哪家书院比得上白马书院。我和阿乔,自然首选白马书院。”
“那我到时候和张易学弟,定然会在书院门口迎接两位。”
“多谢!”
夏乘风风重楼两人拱手行礼,然后低身坐下。
张易这首算不得什么,他只是为了出口气罢了。但是他没想到夏乘风会帮忙出头,这白马书院倒是有些吸引他了。
但夏乘风的话语里,还有别的意思。这东山文会毕竟是一场盛大的文会,这次斗诗以桃花为题,张易应当做一首桃花诗,若是声名大噪,对他的文名有极大好处。
陈亮出身寒门,少年老成,自然听出这番好意,他低声道:“张易,风乔两位才子三年前在东山文会上做出两首鸣州咏梅诗,名动一州,被冠以才子美名,你首次参加东山文会,可得拿出真正的实力。”
风重楼微笑注视,乔居正频频点头,都支持张易再做一首。
“不急不急,待他们先来。我若是接连开口,未免有些不知进退了。”张易端起酒杯,请几位一同饮酒。
不少读书人见天降秀才开口成诗都不怎样,胆子壮了不少,纷纷道出自己酝酿颇久的诗词。
陈府二公子收拾心情,倒是准备了一首不错的桃花诗,达到了出县的层次,离达府恐怕不远,引来众人阵阵喝彩。
张易面带微笑,站起身来,朝着夏乘风拱手道:“方才经夏举人提醒,易犹如醍醐灌顶,收获颇大。思来想去,理当做一首桃花诗赠与文会。”
“吟来!”夏乘风干净利落。
谢雨坐在一旁落落大方,整场文会很少见她露出笑容,只有几首达到出县的诗词,她方才轻笑鼓掌。此刻张易再度站了起来,她来了兴趣,好奇的盯着张易。
天降秀才,当不止方才那等才学。
无论是《寒门贵子》还是《劝学诗》,都让谢雨十分惊艳。寒门贵子四个字,道出了多少寒门子弟的梦想;而劝学诗,就算是万世之后,恐怕都会有人吟唱那句“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张易抬脚朝着流觞亭走去,亭子一侧斜生着一株桃树,上面桃花开的极其灿烂。
走近之后,张易轻轻摘下一枝桃花,朝着谢雨走去。
“去年今日此亭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张易边走边吟诗,待他走到谢雨身前,整首诗刚好吟完。他俯身将桃花递给谢雨,轻声道:“这束桃花尤其俏丽,跟谢姑娘真是相配极了。”
第二十二章 此诗当镇国!()
寂静无声!
在这一刻,几乎一切都定格起来。饮酒吃茶、吟诗作对的读书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张易。
他们惊诧的是,自从九年前两位颇有才名的蓝衣举人在斜雨楼调戏谢姑娘,被打断双腿丢出斜雨街后,许久没有见人敢如此当面调戏谢姑娘了。
这位天降秀才,好大的胆子!
张易好生奇怪,二师兄曾经说,这般作诗摘花赠美人的手段,天下姑娘没有谁会拒绝的,大家怎么都盯着自己呢。
嗯,这位谢姑娘好似喝多了,难道她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么?张易定睛细看,发现谢雨眼神放空,笃定了刚才的想法,再度道:“咳咳,这束桃花极为俏丽,跟谢姑娘……”
“停!”
夏乘风连忙打断张易的话,这位学弟脸上的表情如此真挚单纯,为何会这般孟浪行事呢。不过嘛,这样子他喜欢,白马书院就需要这种胆大的书生。
谢雨抬头看向张易,他的眼神纯净真挚,丝毫没有调戏的意味在,跟其他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不同。
难道自己刚刚想多了,想到这里,谢雨伸手接过桃花,轻声道:“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张易面露微笑,转身返回座位。
“好!”风重楼一声厉喝,他实在没想到张易会这般狂放。
乔居正向来老成持重,此刻也伸出大拇指,对张易表示佩服。这样子的狂士作风,比风重楼厉害得多。
陈亮同好多读书人一样嗔目结舌,这其中爱慕谢雨的人不在少数,可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跟谢雨讲话。
在他们心中,谢雨就好似九天神女不染凡尘。陈亮喜欢谢雨这么久,做出最为放肆的一件事,便是之前斗诗之时,作诗示爱。
故而等张易一坐下,陈亮顿时凑到张易身边,激动道:“张易,你怎地如此大胆?”
“此话怎讲?”张易见诸多读书人都跟陈亮一般模样,好生奇怪,这些人是怎么了。
“那可是谢雨姑娘,你竟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陈亮见张易无动于衷,手舞足蹈颇为激动。
张易见陈亮面红耳赤,更是不能理解,好奇道:“谢雨姑娘的确跟那束桃花颇为相配,难道陈兄不觉得么?还有,陈兄讲话颇为激动,应该是有些喝多了,饮酒得适量呀。”
从张易吟诗送花开始,在场所有读书人的眼光都放在他的身上。
当他们听到张易这般回答的时候,都呆愣原地。
谢雨笑了。
陈亮犹不相信,尽量平和道:“当真只是因为这样?”
“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张易笃定点头。
宝剑赠英雄,这的确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可谁能做到。
鲜花配美人,谁又能单纯欣赏鲜花美人而不动心?
谢雨笑的畅快,她本就对张易抱有极大的兴趣。却连她也没想到,张易是这般的妙人,这般的真人。眼神真挚纯净,犹如山间清泉,不含一丝污垢。
夏乘风洒然一笑,第一个开始品评张易这首桃花诗。
“学弟不愧是天降秀才,这首诗当真令我惊艳无比。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一首情意真挚的情诗。去年学弟独自来桃山游玩,在这流觞亭邂逅了一位如同谢雨姑娘这般貌美的女子,彼此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是今年,学弟再游桃山,景色依旧,物是人非,颇有一种凄凉之感。”
在场的读书人纷纷点头。
夏乘风不愧是白马书院的弟子,轻而易举就为众人描绘了诗中的画面。他高声道:“张易学弟,我能否为你这首诗起名呢?”
张易连忙点头,虽然夏乘风刚刚描绘的画面非他所想,却也不能不给面子。
“那这首诗便叫《赠谢雨》吧。”夏乘风朗声一笑,转头朝谢雨道,“不知谢姑娘觉得如何?”
众人瞧向谢雨,若是她同意这首诗以自己命名。将来这诗名扬天下,她和张易之间,恐怕会有许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民间流传。
“不怎么样。”
谢雨轻笑起来,她不在乎扫了夏乘风的面子,而是郑重其事道:“夏举人刚刚对这首诗的理解,颇为精辟。这首诗的确写的极好,单以睹物思人物是人非的角度来讲,至少也是一首顶级鸣州诗。”
随着谢雨开始点评,几名贡士自然开口品评。
“谢雨姑娘说的没错,这首诗写的极为精妙。全诗虽然只有短短四句,一前一后两个场景却相互映照,神妙至极。”一名年迈贡士坐在次席,率先开口。
一名与年迈贡士同座的年轻举人,笑道:“全诗刻画了两个场景。第一个场景是寻春遇美,‘人面桃花相映红’,诗人不仅用桃花衬托美人,更是表现美人光彩照人的容貌。”
这位举人在白马郡才名出众,众人纷纷鼓掌。
年轻举人继续品评后两句:“第二个场景则是重寻不遇。还是春光明媚桃花烂漫的季节,还是泉水叮咚的流觞亭外,然而比这景色更美的美人却不见踪影。跟前边的景色对照,真是神来之笔。依我看,这首诗若是流传出去,恐怕很快便能镇国。”
文章分五等,但并不是首次书写过后,就保持原有等级。
经过世人流传,某些原本可能普通的文章,也能达到出县的层次。像张易这首鸣州桃花诗,有可能会成为镇国名作。
见到年轻举人品评完这首桃花诗,其余文人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纷纷口吐莲花,把张易这首桃花诗夸得世上独有,写尽桃花风流。
张易咋舌,他原本就没有这番意思,大家怎么会曲解成这般模样。对于感情之事,张易还未开窍,根本不明白这群读书人有何用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易刚刚从沙罗铁树进化不久,实在是对感情还有些陌生。只是他继承这具身子,对张府倒有极深的感情,这才写了这首诗。
待众人全都点评过后,夏乘风戏谑道:“谢雨姑娘,既然大家都说这首诗是首极好的桃花抒情诗,你为何不同意我拿《赠谢雨》当诗名呢。”
谢雨手捧桃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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