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地再次刮目相看。
宗正帝庆幸自己当年一次善举,助了古惑子一次大忙,从而得到古惑子的暗中指点乾坤,早早谋划,早早定下小丫头,将其拉拢身边,让别人一开始就输了先机。每每想及,他总是既庆幸,又得意自豪不已。
声声撞击城门的震撼,伴随着一个巨响嘎然停止,仿佛巨雷击落大地的爆发,久久回荡在众人心口。
急速纷乱而有力的脚步声,带着萧杀之风渐渐涌向乾坤大殿。天空忽然间云涌灰蒙,刀剑的冰冷无情气息随风扑来,看着远远冲来的士兵,御林军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迈动双脚。
那领头及跑在前面的一众士兵,冲过来迅速包围,脸上均带着讶异不解之色,怪不得攻城门这么容易,攻进皇宫静悄悄,原来这群令人羡慕的御林军,竟集中在乾坤殿外不动。
不久,跟在后面的怀亲王和郁亲王大踏步地走来,看见这一幕,不由一愣。
这时,只见从乾坤殿内走出一人,正是桂公公。他走向怀亲王和郁亲王两人面前,停步施礼道:“怀亲王爷,郁亲王爷,皇上已等候在乾坤殿内。两位王爷有请。”
怀亲王和郁亲王互望一眼,满脸疑惑,宗正帝他在玩什么把戏?
259相煎何太急()
乾坤殿上,三个大字金黄尊贵,字体苍毅刚劲,如同那殿上坐着的男子,透出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风范。
没有往日的君臣之礼,没有皇家聚宴时的笑脸动人。那少时不更事的懵懂无心,淡淡情谊,早已在残风般的岁月中流走。
这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就这么静静地,伫望着彼此。
三人神色,又各不同。
韭皇后的目光落在郁亲王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蒙上沉沉怨怒,范佳丽母女被囚禁王府,吃用降为奴仆级别,都拜这男人所赐。若不是皇上削去她的势力,丽儿母女又怎受这等苦辱?
再看向怀亲王,眼中更是深切鄙夷不齿,她从前如此信任这三皇弟,真是看走眼了。
幕昀上前,嘴角掠起一丝似笑非笑,行了个叔侄之礼,“三王叔,六王叔。”
郁亲王面无表情,鼻子嗯一声,算是答应。
怀亲王看着幕昀,略微一笑道:“昀侄。”
走到殿前下,看向宗正帝,怀亲王想好的话,一时说不出口,凭心而论,四皇弟对自己,一直都很好,未有太子之争时已很好,后来做了皇上,依然对他很好,从不摆任何架势,见到他,总是亲切又尊敬的态度。想及这些兄弟情分,怀亲王忽难以开口。
郁亲王看在眼里,怒其妇人之仁而不争,他走上前,面带冷色看向宗正帝,讥讽道:“四皇兄见了三皇兄,也这么目中无人,可见四皇兄坐得太久,久到忘了自己只是弟弟,还有兄长。如此不敬,要遭天打雷劈的啊!俗话说,长兄为大,四皇兄身为弟弟,早该让位给长兄坐了!”
宗正帝缓缓起身,神色平静,看向一兄一弟,前者避开目光,神态纠结,后者无畏惧中带着挑衅。
眸光收回,飘落在龙案上的金黄色卷轴上,平静地说道:“三皇兄,六皇弟,你们上来。”
两人一起走上台阶,一左一右站在龙案边上。宗正帝看向二人,感慨道:“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来,来跟我讨要一样东西。承蒙先皇厚爱,我得以坐在这里,与臣民共勉,勤政恤民,不敢有丝毫松怠。我非圣人,一些地方,还做得不够好,不到位,但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幕天鹤,这些年来推行的民政措施,与臣与民,问心无愧!”
殿下众人,都呆呆地望着他,怀亲王和郁亲王二人,亦诧异地看着他。在他们面前,这个皇上不是用朕,而是用“我”。
郁亲王忽然冷哼道:“你以为,说这些,自降身份,我们便知难而退?三皇兄为人宅心仁厚,不喜与人争斗,他隐忍这么多年,旁人都看不下去。今日反宫,不过是顺应人心罢了!”
韭皇后听得愤然,责斥道:“好一个巧言狡辩的郁亲王,皇上与你们一血同脉,待你们不薄,你倒给说说,哪里亏待了你们?”
郁亲王抑怒而笑,眼底闪过一丝冷芒,“皇上当然待我们不薄,因为那是他应该必须做的!若他连这点都不肯,当真猪狗不如。”
众人面色一变,郁亲王竟然辱骂皇上?韭皇后大怒:“郁亲王,你太放肆!你口口声声尊兄长,今日这般何曾将兄长放在眼里?”
怀亲王想和平解决问题,出声制止郁亲王道:“六皇弟,口下留情。”
蓝贵妃拉起韭皇后的手,轻轻安抚下,温言道:“姐姐莫怒,男人的问题,让他们自行解决去,我们这些小女人,想听便留下,不想听,便回去赏花溜溜鸟儿。”
她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事不关己,郁亲王将矛头对准她,嘲讽道:“蓝贵妃,你的皇兄好大的派力,竟然对亲外甥冲锋前阵视若不见,心安理得,这等亲情,着实罕见。”
蓝贵妃微微一笑,美眸中无波无澜,声平气和道:“郁亲王爷此言差矣。池水本清,趟水的脚多了,便成浑水。我皇兄不是派力大,是不想趟浑水而已。”
郁亲王怫然冷笑道:“听闻蓝贵妃学出家人日日念佛,这佛果然念得有点味道。只怕不是不想趟浑水,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吧!”
蓝贵妃眸光微敛道:“清者自清。话不投机,无需再言。”退后半步,自此不再言语半句。
怀亲王瞥眼那卷轴,道:“四皇弟,是要给我们看什么?”语气中,仍不知觉带着对皇上的谦恭。
宗正帝忽然含笑道:“可惜天安不在这里,不然,今日我们四兄弟可以好好团聚一下。”
郁亲王急躁道:“三皇兄,跟他啰嗦什么?”转而怨恨地对宗正帝道,“幕天和,今天就把话直掰了,你霸占三皇兄的一切,今日该一笔算清!”
宗正帝看向郁亲王,眼里抹上一层伤感和无奈,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六弟,自小就对他没友善,两人似乎是天生冲克气场,见面常免不了冷言冷语。他一直想不明白,仅仅是因为自己自幼得到先皇更多宠爱而产生的嫉妒吗?似乎不完全是。
“珍公公,请打开这道先皇手谕,宣读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宗正帝平静地说道。
“是,皇上。”珍公公服侍两代帝王,对这些场面早已见惯不怪。他低首恭腰走上前来,极是恭敬地双手拿起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上面先皇的亲笔手迹,眼睛霎时有些湿润。
当年,先皇卧病在床,他进宫才三年不到,机缘巧合下,他得到其他同僚期望一辈子都望不来的机会,被调遣到身边,与其他人一起服侍照顾皇上的起居饮食等等。
先皇仙驾,他因为表现勤恳忠厚,又为人灵活机警,得到宗正帝青睐和信任,从此成为皇上身前的红人。
宫中是是非非,沉浮若梦,珍公公只做好本分,说该说的,做该做的,领该领的,拿该拿的,收该收的。
就这么一路走来,白了黑发,老了容颜,只等着哪天告老还乡,抱着他多年来得到的安享晚年。
珍公公开始照着先皇所写,念了起来。
260迟来的化解()
“致吾皇儿天安、天和、天景、天平:父皇时日无多,特亲笔致信于手谕内,望吾儿们他日齐阅之。
父皇早失初子,身心悲恸不已。再立太子是为天景,必有人不服之,内积怨愤难疏通。
余吾儿四子,性格有别。按照皇规,天和应为太子人选,但父皇破了皇规,并非冲动,更非心私袒护。经过长久的深思熟虑和暗中观察,你们四人中,天和宅心仁厚,喜好歌赋词文,若为太子,必是推行德治策略,我汤宋历来文风盛行,一旦发生战乱,汤宋兵力薄弱,必输无疑。且天和耳根子软,易被人劝摇心意,此乃君王大忌。
天平自幼伶俐过人,五岁即能作诗,七岁即能拉弓射箭胜将军,曾有神童之美誉。曾深得父皇欢心。但天平在成长之中不注重个人修炼,又,其母一味惯溺之,性格缺陷日益突显,急躁不稳、不能海纳百川,试问如何让君臣心服口服之?
天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山水间。男儿无大志,君王不要做。
天景,论资质不如天平,论才华不如天和。但天景为人处事冷静果断,思虑慎密周全,意志坚定,亦有一番雄心壮志。帝王明君的特质,天景身上得到体现。
因此,立天景为太子,父皇相信不会看错。
吾儿天平,父皇知道你一直在怀疑,你母亲之死是另有隐情,被人谋害之。此事的确另有隐情,却非你所想象。详细内情,你可找晚定松,问他找其先父遗信,阅之即明。
父皇此生最大愿望,便是壮大汤宋国土,进而统一名录大陆。这个宏伟心愿,只能交给天景来完成了。父皇期望你们,拥护辅助天景,一起替父皇完成心愿。如此,父皇在天之灵,最感安慰。
元昊年子月十七日深夜执于乾兴宫。”
长长的一封信,被珍公公念得昂扬顿挫,情深意切,字字如玑,叩入人心,信念完,两行老泪已先流。把信笺轻放回龙案上,后退几步,抬袖轻轻擦着眼睛。
乾坤殿内,一时安静如水。
这名为手谕,实则家信一封,令怀亲王、郁亲王,以及宗正帝,都听得一脸呆然,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龙案上的信笺。他们的父皇,竟是怀抱一个天大的野心,一统名录大陆,那是多少代君王想要完成的宏伟霸业?
郁亲王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怀亲王内心羞愧不已,他一直以为,是父皇偏宠四皇弟,他这个三皇子,在父皇眼中看到的赞赏,越来越少,似乎还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却原来,一切皆是自我疑幻。细想之,父皇分析得字字在理,自己的性格,的确不适宜坐那把椅子。
再回想,自从四皇弟登基以来,逐渐显露作为君王应有的能力和魄力,他知人善用,把合适的人安放在合适的位置,他推行新的政策,让全国各地的权力环环相扣,无法割地做土皇帝,他下放适当权力,成立六阁机构,分工明确,主权却紧抓在他一人手中,还有用兵方面。。。等等。
四皇弟在位这些年,汤宋国的商贸经济比过去更加繁盛,百姓安居乐业,数年来全国各地没发生过任何动乱,综合国力大为增强,尤其在军事方面,由于长期推行文武兼治,汤宋人逐渐爱好起武术,愿意进军队的人越来越多。
父皇是知人唯用,四皇弟的确最适合做皇帝。四皇弟这些年来勤勉励政,不正是遵循父皇的遗愿吗?
这位置,从来就不曾属于他。既未拥有过,何来失去?
殿前下的幕昀,喃喃道:“皇祖父的遗愿,原来是要我们最终一统名录大陆。。。父皇,孩儿明白了。。。”他忽然看向上面的父皇,及两位皇叔。
怀亲王忽然单膝下跪,惊得宗正帝慌忙扶住他道:“三皇兄,万万不可。四弟受不起这一跪啊!”
“四皇弟,是我误会了父皇,误会了你,这道歉,你受得起。”说着又要下跪,宗正帝急忙扶紧他,硬拉他起来道:“三皇兄,我们是兄弟,三皇兄德仁,何来下跪道歉之说?”
怀亲王面带愧色,极是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