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又歪歪扭扭极难辨认，古凌看了好一阵才勉强念出了上头那八个字：“半残老仙，铁口直断。”
“铁口直断？”季无常闻言略有些诧异道：“这词儿总听算命的常用啊！莫非这老头子就是干这行的？”
“应该差不多吧。”古凌抱着肩膀撇了撇嘴：“前头的半残老仙是他的字号吗？”
“那谁知道不过看他这副模样，倒确实符合半残二字。”季无常说到此时面露一抹好奇之意道：“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也有残疾？”
“你把那毯子揭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呃不合适吧？看老人家睡得很香啊！吵醒了怎么办？”
“别跟我扯犊子，你难道还想让他一路睡到夺翼王朝不成吗？早晚不都得叫起来。”
“好像是这个道理”也不知是被古凌说服了还是自己确实太过好奇，季无常下一刻竟是果真伸手摸向了那老者身上的毯子。
然而就在他抓住毯子的一端想要将它掀开时，自那老者的歪嘴当中却是骤然传来了一声断喝：“何方宵小之辈居然胆敢前来偷盗你家老仙的绝世至宝？！”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季无常却还是被这声如同种的喝喊之声吓了一跳，缩手倒退之余有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前胸，随之却又面露一抹无奈道：“老爷子，您身上除了这八百年没洗过的破毯子之外还有啥？就这玩意儿还至宝？扔大街上都没人乐意正眼瞅上一眼的好嘛？”
老者虽说声音很清晰，但人却依旧处于浑浑噩噩的睡眠状态，仅有的一只浑浊眼珠来回转动着扫视了古凌和季无常许久之后才冷哼一声再度发问道：“哪来的两个小崽子，扰了你家老仙的清梦。”
“是，我们这就走，您老继续睡吧。”季无常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后直接拉着古凌打算离开了。
古凌看着他一皱眉道：“你这变卦变得有些快啊？刚才还说不能把他自己丢在这儿，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反悔了？”
季无常叹息一声道：“就冲这老头子骂人的精神头，他且死不了呢，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
古凌没理他，转而上下看了车里那老者几眼后沉声开言道：“先前确实是我们有所冒犯，不过也是您的车夫太过无礼在先，恰好我们也继续车马用以赶路，这才顺便劫了您的车，冒犯了。”
老者睁着那只独眼打量了古凌一番，眼中似有一丝异色闪过：“你这小子说话倒还受听些。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客气，这车本来便不是我的，连带赶车的那家伙都是我临时雇的，被我使唤一阵之后心有怨气，估计是眼瞎拿你们当成普通的小崽子撒火了。这世上从来不乏这样的蠢人，习惯就好了。”
季无常面露诧异地从旁插嘴道：“听你老小子这意思，是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咯？”
老者闻言面露不屑道：“小白毛，别臭不要脸地给自己面上贴金了。要说这穿布衣的小子或许还真有些异于常人，至于你，若无什么奇遇的话一辈子都注定是个不入流的狗腿子而已，撑死只能帮着富家恶少抢枪大姑娘小媳妇的。”
季无常闻言登时大怒道：“你这种老神棍知道个屁啊！除了四处胡咧咧骗几个馒头钱还会干啥？居然还有脸嘲讽我不入流？”
“我呸！你以为本老仙是什么普通的神棍？！”老者脸红脖子粗地伸右手抄起了自己旁边的那面幌子：“认字不？嗯？半残老仙懂吗？”
季无常似乎天生便跟这老头子不对付，当即满面嗤笑之意道：“我管你半仙整仙呢，都是你自个儿写的玩意儿能算的了数？我现在要是也扯块破布写上‘半残老仙之父’几个字，难道我还就真当了你爹不成？”
“我尼玛就抽死你得了！”老者似乎真的怒了，猛地一掀身上的毯子，从身侧取过一根半人多高的拐杖来照着季无常便要往下砸。
“等等！”季无常一脸愕然地抬手制止了他，转而看着他左臂与右腿间空荡荡的袖子和裤管惊诧道：“老小子，难道你真的遍体半残？！”
老者对这个问题倒好像并不在意，反倒面露一丝傲然地斜着那只独眼瞅向了季无常：“怎么，有意见？”
“意见倒是没有，不过我有个疑问。”季无常说这话时突然面露一抹银荡笑容地看向了老者的裆部：“你难道这里也残了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剩蛋老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算命（）
能逼得残疾人拿拐动武，季无常在这方面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了。
“小兔崽子，就冲你这张破嘴，你也得不了个好下场！”半残老仙毫不留情地痛骂了一番后伸手取过自己的招牌幌子挂在了拐杖的顶端，转而拄拐下车问古凌道：“咱们今晚是连夜赶路啊，还是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早再说？”
“咱们？！”古凌一时有些错愕地看向了他：“是我听错了吗？”
半残老仙大大咧咧道：“怎么，本老仙难得大发慈悲地愿意跟你们同行，你们还能嫌弃不成吗？”
季无常撇了撇嘴道：“我说半仙儿，你都知道自己招人嫌弃了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说跟我们一起走？”
“因为本老仙不要脸啊！”
“卧槽，遇见对手了，你这是要跟我一争高下吗？！”
古凌抬手打断了即将再度开始斗嘴的两人，微皱着眉头对半残老仙道：“我们此行多有艰险，真出事的话怕是就无暇照看他人了。”
半残老仙一脸无谓道：“那都不叫事，本老仙都已飘摇半世了，若什么事都指着别人照看，那也活不到今天。你们随意将我带至一处闹市，之后就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了。”
古凌听罢跟季无常对视了一眼，两人俱都并未表现出什么异议。毕竟现在确实时间紧迫，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能够把半残老仙送往别处，只能带着他一起去夺翼王朝了。
“愣着干啥？生火做饭去啊！车里有干粮，拿出来烤烤凑合一顿得了。”半残老仙说罢很是顺理成章地往一块青石上一坐，看样子就等着开饭了。
古凌跟季无常虽说俱都因此而有些无语，但也不能真让个上了年纪的残疾老人跟着忙活，只能一个捡柴生火一个把车里的食物给搬了下来。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几人围坐着火堆旁啃着有些干硬的粗面饼子，尤其是再由火一烤时立时就变得更干了。季无常只吃了几口就被噎的有些翻白眼了，一边摩挲着前胸往下顺气一边咧嘴问道：“半仙儿，你车里有没有水？”
半残老仙不耐烦地摆了摆自己戳在树枝上烤的饼子：“车厢角里有俩葫芦，都搬来。”
“搬就搬嘛，这么横干啥？”季无常好不容易才顺下了刚才嚼下的干粮，嘟嘟囔囔地起身去马车当中找谁去了。
片刻之后，季无常怀里抱着两个葫芦走了回来，但脸上却是满含纳闷儿之意道：“我说老仙儿，你这水葫芦怎么还一大一小地差这么多？就不能弄成同款的吗？”
“你懂个屁！”半残老仙一脸鄙夷地瞅了季无常一眼，顺便劈手躲过了其中仅有巴掌大小的那个葫芦，扒开塞子随意往嘴里灌了一口，而后更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歪斜不已的嘴唇。
季无常此时正抱着那个大水葫芦痛饮着其中的清水，见到这一幕时面露诧异道：“哟？老小子居然还有私货啊？拿出来给我们哥儿俩也尝尝呗！”
半残老仙却是瞬间便把那个小葫芦塞进了身上诸多口袋中的一个里面，转而更是直接对季无常破口大骂道：“滚犊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什么都想喝？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再说吧！”
“呃，听这口气难不成你老小子喝的是神油吗？可我听说那玩意儿是外用的啊”
“来你过来，我现在就拿你当根xx给你外用一下！”
“啊哈哈哈哈，有本事来追我呀，大不了我也让你一条腿嘛！”
一老一小两个泼皮无赖很快便将骂战升级到了追逐战，而且还真是一人一条腿地往前蹦跶着
但此时古凌的眉头却是不自觉地微然皱起了，方才半残老仙所喝的东西显然并不是谁，因为自己明确从中闻到了一丝药物的气息，而且期间还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老者的身份来历实在有些古怪，可即便古凌已经再三探查，却还是没能从他身上发现哪怕半点的站着气息。加之他残破得有些过分的身躯，实在不像是什么还有战斗之力的人物。
但不知为何，古凌从见到这个老者的第一眼其，便始终觉得他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些什么。这些或许是针对别人，又或是只是对于自己的一种自制，总归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应有的东西。
此时半残老仙终于追累了，用自己仅剩的单手拄着拐气喘吁吁地靠坐在了旁边的马车上，歇人不歇阵地继续出言大骂着：“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立时把你打得跟我一样！”
“略略略！有本事现在就过来啊！我可是就在你跟前呢！”季无常贱兮兮地在他跟前得瑟着，却没提防身后古凌骤然踹过来的一脚，当即有些狼狈地面朝前方连抢了几步，转过头来对其怒目而视道：“干嘛啊？！这是我跟这老小子的尊严之战，你还想当外援是咋的？”
“等到了地方随便你们得瑟，现在得快些赶路了，以免夜长梦多，去那边把那两匹马牵过来。”古凌说罢自行扑灭了眼前的火堆，而后走到马车旁边整理着笼套鞍具。
季无常前去牵马的功夫，原本靠着辕座大口喘气的半残老仙却是骤然有些突兀地开言道：“小子，看你人不错本老仙给你指条明路吧，往南别往北，否则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古凌整理鞍具的手为之一滞，转而眉梢略挑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去北边会发生什么？”
“看不出来。”半残老仙并无敷衍之意地直接摇了摇头：“人的命数本就变化极大，像你这样的家伙便更难算出个实打实的定数。我老仙还能勉强看出吉凶，已经是这一行业中的楷模了好嘛！”
古凌对此只是摇了摇头：“心领了，不过该去还是要去的。您如果心有顾忌的话，我安排季无常半路将您护送到其它地方也就是了。”
“你可饶了我吧，就那白毛儿的小兔崽子，半路帮我往冰窟窿里推就已经是万幸了，还能指望他护送我？”半残老仙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打了个哈哈，但临近爬回车厢中时却又再度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古凌一眼：“若你执意往北的话，此行必定主大凶。按命理而言，需当止杀平心，方有破解之法。”
古凌闻言却只是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此行，我就是为了杀人而去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隐身（）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半残老仙仅剩的右眼当中似乎愈加浑浊了几分，静静凝视了古凌片刻后摇头轻叹了一声，随后便缓缓缩进车厢中不再言语了。
“你刚才跟那老小子嘀咕啥呢？”季无常此时正拉着两匹啃青归来的马匹往回走，正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古凌摇了摇头，手持马具往那两匹马身上套着：“没什么，闲着无聊让他给我算了一卦而已。”
“哈？你居然还相信这些玩意儿？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再说了，就是找也找个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