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时间过后,一条蛟龙冲回了书房,倏地化成人形坐在妖圣的身边,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闷闷地问:“阿圣,我的脸是不是被打青了?”
玉修罗抬头看了眼,赶紧把头埋下去,继续更加专心地刻书。
曲迤柔看了眼紫云姝,又看了眼自己的徒弟,眼神幽然莫测。
妖圣一脸无语,她取出疗伤药,说:“没事,我替你抹点药一会儿就好了。”何止脸被打青了啊,鼻青脸肿的,这会儿拉到她岳父跟前,保管她岳父认不出紫云姝。她替紫云姝把脸上涂上药后,问:“没受内伤吧?”
紫云姝应道:“没有。”她跟玉宓动手,玉宓怎么可能把她打出内伤。
妖圣轻轻点头,说:“乖乖抄书。”
紫云姝“嗯”了声,又压低声音说:“阿圣,我可以确定玉宓欲、求不满。”
玉宓摊上这么一个师叔,真心没脸再待在书房,果断回了屋子。她暗暗纳闷:“我有欲、求不满么?”她没有!
包谷一觉睡醒时感觉到玉宓温热的气息就在身旁,她紧贴在玉宓的旁边,她抬起手臂,轻轻地揽上玉宓的腰,睁开眼抬起头望去,见到正低着头的玉宓侧头朝自己看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唤了声:“师姐”,将头枕在玉宓的脸间,只觉满是惬意和满足。有玉宓在,睡得安稳舒适,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承受着无边的孤寂。她贪恋地抱着玉宓的腰,不愿撒手。
玉宓暗叹一口气,躺下,她挑起包谷的下巴,幽幽说道:“昨晚,小师叔嘲笑我欲、求不满。”
包谷愣了下,然后,想起自己似乎喝了很大一坛酒,然后就……睡着了?她顿时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冲玉宓心虚地笑了笑,说:“那个……师姐……”她定了定神,稳住,说道:“我会很卖力的!”不待玉宓有动作,猛地扑到玉宓身上,先把玉宓按住。
玉宓见到包谷孩子气的模样,惊得愣了下,待看见包谷那心虚又讨好的灿烂笑颜,恍然间,又好像看到小时候时的包谷,她的鼻腔莫名地一酸,泪水便涌上了眼眶。玉宓紧紧地抱住包谷,泪水像开了闸似的往外涌。
包谷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叫道:“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玉宓摇头,紧紧地把头埋在包谷的胸前的那团柔软中。她没有想哭,她只是觉得自己找回了失去的,她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和笑颜。她在包谷胸前那微耸的柔软上蹭了眼泪,生生地收回泪意,窝在包谷的怀里,搂住包谷。她忽然觉得不用和包谷这样那样,就是这么抱着就很舒服、很满足,于是玉宓再次确定自己没有欲、求不满。
久别重逢,没有**,没有说不完的话,这样拥抱着,静静相伴,心里的那份残缺就像被粘合上了,那份疼意和空虚也消散了。
玉宓忽然觉得,哪怕不能修炼成仙、不能得永生,若能和包谷相伴长眠……在成仙和选择与包谷相伴长眠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包谷相伴……她突然有点明白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境,还有点自嘲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有时候蛮小女人的,例如这会儿,窝在包谷的怀里,居然好安心,想想,又觉很丢脸,于是,身子又往下缩了缩,脸又通红通红的。
包谷看到玉宓那扭捏的小模样儿,又见到玉宓的小动作,再想到之前玉宓的那番话,自然而然地就理解歪了,然后,细碎的吻便落在了玉宓的额头、颈间、锁骨,再一路往下……
书房中
夕阳已然西下,抄书的几人都还没有把书抄完,而玉宓自从昨夜回房后就再没出现过,她俩的房间一直紧闭。
玉修罗问紫云姝:“你说包谷的酒醒了吗?”
紫云姝拿眼去看妖圣。
妖圣头都没抬。
紫云姝就一直盯着妖圣。
妖圣暗叹口气,说:“估计早醒了吧。”毕竟,包谷现在的修行境界不弱,再强在酒劲也早化开了。
玉修罗和紫云姝意味深长地长长地“哦——”了一声。
玉修罗“哦”完后,又对紫云姝补充了句:“你再也不用担心被欲、求不满的玉宓揍得鼻青脸肿了。”
紫云姝搁下手里的刻刀,瞅着玉修罗说:“我怎么觉得玉宓之前是想要揍你来着?”
玉修罗忙说:“明明是你出言嘲笑她,我又没得罪玉宓,更没有招惹她。”
紫云姝想了想,觉得也是,轻轻点了轻头,随即又银牙暗咬,叫道:“翅膀硬了,翻天了,敢把我揍个鼻青脸肿,也不看是谁把她养大的!”
玉修罗用力点头,附和道:“就是,回头让她跪搓衣板。”
紫云姝扔给玉修罗一记白眼,问:“你家有搓衣板啊?”
玉修罗一想也是,找遍修仙界只怕都找不到一块搓衣板。她问紫云姝:“那你觉得让玉宓跪什么好?要不然你炼制一件搓衣板法器?材料我出!”
妖圣和曲迤柔无奈地互看一眼,与一直埋头抄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司若把剩下的玉简书藉分派完带手,各自提拎了各自的人换地方抄书。
第三百九十七章 坑人()
落日的余辉洒在夕阳下的那白玉建造的宫阙上铺上一层金灿灿的颜色,映照出一片金碧辉煌。
玉宓懒洋洋地侧躺在窗下的软榻上,右手撑着脸颊,左手则捏着一壶酒有一口没有口地喝着。她面前的小茶上摆着茶具,正煮着那无比奢侈的茶——极品灵水化水沏煮虬龙悟道圣茶。沏茶的人香衣云鬓清淡悠然,一派闲适。茶香、灵雾、佳人映着这金色的夕阳晚霞组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看得玉宓迷了眼。
这砍帮令使府建成已有好几百年,作为她每年的临时落脚点和处理些砍帮杂务的地方,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座比客栈要华丽许多的她一人独占的客栈罢了,还是座非常空旷、缺少生机的空宫阙。
今朝比起往昔,仅仅只是多了一个人,却因多出的这个人,使得这地方突然充满了生气。原本空寂的地方,也因这丝色彩的交入变得灵动炫目。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这座宫殿的过客,此刻,看着坐在面前的包谷,她才忽然有一种自己是这座宏伟宫殿的主人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包谷的,她以前只是代包谷看管、执掌,如今包谷回来了,就坐在她的面前,她才真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至少有包谷在身边,她享用着包谷的东西能够享用得理所当然,不会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墙一草想着是那人留下的都会疼、会想逃离。
她还没成仙,却觉人生圆满了。她想到那除了能够长生和进阶到更高深强大境界却和修仙界一样充满争端杀戮的上界,觉得成仙未必能有此刻美好。
玉宓笑吟吟地看向包谷,叹道:“温柔香,英雄冢。”
包谷柔柔一笑,将斟好的一杯倒放在玉宓跟前的小几上,说:“师姐想要英雄埋骨温柔香怕是有点难。”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正色说道:“师傅和师母待我恩重如山,他们的恩情我不得不报。”
玉宓的笑意一敛,说道:“如何报?师母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以我们的力量对抗上界分明是以卵击石。”
包谷问道:“五百年前,刚入玄天门时,师姐可曾想过你我会有今天?可曾想过会有砍帮如今的基业,可曾想过会坐在这样的宫殿中统领千军万马百万雄师?”
玉宓说道:“不曾。”她的眉头一挑,问:“莫非你在刚进玄天门时便立下如此志向?”
包谷俏颜微赦,老实说道:“我也不曾想到过。我跟你进玄天门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被饿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当时的卖相太好看。”
玉宓的声音一挑,问:“卖相?好看?”
包谷说道:“嗯,身上泛着光,从天而降,那比大马车还要大的地火蟾蜍被你‘刷刷刷’地灭掉,如今回想起来仍觉惊艳。”
玉宓听得包谷的话只觉汗颜,她轻咳一声,说:“说正事。”
包谷说道:“我想重建破界域门。我知道我的力量有限帮不了师母太多,但能帮一些是一些,能帮多少是多少,不能因为自己的力量弱小就什么都不去做,积沙成塔、滴水穿石,做了、一直走下去,未必就不能成。”
玉宓一向觉得包谷比她更有主意,觉得既然包谷会说出来,那心里定是有定夺的,当即说道:“要我做些什么吗?”
包谷说道:“我想去这修仙界四处走走看看,寻一种风水绝佳之地重建破界域门。这一界的破界域门要建在九龙升仙局里是因为要耗用的灵力太大,若是有别的能够代替九龙升仙局的灵力供应,就不是非得要九龙飞升局了。再不济,建好破界域门后,若灵力不够,我用灵石堆也能把这缺口给补上。”
玉宓听得直咬牙,叫了句:“有钱!”她睇着包谷,说:“就算现在砍帮家业够大、够富,经过这几百年扩张的耗费,能够拿得出来的灵石也不会太多,经不起你几次败家行为只怕就得把砍帮的积蓄烧空。”
五百多年前,包谷刚离开时的砍帮刚灭了诸多势力得了难以数量的战利品,地盘、灵石、灵珍宝药、矿脉,自然是不缺灵石不差钱,但经过几百年时间的扩军、打造舰队、扩建城池,当年包谷在时攒下的那些灵石早变成了那一艘艘战舰、一座座城池、一支支军队和盘根错节相当大的产业,至于灵石,能够拿得出来,需要筹措,但若一下子抽调走太多灵石,极有可能导致周转不走。这么庞大的产业,一旦灵石周转不灵引发连锁反应,玉宓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反正对于算帐和生意买卖上的事,她不太懂,所以一直都是走稳固的路线,始终保持着周转灵活状态,哪怕发展慢一点都不怕。启动破界域门需要以九龙升仙局来支撑,用耗费的灵力可想而知,若靠灵石去填补,玉宓只要想要就觉头皮发麻。破域域门的传送耗费都极大,更何况是破界域门?砍帮就算是家大业大,被包谷这么耗几次,恐怕马上就会在财政上出现大问题。
玉宓把砍帮关于“钱”的现状和自己的顾虑向包谷说了。
包谷好笑地回了句:“你觉得我像是拿自己的灵石出来烧的人么?”
玉宓愣了下。
包谷说:“蛮荒界那么大一块地盘,那么多的灵珍宝药,还有星空中那么丰富的资源,会有修仙势力不舍得奉上买路钱开启破界域门过去?砸锅卖铁、不舍得也得舍得!一旦让别的势力占尽先机、进一步扩大,这些没有得到好处的——特别是离升仙又近一步的好处,势力衰退是必然的。”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失了先机,将来门下想收点有资质的徒弟都收不到。天资高、根骨好的,进哪个宗门不是进,非得找一个连破界域门都开不起、就算修炼到能够飞升的境界也没灵石飞升的宗门?破界域门都开不起的宗门,能有多少修仙资源给门下弟子?收不到资质好的弟子,后续无力,宗门很快就会衰败下去。
玉宓反应过来,忍不住叹了句:“奸商!”她问道:“敢情你把破界域门当成生财工具了?”
包谷说道:“辛苦找地方、耗费大量的力气建起来的破界域门当然得赚点好处,没好处又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干啊?旁人不出工不出力,就等我建好破界域门平白享用?哪有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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