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熬不住不碰卓青。
很是愁眉苦脸了一阵。
最后还是同他玩得好的李家大少爷李群给想出个办法。李群家境富裕,田产颇多,李父生性风流,妻子只娶了一位,小妾却纳个没完,还个个能歌善舞,色艺双馨,府上都能开间乐坊了。那么多女人凑在一起,还不争个头破血流?李父到底还拎得清,妻子给他生儿育女,又忍让宽容,他虽好/色,却不愿后院起火,不得安宁。女人嘛,争的资本有限,武器除了美貌就是孩子。没孩子,还争什么?于是差人觅得一剂“凉药”,但凡受了宠的小妾事后必需由人监督服用。靠着这个法子,李父左拥右抱过了十多年滋润日子,就没出过纰漏。
宋明曦觉得可行,赶紧讨了那“凉药”方子。他与卓青一起好几回了,实在不敢耽搁。
他也没打算瞒着卓青使坏,拿到方子就交给卓青了,顺便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提到以后休卓青的时候,他还一再强调,绝不会亏待他。
卓青握着那张方子在原地坐了很久,好像被吸走了魂,天黑了都没察觉。
但他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除去那次意外,八年来,卓青当真没怀过一个孩子。
“少爷?”
卓青正在掸枕头,腰上忽然多出一双手。宋明曦把头埋在他后颈窝里,抱着他一动不动。
“卓青,你恨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低落。
卓青以为宋明曦说的是让他顶罪的事,摆头道,
“能帮上少爷,我很高兴。”
听他这么说,宋明曦的眼睛更酸了,一层水雾漫上来,卓青清俊的侧脸更模糊了。
第15章 生疑()
夜很深了,蜡烛烧到尽头,听得灯芯发出啪滋啪滋两声细响,满室摇晃的暖光骤然湮没。
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卓青躺在床内侧,身/体被夹在墙壁与宋明曦之间,宋明曦的手搭在他的腰腹,头枕在他胸口上,睡得很沉。
卓青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背部的伤口正在愈合,有些痛,又有些痒,卓青能够忍受。真正困扰他的,是宋明曦的改变。
宋明曦十八岁开始就不愿意与卓青同床了,即使叫了他伺/候,完事后也把他推得远远的。
今晚,卓青帮宋明曦铺好床,服/侍他洗漱完,循例去到外间守夜。说是守夜,不过就是睡在外间的软榻上而已,宋明曦睡觉向来安稳,夜间是不起身的。
这些年,卓青的身/体渐渐有些不好,他知道原因,却无可奈何。幸而不是多严重的大病,不过让他精神短些,经常使不上力,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就是很容易感到疲惫。
他又因为宋明曦险些溺水的事一连几日没休息好,几乎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本来睡得香沉,隐约还做了个梦。谁知梦里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卓青也随之颠簸摇晃,一个寒颤醒来,他就从外间跑到宋明曦床上了。
宋明曦像年少时那般攀附着他,晕黄的烛火照在他日渐成熟的脸上,依稀能寻到点过去的影子。
少爷这是……魔怔了吗?
他明明那样讨厌自己,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
卓青苦恼地盯着床顶,好像从那些歪曲纠/缠的纹路里能找到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皮才合到一起。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道明晃晃的光打进来,刺得他偏过头,醒了。
日上三竿,院子里传来丫环走动嬉笑的声响,卓青慌忙翻身起来,懊恼自己竟然睡过了头。
“急什么?又没事要你做。”
一双手握住卓青的肩膀,不容反抗地将他按回去。
“少爷……”
宋明曦逆光坐在床前,非但没生气,看向他的眼光还无限温柔。卓青的心突突跳两下,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还要不要睡?”
宋明曦拿被子盖住他。
卓青摇头,
“我要起来了,少爷。”
宋明曦没应,径自起身走出去,折回来时手里捧着卓青放在外间的衣裳。卓青伸手来接,却被他躲开了。宋明曦抖开中衣,悬在卓青面前,示意他张开双臂。
卓青哪里敢劳动他,脸上红了白,白了红,慌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少、少爷,我自己、自己来就好!”
宋明曦露出无可奈何的宠溺神情,低头亲下卓青的额头,
“那我等你一起吃早饭。”
卓青摸着残留了柔软触感的地方,眼里盛满了疑惑。
这个人……真的是少爷么?
“什么?”
淮乐卷在长长的被筒里,只露出颗脑袋,像条修练成精的美“女”蛇。卓青领了宋明晖的吩咐来给他送饭,淮乐缠着他聊天,卓青就把宋明曦变得古里古怪的事告诉他了。
“你怀疑宋明曦掉湖里失了魂?”
这是卓青想破脑袋得出的结论,若不是失了魂,宋明曦怎么像换了个人?
淮乐乐得前俯后仰,
“人失了魂早变成傻子了,还能像宋明曦那样活蹦乱跳?我看他顶多是被湖底的石头砸开窍,良心发现了。”
卓青眼底的忧虑并没有因为他的调侃消减多少,他担心宋明曦以后会得失心疯。
卓青身边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那人是他的邻居,叫方淳。
是一个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卓青小时候爱去他家玩,方淳就手把手地教卓青写字。卓青自己的名字就是方淳教会他写的。卓青是家中独子,方淳比他大了一轮,卓青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兄长,很是敬爱孺慕。方淳性情开朗,脾气甚好,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可是某天他浑身湿漉漉地从河边回来,整个人突然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神情郁郁,整日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什么话都不肯说,更听不进劝。
就这么闷了十来天。
等方淳父母发现不对劲硬撞开门察看的时候,方淳已经疯了。
卓青至今都清楚记得方淳的样子,他盘腿坐在木床上,披头散发的,衣服胡乱搭在身上,整个人消瘦得厉害,唯有眼睛熠熠生辉,直盯着墙角发亮。被他咬得鲜血淋漓的嘴唇不停开合,絮絮地说着什么。但认真去听,却又听不分明。
方家就方淳这么一个儿子,方父方母年纪都大了,经不住这么大的打击,陡然间老了十岁,白发幡然,十分可怜。
卓青的娘看不过眼,常带着卓青去给方家送些米面鸡蛋,帮衬下他们的生活。方母拉着李云芳哭过好几回,不停说自己儿子是失足掉进河里,被妖怪蛊惑失了魂,念叨着要去给方淳招魂。
卓青一想到宋明曦就是掉进湖里才变得奇怪的,就担心得要命。
淮乐却不这么想,
“多半是另有隐情,可能是沾上了不光彩的事,所以那对夫妻才瞒着邻里,推说自己儿子受了妖怪蛊惑。妖怪嘛,大家都晓得,就是没人见过,更没人逮到过,无从对质,岂不是绝妙的借口?”
“或许是吧。”
卓青还是怏怏不乐,愁眉苦脸的,瞧得淮乐也跟着难受。眼珠转溜几下,想到个分散他注意力的好法子。
“我记得初九就是宋明曦生日了吧?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每年宋明晖宋明曦生辰,府里都是要热闹一番的。宋明晖长途跋涉赶回来,多半也是为了替宋明曦庆生。其实卓青老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送少爷什么好呢?
宋明曦这些年生日,卓青零零总总送了许多东西。
衣裳鞋子,书籍笔砚,每一样都挑贵的好的,差不多花去卓青大半年积蓄。
却从没见宋明曦用过。
想来少爷是什么都不缺的。
尽管知道,每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拉上淮乐去商铺挑选。
“唉,就没见过这么痴的!”
淮乐对着卓青又单薄了些的背影摇头,心里就盼着宋明曦一直这么“古怪”下去。
这边厢,宋老夫人和宋明晖也押着宋明曦在讨论他的生辰怎么庆祝。
宋明曦不爱热闹,讨厌人多,最烦的就是过生日。
可许柔霜喜欢。
以往为了讨她欢心,宋明曦的生日宴都办得风光隆重,城里的富商高官受邀偕了家眷前来,宋明曦牵着许柔霜并肩迎客,见者都称赞他们一对璧人,佳偶天成,羡煞旁人,那时他还高兴得很,真是瞎了眼睛!
宋明曦今年真想赌气不办了,随许柔霜两个月前就订下的那些华丽衣裳和昂贵首饰穿不出来,捂着过时。
“明曦?明曦!”
宋老夫人拍拍宋明曦的手,好笑道,
“你这孩子,越来越呆了!刚刚我和明晖商量的法子,你觉得好吗?”
宋明曦虽然没听,但他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了,自然知道老夫人指的是他生日宴的安排。无外乎采买一大堆山珍海味,晚间饭毕请淮乐隔着帘子唱戏——这还是宋老夫人劝了许久宋明晖才点头的,淮乐被他收了后,就再没在人前露过面。
也是宋明曦迟钝。
宋明晖对淮乐都独占到这地步了,他还没觉出大哥的心意。
今年的生日宴是一定要办了。
就算为了宋明晖,他也要赶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把与淮乐偷/情的人揪出来!
第16章 酝酿()
淮乐这两天总觉得自己后背毛毛的,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
宋明晖从边境回来就在他屋里霸了几天,赶都赶不走,淮乐被他弄得腰都直不起了,昨晚做到一半就晕过去,醒来时宋明晖正神清气爽地坐在床沿穿衣服。淮乐里里外外都被清理干净了,身上还穿了件轻薄柔软的亵衣。宋明晖一回头见他醒了,俯身压下来,亲亲他红肿的嘴巴,冷着脸道,
“午饭不用等我了,今天要办明曦生日宴的事。”
淮乐咬他下巴一口,
“赶紧滚!”
宋明晖不悦地皱眉,捏起淮乐细细的手腕,命令道,
“伺/候我穿衣。”
淮乐瞪他一眼,
“懒死你算了!”
还是乖乖爬起来,把宋明晖中衣的前襟叠好,接过他递来的腰带,手臂环着对方劲瘦的腰身绕几下系紧。
“好了!”
宋明晖又张开双臂,一副老神在在的大爷模样。
淮乐只得认命地捡起外衣替他穿上。
“好好休息,晚上给你带杏花酒。”
整装完毕,宋明晖临走前还不忘勾下淮乐尖细的下颌。
“色中恶鬼!”
淮乐恶狠狠地腹诽,脸却红了,眼也笑得弯弯的。
赖了会儿床他才起来,懒洋洋地洗漱完,卓青就提着食盒来了。
那股如影随形被偷窥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淮乐举着筷子四下张望。他的院子本就不大,一眼就能尽收眼底,他又喜静,身边只留了一个丫鬟做些铺床叠被收拾屋子的活计,平常除了卓青,没其他人会来。所以他张望了许久,也没发现不妥。
反倒卓青觉得他奇怪,
“小乐,你在看什么呢?”
淮乐把视线从低矮的院墙上收回来,摇头道,
“没什么,就觉得那丛杜鹃开得挺好的。”
卓青也看到了墙角红艳艳的杜鹃,
“是挺好看的。不过没有少爷画那株好看。”
淮乐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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