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在秀才文位便做出传天下诗作,恐怕会被道一书院甚至大周朝廷重点关注。到那时候,自己的一切恐怕都会曝光,寻找夫子和圣院众位师兄弟的心愿就很难打成。
想到这里,张易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神色,闷声道:“之前张易兴之所至,随口道来,根本未曾料到此诗能够镇国。可经过这一番惊扰后,那股诗兴已然丢失,暂时是做不出下半首了。”
“唉……”
听闻这话,诸位读书人纷纷摇头,可作诗最重灵感,他们无能为力。
颜宽更是眉头紧蹙,心中不是滋味,方才若不是自己实力不济被文气反噬,也不会将张易惊醒,一首镇国巅峰甚至传天下诗作就会在此次酒会上诞生。
张易低声笑道:“颜兄切莫自责,张易细细想来,即便我刚才强行赋诗,恐怕也很难成功。来日张易若能做出下半首,必定请颜兄亲笔为在下书写此诗。”
“张镇国高义,颜宽谢过。”颜宽师从大儒,见多识广,向来不动如山波澜不惊。但张易此言一出,他顿时喜极而泣,险些说不出话来。
有大儒亲自教导,颜宽对文章的品评自然比许多读书人要高明许多。作诗讲究兴之所至,一首名篇一旦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接下来几乎是顺理成章。
张易这半首镇国诗,开篇气势雄浑,以秋水豪迈开端,父母青丝变白发转折,堪称神来之笔,方才能一句出县,两句达府。
大周历史上自然有几首半首便镇国的名篇,却只有万年前谢灵仙一首《山居》能够传天下。可在颜宽看来,即便是那首《山居》,也绝无张易这首诗浑然天成。
颜宽敢肯定张易这首诗一旦做成,便可名传天下,一首传天下诗作若是由自己书写,简直堪称此生幸事。所以张易许下如此承诺,对颜宽来说,是真正的成全。
“使不得,伯仁因我受伤,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张易微微一笑,安抚颜宽过后,跟风重楼乔居正使了眼色。两人会意,风重楼拱手向众人告别,乔居正拉着张易逃离酒会。
临行之前,风重楼从桌上偷偷将颜宽书写的半首诗作揣入怀中。
此等宝物,可不能流落凡夫俗子手里,那真是暴遣天物!
……
“阿易,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那什么曾夫子单丘生都跟你不认识,你为何将他们加入诗中,而我跟阿乔身影却不曾出现呢?”回到张府后,风重楼依旧逮着张易数落个不停。
张易假装方才作诗用脑过度,头困眼乏的模样,低声道:“之前在酒会上,你不是告诉我作诗的规矩吗?若是要加入人名,首选在场地位最高者。陈书文排除在外,便只有他们两位贡士地位和文位最高。”
风重楼扼腕长叹,气愤道:“那是因为你鲜少参加酒会,我怕你不懂规矩,随口一说。的确,大多数文会是有这个规矩,但你这可是一首有望名传天下的诗作,怎么能以常理论之,我不管,你续诗之时,一定要将他们的名字换成我跟阿乔的!”
乔居正同样有些哭笑不得,参加酒会的途中,两人担心张易不懂酒会规矩,跟他交代了一些。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好好一个传播文名的机会就这样白白丢失了。饶是以乔居正的心性,都有些不甘心呢。
“重楼,谁让你当时多嘴的……”乔居正轻叹一口气,为张易辩解道:“诗作已成,这半首诗很快会传遍伏流国,张易若是将来更改,岂不是自污文名?”
风重楼只得无奈摇头,不过想起自己怀中的半首镇国诗原作,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日,许多文人墨客前来张府登门求见;甚至白马郡之外的许多名门都前来拜会。
最为离奇的是,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天凉陆府家主对张易极为中意,欲将家主嫡女嫁于张易,嫁妆百万金!
张易苦笑不已,原本只是为了打击陈书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些引火烧身了。看来必须提前赶往书院,否则在张府根本无法静心读书,只能躲避众位读书人的围追堵截。
**************
陈府书房内。
“该死的张府小子,竟然将你气得心房出现裂纹,若不是你心性出众,恐怕心房都得当场破碎。”家主陈东谷轰然拍桌,昂贵的紫檀木书桌碎裂一地。
陈书文坐在一侧,脸色煞白,显然伤势未愈。那日在酒会上读书人众多,他必须强忍心房裂开的痛楚,将一切掩饰下来。
此刻听闻父亲的怒吼,陈书文咬牙切齿道:“张易故意等我先作诗,然后将准备好的镇国诗做出,为的就是打击我的文名和信心!如此奇耻大辱,我必然要以牙还牙!”
陈仲文站在书房角落,闻言立即道:“二弟莫急,张易这小子在县衙上说出大逆不道之言,尚礼殿定然会严惩他,到时候就算他做出传天下的诗作,也会被打落谷底!”
想起那日张易那句“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胡言乱语,陈东谷和陈书文眯起了眼睛,轻轻点头。
……
花间酒庄。
武三春懊恼不已,抓着刘德昭和吴文华抱怨不已:“德昭,当时你距离张镇国最近,那篇半首镇国诗的首本究竟被谁顺走了?”
刘德昭哭笑不得:“我哪里知道?当时我只顾着关心颜兄,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顺走了!如此宝物,必可成为名门镇宅之宝。”
“气煞我也!”吴文华摇头不止,当时他被众人挤在外围,根本没能靠近张易颜宽等人,又在哪里看到是谁拿走了半首镇国诗的首本。
“莫不是被颜兄拿走了?”武三春略微有些疑惑的看向刘德昭,毕竟颜宽是书写之人,如果是他拿走了此诗首本,其他人确实不好争夺。
刘德昭坚定摇头,道:“颜兄当时被文气反噬,即便单丘生曾夫子救治之后,也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怎么可能将首本收入囊中。”
“到底是谁呢?”
三位酒会主人绞尽脑汁,张易这半首镇国诗的首本很快就会炒出天价。而且很多豪门世家恐怕都会对其产生兴趣。
这等宝物就算价格再高,在爱诗之人手中也是无价之宝,很少此人不会拿出来售卖。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人在怀疑半首镇国诗首本的去向。
颜宽在师尊的救治下很快恢复如常。
这位爱诗如命的大儒听闻颜宽竟然将如此宝物竟然不翼而飞,若不是见颜宽也懊恼不已,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徒弟。
第五十七章 阿楚姑娘()
“尚礼殿究竟在做什么?!那群老家伙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盯着各大名门豪门找麻烦吗?张易身为豪门后裔,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没有前来问责!当真是老糊涂了吗?”陈仲文愤慨不已,嘭的一声将茶杯砸在桌上。
陈书文咳嗽一声,道:“大哥,慎言!尚礼殿那群阁老地位尊崇神通广大,若是此刻已经派人前来长弓城,咱们陈府也在他们调查之中,切莫乱了分寸。”
陈东谷点头道:“书文说的没错,仲文你不要老是这般急躁。你二叔即将接替文相之位,比起尚礼殿那群阁老地位只高不低,那群老家伙总归要给他一些面子。”
陈仲文嗯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善。在陈府当中,他这个嫡长子在陈东谷眼里,却一直比不上一母同胞的陈书文,是他心中数十年的芥蒂。
陈书文摇头道:“二叔二十多年都未曾回过长弓城,咱们当初侵占张府的确是他的意思,但对张易这种小家伙出手,他恐怕不会干涉。”
“有的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干涉。”陈东谷呵呵一笑,“老二如今是龙入大海,自然瞧不上咱们陈府,在他彻底抛弃我们之前,我们能从他身上占多少便宜,就得占多大便宜。”
陈书文默然不语。
陈仲文低眉望向地面,目光所及处正好倒影出陈书文的影子。陈仲文眼角微微露出寒光,咧嘴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
假期完毕,张易等人结伴返回白马书院。让所有人好奇的是,张易没能等来尚礼殿的责罚,同样也没等到神工殿以及吏务殿的奖励。
“尚礼殿不可能向吏务殿和神工殿屈服,想必是被谁拖住了步伐。”风重楼坚定不已,尚礼殿那群老顽固绝对不会因为神工殿和吏务殿的劝阻而停下脚步。
身为名门之后,风重楼乔居正等人最是明白尚礼殿的可怕。殿中那群老顽固储存了十万年的各色经典,没日没夜醉心经典之中,为人族规划礼仪。
百国国主,尚礼殿能够轻易废除。
大周天子,他们亦能引经据典加以弹劾,若是有七成阁老赞同,天子退位,朝野震动。
其余五殿阁老任职之始,需到尚礼殿报道,由尚礼殿阁老考核品行和礼仪,通过即可任职,否则便退回各大豪门世家,完全不留情面。
各大豪门世家心中,最不愿意招惹的便是尚礼殿的这群老顽固。
张易微微点头,道:“此时我自然明白,你们不用担心。况且就算尚礼殿前来质询,我也能应付,那群阁老虽然被称作老顽固,却不是真的一窍不通不近人情。”
乔居正踌躇道:“张易,你切莫大意,尚礼殿就算是豪门大儒都敢出言斥责,更何况你区区一个秀才。张府毕竟不是曾经的张府。”
张易摇头不语,他原本只是想让几位友人放心,心中何尝敢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如乔居正所说,若是张长弓尚在,早就著出《水妖经》,一跃成为大周皇朝第一大贤,尚礼殿哪敢斥责半句?
“小易……”张林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无妨。”张易洒然一笑,既然这等庞然大物无法对抗,那就静待他们的到来。杞人忧天不符合他的性格,乘风破浪才是面对挫折最该有的姿态。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张易转头看向风重楼,道:“酒会那日,我见你将诗作首本揣入怀中,你却为何一言不发,让那些人整日来张府找我麻烦?”
乔居正怒目圆睁,道:“好啊,你还跟我装模作样!张易,张林,你们来评评理,这家伙昨日还拉着我一同前去寻那偷走诗作原本的贼人,没想到啊!到头来这贼人竟然是他!”
风重楼嘿嘿一笑:“财不露白,就算阿乔你是我风重楼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嘛。阿易,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明知道我想隐瞒这个消息,你为何要说出来?”
“……一篇诗作首本罢了,干嘛抢成这样?再说了,你就算告诉大家这诗作首本在你这里,还有人敢来强抢不成。”张易不解的看向风重楼。
“强抢倒不至于,不过这诗是你所作,最应该属于你。其次,颜举人呕心沥血书写诗作原本,你不要的话就应该归属他。”
乔居正为张易解惑道:“就算你和颜兄都不在意这份诗作原本,按理来说也应当属于酒会主人。重楼这样做,极为不厚道。”
“他什么时候厚道过……”鲜少说话的张林突然开口,让几人捧腹大笑。
风重楼黑着脸故作生气,憋了几息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毕竟诗作原本被他拿到手了,高兴的来不及,怎么生气得起来。
白马徐徐向东,乔居正突然抬起头来,道:“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