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人管理起来并不麻烦,但因为缺少一个王鼎这样的管家帮她,一时又挑不到合适的人选,许多琐碎的事务都只能自己处理。
待包谷把账本看完,起身将桌子上的玉简收进超大储物袋时,发现玉简少了。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书桌下有一个人影,探头一看赫然见到魃正曲膝坐在书桌边的地上,膝盖上正摊着她少了的那几卷玉简。包谷蹲下身子朝魃看去,发现魃正看得入神。她好奇地打量着魃问:“你看什么?”
魃一脸嫌弃地将玉简还给包谷,说:“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包谷抱住魃顺手扔回来的玉简,说:“这是账册,每个月出产多少矿、冶炼出多少金属、开采出多少玉以及其它资源、花费多少全在这上面。管账和管人一样重要。”和魃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对魃也算有了一些了解。抛开魃将人当口粮这一点,魃其实不坏。她和魃约定好的事情,魃一直遵守约定,从未有过违背,魃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闹出过任何事。魃经常会摆出一副“其实我瞧不上你”的样子,实则非常乖巧。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多少也生出了些感情。
魃歪着头睇着包谷,问:“能出什么乱子?”她心说:“我都盯着呢!就等着他们犯错!”
包谷闲加上对魃的印象不坏,索性和魃说起管账和管人上的事。
她说着说着,便发现魃歪着头满眼狡黠地看着她。魃的模样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大小,又被她那超大储物袋中的各类灵珍、万年宝药养得连下巴都隐隐透出几分圆润,使得这修仙界人人闻风丧胆的魃看起来就像个娇憨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便如此刻,这双眸子里虽透着几分狡黠,可那灵动闪亮的眸光宛若清泉般不带丝毫杂质的清澈,看得包谷下意识地想抬起手在魃的头上摸一摸。她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魃笑盈盈地问:“你这是在教我管账么?”
包谷“嗯”了声,说:“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技多不压身。”
魃的眉毛一挑,不明所以地看着包谷,眸中添了几分困惑,问:“会管账有什么好?”
包谷问:“如果你想杀掉这三十万人需要多久?”
魃说:“弹指一瞬间的事。”
包谷又问:“如果你想让这三十万人活下来呢?”
魃说:“连弹指一瞬间都不用,我不杀他们,他们不就活了?”她的话音一落,便见包谷深深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非常有深意。
包谷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她看着魃,说:“你不杀他们不等于让他们活下去。在这虚空中,如果没有食物供给,会怎么样?他们会饿死!在饿死之前,为了不被饿死,甚至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魃,你以前也是人,你为什么会吃人?因为你肚子饿,因为你需要补充体内的能量,他们也会如此。”不说这些修仙者,当初青山郡闹妖大旱三年,她便见过人吃人的惨剧。
魃问:“这和管账有什么关系?”
包谷说道:“管的不是账,是通过管账来管理资源,通过管理资源来管人。”她捏着手里的玉简,说:“这是玉简,上面记载的只是数字,可这些数字代表的是这些能够让我们活下去的资源。你能够从封印中脱困,也是因为修仙界掠夺资源。”她目光定定地看着魃,说:“当世无地仙,否则在修仙界时,我能把你再次封印了,你信不信?”
魃本想不屑地轻哧一声,可想到当年那源源不断扑上来怎么也杀不完,生生累得她脱力之后又一口棺材罩下把她封进去——
往事浮现在眼前,魃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腾腾血煞死气从她的身上渗起,使得她整个人都罩在红光中,就连那双眸子也变成血红色,眉间的那道莲花鲜艳欲滴,宛若活了一般。
她失去很多记忆,不代表她变傻了或者是变笨了。
魃目光定定地看着包谷,冷声说:“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当世无地仙,你封印不了我,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包谷说道:“一个人再强能力终有极限。我的战力很弱,但是我却可以通过掌握的资源让天下为我所用。在这里,我打不过你,甚至打不过外面干活的许多仆奴,可是你却把他们给了我,他们现在都死心塌地的为我干活卖命。这三十万人,我现在指哪他们就能打哪。通过管账管理资源、管人,让一切成为可持续再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淡声说道:“你不用杀气腾腾地看着我,我如果想害你就不会和你说这些。在修仙界时,我视你为祸患大敌,甚至不昔赔上自己也要把你诓到这虚空。可若要说起来,我们并没有什么非要置对方于死地、难以化解的深仇大恨。不过是你想吃我师傅,我想保我师傅,仅此而已。你少吃一株净世圣莲,我能源源不断地给你找来灵珍奇宝,这些若是累加起来难道比不过一株净世圣莲?世上有破狱血莲,有净世圣莲,难道就没有别的可以替代的奇珍?”
魃身上的血煞死气又敛回体内。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包谷说道:“你言而有信,我……终究是诓了你、对你失信,但说到底不过是我们都想好好的活下去。要死很容易,要好好地活下去却很不容易。我和你说这些、想教你管账不过是想让你多一样可以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本事罢了。”
魃愣了一下,才扔出句:“废话特多。”说罢,起身朝外走去,她走到门口时,又轻飘飘地扔下句:“以后不吃你师傅便是了!”
包谷苦笑一声,没来由地有点心酸。魃不吃圣姨,她们也回不去了。
魃出去晃悠了一圈,又回到包谷的身边。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浑圆娇嫩宛若珠玉般的脚趾,说:“那个你不是说要教我通过管理资源让天下为我所用的本事么?”
包谷愣愣地从手上的玉简中抬起头,说:“我只是说教你管账。”
魃抬起头,一点下巴,说:“都一样。”
包谷说:“这不一样。”
魃愤怒地瞪着包谷,叫道:“你又诓我?”
包谷说:“账房先生做的就是管账的事,你见过天下为账房先生所用吗?”
魃盯着包谷的一双眸子直喷火!
那是真的在喷火,瞳孔中跳动着的两簇火焰一直烧到了眼睛外,将那卷翘的眼睫毛都盖住了,直逼眉毛。
包谷认得魃的眼眸中烧的那火焰是天地真火之一的地狱业火,属于阴火,来自破狱血莲。这阴火不同于阳火,阳火灼热,阴火阴冷,却同样有焚烧燃毁一切的力量。她见到魃的眼眸直喷火身上却没有杀气,连血煞死气都没有溢出一丝,倒是半点都不紧张,下巴朝旁边的椅子上一点,说:“坐下我慢慢和你说。我不诓你。”
魃重重地哼了声,在包谷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包谷说:“修仙得从炼精化气开始,一步步修炼成仙。想让天下为你所用,也得一步步来。让你学管账,只是第一步。”
魃的脸色稍微地缓和了些。
包谷又说:“你见我管账,但你见我只管账么?”
魃凝神想了想,她的眸光一亮,笑道:“你教我。”那灿烂的笑容对着包谷隐约透出几分讨好的意味。
包谷被魃的这份讨好弄得一愣,感到非常莫名。
魃以为包谷反悔了,说:“那个,你刚才都教我来着。”
包谷还在琢磨魃刚才那讨好是什么意思。魃讨好她,说明是很想学。为什么魃又突然很想学了?她在哪一点上说动了魃?她心中有疑惑,便直接问了。
魃别扭了半天,最后略带气愤地扔出一句:“你这么弱都敢信心十足地说把我埋回棺材里去,我还能让人再把我埋回去第二次不成?”她脱困后小心翼翼地缩起来,就是怕又招来那些源源不断的人朝她杀过来再把她埋回棺材里去。她一直纳闷是什么使得那些人源源不断地朝她拼死扑来、最后把她封在棺材里一埋就是那么多年!她又想到她第一次遇到包谷的时候,她要逮包谷,结果那么多人拼死冲上来缠住她,眼睁睁地让包谷从她的手底下逃了。今天包谷同她说的那番话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和震动。
包谷愣了好一会儿,才“噗”地一声笑喷。魃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魃磨牙霍霍地盯着包谷,威胁道:“你教不教我?”
包谷好心情地微微挑起唇角,说:“教。”魃这么厉害,不教不用,怎么对得起自己啊。她的笑容一敛,看着魃说:“不过不能白教,想要得到就得付出,你想学东西就得拿出你的诚意和学东西的样子来。”
魃说:“想要什么?直说。要我给你打造神金战甲?”
包谷说:“学东西得拜师。我修仙、学剑,拜了我师傅为师,我炼丹、修练法阵拜了妖圣为师,拜了师,才能学到真本事,不拜师只能学到点随便指点的皮毛。”
魃一脸困惑外点犹豫地瞅着包谷。她怎么觉得包谷在挖坑给她跳?
包谷说:“拜师之事不是儿戏,我教你的东西更是对你将来有大用的,要不要拜师、要不要学,你好好考虑清楚了再决定。”
魃问:“拜师有什么坏处吗?”
包谷说:“拜师后,你得听我的话,旁的便没什么了。拜完师以后,我会教你我所会的东西,若是你表现好,我甚至可以传你玄天门的功法教你铸战神剑。”
魃的眼睛亮得直泛光,她惊喜地站起身,问道:“当真?你当真教我铸战神剑?”
包谷感到纳闷,心说:“你作为天帝之女,怎么对战神剑这么感兴趣?”
魃说:“你如果教我这两样本事,我拜你为师。”
包谷正色说道:“你肯听我的话,我才能教你铸战神剑。”
魃瞅着包谷,眨了眨眼,说:“只要你不诓我、我坑我,我听你的话。”
包谷被小小地噎了一把。她这会儿就在诓魃当她的徒弟好不好!她面不改色,又细细地把什么叫尊师重道告诉给了魃,让魃考虑清楚再来找她。
魃想了又想,最后没抵住诱惑,问包谷要了茶具,在包谷的指点下沏了茶,恭恭敬敬地跪在包谷的跟前叩头奉茶,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拜了师。
包谷喝过魃呈上来的拜师茶后见到魃那兴奋得活像拣到天大的便宜似的模样,感到万分好奇,问:“当我徒弟这么开心?”
魃嫌弃地瞥了眼包谷,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鬼才因为当你徒弟才这么开心。”
包谷瞧见魃这眼神,再将前后一琢磨,很快便想到战神剑上面。她祭出玄天剑握在手里打量了半天,又困惑地看了眼魃,心里直犯嘀咕。玄天剑很厉害,但魃作为天帝之女,就这么看得上这剑?她突然想起,魃之前没杀自己,好像也是因为这把剑。她以为是魃和战王族有渊源,看来似乎不止如此?
魃见包谷盯着玄天剑琢磨,都不叫还跪着的她起身,便自己站了起来,说:“那个,拜师茶你也喝了,该教我怎么铸战神剑了吧?”
包谷诧异地看着魃,心说:“这么迫不及待?”
魃说:“茶你也喝了,话我也听,你还不教?”
包谷瞬间有点不淡定,她在心里叫道:“这回是谁坑了谁?”她怎么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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