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可以呢?”古凌神色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嘲弄:“想当初那帮人串通接天崖上的十条化形之龙损毁了万象归一阵的阵灵,直接导致整座万象归一阵就此瘫痪不得运转。随之更是以各种卑劣的手段逼走乃至强抢万象宫中的弟子,万象宫这才就此一蹶不振至今的。”
“若不是当初有容渊一怒连斩了当事的十七名座师,为万象宫的大阵保下了最后一脉的根基,今日纵使我再将十首龙魂纳入阵中也难以再度令万象归一阵运转了。至于那死去的数千人,难道真有哪个是屈死的吗?当初瓜分万象宫的战阵之力时,他们可曾想过自己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
陈月爻面对古凌一连串的问题时只能沉默以对,她当初并未参与此事,甚至龙象宫中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并没有参与。但此时此刻纵使跟古凌说的再怎么清楚,想必他也不会真正释怀了吧。
古凌见她默然不语时也知道自己的情绪略有些激动了,微然吸了一口气后缓步走到她对面的座位之上坐定了:“万象宫之事也算告一段落,所欠缺者不过是补充一些新鲜血液,这些日后自有人会去处理,不是你我需要去操心的问题。我更好奇的是你究竟为什么事要找我,毕竟看你这么高冷,也不像是会随意跟陌生男子闲聊的样子。”
陈月爻酝酿片刻后并不作答,而是出言反问道:“你可知道我父亲为什么缺了一条腿吗?”
古凌因此而目光一凛:“你也知道?”
只有真正了解这一内幕的人才会有此一问,古凌先前真的不觉得陈龙象会将这种事也对外人道出。可转而想起时刻跟随在陈月爻身侧的那两名独臂男子时,却是骤然面色一变地想起了什么,紧接着便低喝了一声:“你找死吗?!”
陈月爻面色冷然之极地缓缓摇了摇头:“我父亲最后的遗愿,我不敢违逆。”
“屁话!”古凌颇为鲜有地对一个女人发火了,自座位间站起直指着她厉声训斥道:“即便陈龙象现在还活着,也远不该再插手此事,更何况他现在已然不在人世了?!本该一死百了之际却又在临死之前坑自己闺女一把,我要是你的话当场就能翻脸不认他你信吗?”
陈月爻闻言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同时语调间也多了几分罕见的软款温柔:“信,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你古凌做不出来的呢?”
古凌面色一僵之余忍不住甩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少拿这些淡话忽悠我,我是看在你此次并未跟那三宫同流合污的份上才愿意讨这个嫌多说几句的,否则谁管你是不是要继续踏上那条作死的道路?这世上尽孝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你就非得以死明志是吗?”
古凌的一句气话换来的却是陈月爻的点头附和:“斯人已逝,我还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我尼玛就真的服了”古凌单手扶额有些颓然地坐回到了座位当中:“你就算不为自己想,难道就不为龙象宫想想了吗?若当真连你宫中的弟子都被搅进来,到时你全宫覆灭岂不是更对不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陈月爻轻叹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过了,确实很棘手。不过听你说完先前之事后,我倒是略微有了一个可行的折中之法。”
古凌立时涌起了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只要不把我往里头牵扯,想怎么办你随意,可好?”
陈月爻此时却是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其间甚至略带了一丝不加掩饰的狡黠与挑逗:“你觉得可能吗?”
古凌顿时满脸惆怅地双手抹了一把脸:“我今天就不该来。”
“也未见得是什么坏事呢。”陈月爻静静注视着古凌道:“万象宫百废待兴之时本就急缺人手,先以这种名义将龙象宫中的子弟派遣过去,慢慢再将他们接纳为你们宫中的弟子也就是了。虽说过程漫长了些,但胜在稳妥。”
古凌对此似已只剩下无语:“你真说两宫实力相近相互融合兼并倒还有的商量,可问题在于万象宫现在连一巴掌的人数都没有,你是真觉得一座万象归一阵便足以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投身于此吗?当初这么想过的人现在都已经在万象宫大殿门口躺尸了。”
“所以说来日方长便是了,我又不急。”陈月爻的一双蓝眸温柔似水一般上下打量了古凌几眼:“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以后万象、龙象两宫随你的姓也不是不可以,依旧叫作万象宫,只当各取一字也就是了。”
古凌听她这么说时基本上就知道没法继续再劝了,只能叹息一声不再提及此事:“你少来这套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打算过嫁妆了?两宫合并与否容徐图之,我就想知道那个技术性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否则就算你全宫之人都豁出自己的一条命去不要,不照样也只是飞蛾扑火一般的自杀行径吗?”
陈月爻这才收起双眸当中的一丝戏谑正色道:“必须用到战阵,而且是顶级强度的那种。单论此道,无论你我怕是都不能胜任的。”
古凌一时无语:“你能不能先别忙着把我也拖下水就直接说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行吗?”
“有。”陈月爻格外言简意赅地回答着:“纵观整座平步崖,能在战阵修为上堪称顶级的,只有一人。”
古凌一时有些好奇地追问了一句,而当他得到陈月爻的答案时,却是瞬间便嘴角有些抽搐地再度甩给了她一个白眼:“胡扯也要有个限度才是吧?!怎么可能是这个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巳还阳()
古凌在平步崖中真正待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这里稍稍有些身份的座师乃至宫主自己差不多都已经见过一遍了,基本上还是有些了解的。
但也正因如此,在听到陈月爻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他的反应才会如此剧烈。
因为陈月爻提到的是丁箭竹
“你哪怕说是丁七七我都觉得可信,但她师父究竟哪点像是战阵领域的顶级强者了?!我可是亲眼看见过他布画阵式的,一个须弥战阵把我半条命都给折腾没了,你敢把自己全宫上下的性命交给这种人所步的阵式吗?”
陈月爻对此也不辩驳,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古凌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以丁七七这种年龄资历而言,战阵之术如何?”
古凌对此不假思索道:“漫说同资历的人,就说是平步崖大部分的座师,单论布画阵式之术的强度也无人能出其右。”
“这就是了,战阵这种术法不同于任何一种力量,不加以后天的习学是很难自己领悟出来其间奥妙的。如果一个丁七七都能轻易在这一领域胜过平步崖的座师,那么你觉得教她布画战阵之人的水准又该有多高?”
古凌一怔,这才感觉出自己似乎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照你所说,丁七七的战阵难道真的都是跟丁箭竹学的吗?”
陈月爻对此依旧不置可否:“平步崖中绝大部分门人弟子乃至座师对于丁副院主背地里的评价无非就那么两个字:平庸。他确实具备强于座师的实力,但若真跟院主这一层次的强者相比却又只能算是吊车尾一般的存在。”
“可唯有极少数的知情人才了解:真正认真起来的丁箭竹其实才是最为恐怖的存在。因为一个能将战阵之力发挥至顶点的人,其强势程度其实早已超出以单体战力去进行衡量的层次了。”
“这些都是我父亲曾经亲口对我所说的,我不觉得他会在这种生死攸关之事上跟我撒谎,所以自然也相信丁副院主确实就是隐藏的顶级战阵强者。”
古凌听她说到此时忍不住撇了撇嘴:“我表示怀疑,几部信你,也不信你死去的老爹,更不信我师呃,丁副院主有你说的那么强。否则你怎么解释一个顶级的战阵强者连最基础的须弥阵式都布画得一塌糊涂?恕我直言,要真是装的话那老小子未免也装得太像了,你是没亲自感受过啊!”
古凌再度想起自己曾经在那座须弥阵式中所经历的一幕幕折磨时,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但我依然选择相信。”陈月爻蓝色的双眸间隐约多了一丝满带侵略性的意味:“待等两宫合并之事逐渐步入正轨时,我会亲自去找丁副院主述说此事的。到时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必须按照父亲的遗愿去做。”
古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拉倒吧,我估计以丁老头子目前的身板儿已经过了能够再潜规则谁的阶段了,就让他安安生生地钓钓鱼不好吗?我跟他好歹也算有些交情,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到时我必定会想办法给你一个能够接受的答复也就是了。”
陈月爻闻言目光当中又多了几分异样之意:“他不行,所以你就打算替他了是吗?”
“我”古凌满头黑线地干咳了几声,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得半死:“就目前这个场景,你觉得咱俩像是谁在潜谁?”
陈月爻朱唇微启、面若桃花地冲古凌略然抛了个媚眼:“都行啊,是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你但凡不是陈龙象的闺女,我现在都已经”
“完事了?”陈月爻一脸失望地轻轻叹息了一声:“小小的年纪,怎么就有了这种病了,果真是人无完人么?”
“”
自此,古凌也算明白了一个有些诡异的道理:越是高冷的女人,闷骚起来的程度才越为恐怖
“罢了,不想再跟你胡扯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再劝了,你什么时候想将两宫合并尽可以按你计划中去实行,我代表万象宫同意也就是了。至于战阵之事你还真别轻举妄动,此事终归凶险,你我本就身处于这道浑水当中不蹚也得蹚,可要是真将其他无辜之人也牵扯进来,漫说我不答应,即便你那已然仙逝的父亲复生怕是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陈月爻双眼微眯瞅了古凌一眼:“所以你是在暗示自己是我爸爸吗?”
“差不多得了啊!我像是你想象中那么恶趣味的家伙吗?!”
“嗯,像呀。”陈月爻面露一抹魅惑笑意地冲古凌轻轻舔了舔自己的香舌:“如果你真的是喜欢这个调调的话,也未尝不可呢。”
古凌落荒而逃。
这个女人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凭自己目前的道行是真的有些接不住
陈月爻看着古凌转身逃离的背影不禁掩口无声轻笑着,随之缓缓取过自己摘下的面罩重新戴回到了脸上。而当她的大半张脸重新被遮盖起来时,那双湛蓝的眸子中便再度只剩了冰冷与漠然:“父亲,希望您并没有看错人吧。无论如何,女儿都必当竭尽全力完成您的遗愿的”
古凌没能有机会看到这一幕,不过总的来说此次前来龙象宫倒确实算是不虚此行了。陈月爻的出现虽说有些突兀,可对于此时自己的处境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最起码对于万象宫的重新振兴而言确实是好事。
至于两人另外所商谈之事,便不能再以利弊好坏去加以权衡了,毕竟那注定就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博弈。无论胜败输赢,似都没有理由再去逃避了。
有些心事重重地走出陈月爻的院落时,阿左阿右那两名独臂的壮汉依旧恪尽职守地站在院外,看到古凌时面色各自有些怪异了起来,但还是分外恭敬地对其施了一礼。
古凌大致也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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