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还未在其间行走便已有此一虑,证明你确实是天赋过人且心思极为缜密的。既如此,倒不如先行回去稳固一下修战之心,之后再作”
“踩坏了,得怎么赔?”古凌有些生硬地直接打断了孟无还的话,转而伸手指了指脚下:“这条路。”
静室之间因此而同样沉默了半晌,许久之后才传出了一声明显有些冷的敷衍:“你只管走来便是,一切后果都由本宗主来承担。”
“那可以。”古凌几乎只是在他言语初落的瞬间便已踏步向前了,而在他的一只脚刚刚接触到往生路间时,周遭古井无波的水面上骤然暴起了数道炸裂的水花,同时在其脚下的那块怪石也瞬间便化为了齑粉,沉入水面时将其荡起了一重又一重的水花。
古凌在将那条只有四五丈长的路走完之后,竟是引得整片十里清潭如同开锅一般剧烈翻滚着,而曾经的那条往生路,更是随着古凌一步步地踏前而彻底毁掉不见了。
“不好意思了宗主,这确实不是我能控制的。”古凌此时已然走到了那间静室的门前,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片刻过后,静室间那扇颇为简陋的木门缓缓被推开了,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怀抱一张造型古朴的七弦古琴从中走了出来,看向古凌的目光中更满含震惊之意:“往生一途乃是磨砺战者心性的路,凡能走过此路者必为道心稳固邪魔不侵之辈。可像你这样直接毁路而行的人,本宗主却还真是头一遭见到,能否略道其中玄机?”
古凌听到这个问题时只是面色平静地看了孟无还一眼:“磨砺他人的前提是自己要足够坚固,否则下场便只能是这样的。宗主,我一再推诿不愿前行,为的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可惜忠言终归逆耳,好好的一件器物,就这么毁了。”
孟无还闻言面色微然一僵,随之却是淡淡一笑道:“无妨,本就是平日无趣做的小玩意儿罢了。今日能见此奇景,也算不亏。”
古凌轻描淡写道:“宗主果然心胸宽阔大方得很,既如此,现在应该能让我看一眼‘覆地裂山诀’了吧?”
“呵呵,那是自然。”孟无还轻笑一声之余横起了怀中的七弦古琴:“那卷战技,便在此之间。”
第七十三章七弦古琴()
古凌看了那张古琴一眼后缓缓摇头道:“我已经毁了宗主一条路了,不想再毁这张琴,还是麻烦宗主受累将其取出吧,我只看一眼便走。”
孟无还却是微微摇头道:“神品的战技本身便已经具有灵识了,并非是你我之力能够操控的。长久以来‘覆地裂山诀’便被踏岳宗最初的一代宗主封入了此琴当中,唯有手持宗主信物踏岳天字印之人才可借音律修习此技。”
“不过说来惭愧,孟某这些年来虽说一直潜心静修,但战魂品级却始终只能停留于圣品之间,此生怕是没机会修习这卷镇宗的战技了。宗中未来要靠的还是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我现在只盼着你们这一辈的弟子能快些成长,将来另立新主扬我踏岳宗之威,也不枉费我当了一任宗主了。”
古凌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孟无还慷慨陈词,面上却始终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孟无还讲了这一大堆无非是想说明一点:想看覆地裂山诀,可以;但至于能不能真正看到,那得凭你自己的本事。
古凌淡淡反问了一句道:“也就是说,即便是宗主您也没办法让这卷战技现身吗?”
孟无还面露惋惜之色地叹息了一声:“怕是确实如此吧。真的不是我不愿让你看,只是我自己也实力浅薄难以做到罢了。”
古凌随意“哦”了一声:“既如此,宗主当初为何还要以此相诺?莫不是拿着我们这些新入宗的弟子当猴耍吗?”
“呵呵,这话可是言重了。漫说你此次力战各大宗派的弟子为我踏岳宗夺得了御前斗武的胜利,便只是个不甚起眼的外门弟子,我也决计不会用任何谎言哄骗于他的。覆地裂山诀现在就在此琴当中,这并非虚言,你若不信的话,便砸碎此琴自己看吧。”
孟无还说罢果然将那张七弦古琴递向了古凌,面色间满是真诚之意。
古凌并未接琴,而是略然抬眼看向了孟无还:“宗主方才还说这卷战技劲气骇人不可触碰,现在却是又说什么让我接琴的话,莫非是想看我被其劲气噬体而亡吗?”
孟无还云淡风轻地微笑道:“我先前确实有此一虑,不过方才看了你的表现之后,倒是觉得以你的实力断不会遭此下场的。既如此,我又何不落得个顺水人情,让你看一眼覆地裂山诀?”
“也好,那就多谢宗主了。”
孟无还闻言一愣,他说这话不过是敷衍之语。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古凌都清楚得很,神品的战技绝对不是一个战卫级别的战者能够随意触摸的。可看古凌的架势却是真的准备接琴,莫非他不要命了?!
在孟无还愈加错愕的眼神中,古凌竟是当真双手虚托在了古琴之下,而后将其捧至了自己的胸腹前。
几乎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琴身之时,在其额头间已骤然暴起了几条青筋,其间还在不断“突突”颤动着。而与此同时,古凌周身上下的布衣也都开始伴随着其肌肉的暴突而不住抖动了起来。
“铮铮!”古凌竟是就这么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而后竭尽全力拨动着膝间古琴的琴弦。
每逢一声琴音响起,古凌身上便有一蓬血雾爆出,然而他却还是硬生生地将古琴继续弹了下去。
没有任何韵律,只单纯是依靠蛮力一般地对那些坚韧不已的琴弦进行着抓扯。仅仅片刻过后,古凌的双手已然血肉模糊了。
而在这个注定漫长的过程中,古凌的神色却是始终平静如常,没有半点因为痛苦而产生的暴躁与愠怒可言。
孟无还见此情形只觉心中一寒,这个少年未达目的对他自己都能下如此狠的手,更不要提对别人了。
然而更为令他惊愕不已的是,在他生硬而毫无规律地拨弦的同时,那张承载着覆地裂山诀的古琴中竟然果真显现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波动之意,而且这种意味还在伴随着古凌拼命的拨弄而越来越明显。
“嗡!!!”一声沉闷却震耳的嗡鸣之后,古琴之间骤然升起了一道七彩的光华,隐约还能见到其中有一卷略显残破的书卷紧紧地卷在一起,于光亮间缓缓漂浮旋转着。
“出都出来了,莫非还不让看么?”古凌骤然一指勾断了古琴的一根琴弦,原本旋转不停的覆地裂山诀,似因此而转动得微微缓慢了几分。
鲜血抛飞处,古凌方才勾弦的那根手指也已废掉了。
然而在这之后,他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地再度勾断了一根琴弦,继而第三根、第四根
七弦尽断之时,覆地裂山诀终于彻底停止了转动,继而悬于半空之间缓缓自行打开了。
“不可!”孟无还眼见古凌竟是当真要看到上面的字迹时面色骤然一变,下意识便想上前将这卷战技再度收入琴中。
然而就在此时,自那卷战技之间却是毫无由来地爆出了一团刺眼之极的血光。孟无还猝不及防之下正看了个满眼,立时只觉双目间一阵刺痛传来,只能被迫停步抬手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待等其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原本悬于空中的覆地裂山诀已然再度开始旋转了起来,而后更是缓缓地融汇到了那张七弦尽断的古琴当中。
“有劳宗主了,告辞。”此时的古凌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不已,却是依旧没有半点拖沓便起身跟孟无还去辞行了。
孟无还深吸了一口气,静视古凌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不送。”
古凌转身离去之前似是无意一般看了那间静室一眼,而后就这么脚踏清波潭的水面缓步离去了。
而在他完全离开此处之后,一个仅仅身着一缕轻纱的妙龄女子赤着双脚缓步从那间静室中走了出来,面色略有些阴冷地出言质问着孟无还:“为何要放他归去?我跟你说过了,这个人必须死!”
“急什么?”孟无还面露一抹阴笑地俯身拾起了那张七弦尽断的古琴:“这小子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与其现在杀了他,还不如当成个傀儡来使唤一番。待等他再无用处之时,想让他怎么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女子闻言脸上的阴翳一闪而逝,随之却是目光如水地与孟无还对视了一眼,而后“嘤咛”一声缓缓投入了他的怀中
第七十四章千年()
古凌在离开十里清波潭之后,平静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压抑了太久的疯狂之意,同时双目间更是都隐隐有些泛红了:“娘亲,孩儿终于踏出了复仇的第一步!这页苍穹诀的残卷,我已经拿回来了。”
一缕淡淡的血雾自古凌心脏处的血印间升腾而起,最后化作为一道薄如蝉翼的丝卷出现在了古凌的眼前,其间细密之极的字迹只一瞬便再度隐入其躯体间消失不见了。
千年之前,作为上古四大诸天血脉之一,狂兽一脉的战斗力本已强悍到了极点,奈何在一场预谋已久的埋伏下,诸多拥有就当时而言顶尖战力的狂兽族人几乎无一幸免,俱都惨死并被强夺了血脉之力,连作为狂兽一脉最强战技的苍穹诀也都被那些阴谋者分为残卷给瓜分了。
而在之后,狂兽一族的灾难更是彻底降临了。一场几乎遍布了整座承天大陆的剿杀针对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展开了,无论其是强是弱,极少能有逃脱这一厄运的。
在这过程中残存下来的狂兽族人本可以逃离并躲藏,然而狂兽一脉的尊严却不容许他们像阴沟中的老鼠一般苟且偷生,所以战斗仍在继续,为了那些死去的族人,也为了生而为王的脊梁。
千年,即便对寿命远长于普通人的战者而言也同样是极为漫长的时间。没人能想象狂兽一族在这千年当中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惨烈,只是越往后来时,还记得这一族的人也就越少。
人们甚至一度已经忘了这几近灭绝的一族,自然更不会记得他们曾经的姿态是如何的强大睥睨。
在古凌已然恢复的一部分记忆间,只记得是母亲和哑伯带自己逃到了四圣王朝,继而投身于了镇国大将军古怀南的府中。
古怀南并非自己的生父,但却始终以一个父亲的姿态在保护心智不全的自己和战力尽失的母亲。甚至于为了给娘亲一个名分而终身未娶,并且至死都未对其有过半点越轨的举动。
所以哪怕古凌跟古怀南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而跟穆氏父子以死相拼。因此而造成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这对古凌而言,只是生而为人的本能而已。
十六年的蛰伏,换来的是一头承载了千年之怒的狂兽觉醒,古凌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逃避这一责任。
而他之所以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放在踏岳宗中,就是因为在这里感知到了苍穹诀残卷的气息。而这卷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显然已经不言自明。
所谓覆地裂山诀,只不过是踏岳宗千年前曾经有幸分赃之人将自己所获得的那部分苍穹诀残卷略作修补并加以封存罢了。
只可惜这些年来踏岳宗怕是从未有一个天赋异禀的人物出现,所修习的说到底不过是其先辈自己所弥补的那部分而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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