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伤若是及时救治是能救活的。
可那么多同门死在他的手上,连自己的真传师父和真传弟子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拔剑相杀,谁又会去用那无比珍贵的起死回生的丹药救他?纵然有一同学艺的师兄看他这模样太惨,想到救活了也是个死,再想到他们弑师的行为也断了出手救治的念头,眼看着他的生机越来越弱,最后生机彻底断绝。
刑堂派人验过尸,确定他确实已经身死,就连元神都被紫天君几掌轰成重伤早在刚才伤势发作时消散了,宣布了他的死亡,然后才有同门师兄派人替他收了尸。
包谷坐在观战台上却无心观战,仍旧想着刚才的事。她又想到紫天君难免有些担心,便离席去了玄天殿,在后殿找到坐在院子里的紫天君,见到花笙正在出言安慰。
谷到来,起身道:“包谷师妹来了。”
包谷走到紫天君身边,见过礼之后便道歉:“师公,今天我对您出言冒犯,肯请师公责罚。”她说完,乖乖地曲膝跪下,低着头,请罪。
紫天君起身去扶包谷起来,说:“你起来。”他强行把包谷拉起来,说:“是师公教徒无方,识人不明。师公座下的弟子与玉剑鸣和玉宓都时有冲突,我原本想着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牙齿和舌头都还有打架的时候,同门之间有个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哪却想到酿出此等祸事。这宗主之位,你看不上,玉宓坐少宗主的位置也只会帮衬宗门,你们都是为着玄天宗的传承在辛苦,倒是有座下的弟子怕是有不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说话间,见包谷和花笙都站着,说道:“坐。”返身在玉石凳上坐下。
包谷见紫天君坐下,便在他旁边坐下。
花笙见到他俩都落座,这才跟着入座。
紫天君问道:“是不是师公老了,老糊涂了?还是久掌权位,被座下弟子哄着捧着,失了觉察明断?”
这话花笙哪敢接,低着脑袋眼睛盯着鞋尖,不敢吱声。
包谷想了想,说:“只有凡人才有老糊涂一说,师公是修仙者,可以一直活下去,不老,也不糊涂。”她直言道:“只是受到打击罢了。”
花笙:“……”她心道:“你有这么开解人的么?”
紫天君沉沉地叹了口气:“……”
包谷想了想,说:“修仙,追求的是力量和脱胎换骨,但其实修的是心。我们修仙,汲汲营营,为的是什么?师公是想让门下弟子过上好日子;师姐是想要拥有强大的力量不受人欺负、可以自保;我想报恩,和师姐一起长相厮守过上安静、与世无争的生活,朝看日升夜看星,一杯清茶一壶浊酒,足矣。我们为了心中的执念一步步往前走,难免出现各种变数。例如师公座下的弟子过上好日子了,却因日子过得太好、缺少历练而心志脆弱、行事谋事幼稚一念之失误入歧途自断生路;我因为想要报恩、想要维护自己维护的、想过上想要的生活,沾得满手血腥、大肆敛聚修仙界的财富。”她的话音顿了顿,说:“我们做不到十全十美。人活于世,不忘本心、不忘初衷、问心无愧,足矣。”
紫天君再次沉沉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包谷,说道:“你长大成人了。”
包谷轻轻地笑了笑,说:“五百多岁了,快六百岁了吧。其实我都忘了自己到底有多少岁了,在星空中经常过得不知年。”
紫天君闻言,再看到包谷的那双眼睛便觉心酸。他家姝儿快一千岁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似的,包谷的心境已满是荒凉让人觉得饱经沧桑。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吃货师姐妹()
包谷觉察到院门口传来动静,神念一扫便探见她师公座下的一群弟子迈了进来。他们满脸悲痛地跪倒在紫天君的面前,痛哭流涕,有孝心十足者哭着宽慰紫天君莫要伤心生气,又有人自责自己身为师兄却没能拦住景文渊致使他在冲动之下铸下如此大错,一派师慈徒孝的模样。
听得他们哭得如此悲伤,如此为紫天君担忧,包谷倒觉得自己成了那罪魁祸首。
紫天君虚扶一把,让他们起身,说道:“你们都起来。为师已经决定退位,将宗主之位交给玉宓。”
“师父,使不得!”院子里又是一片哭嚎。
又有弟子扑在紫天君的跟前,抱住紫天君的大腿,痛哭道:“弟子们都是由您教导出来的,少宗主久不在玄天宗,又身兼砍帮职务,如何能担此重任?”
包谷站起身,躬身道:“师公,待破界域门建好师姐便要随我一同离去,这宗主的位置她不适合。”
在场不少人听到包谷这话,哭声一顿,然后又继续作悲痛状。
这一顿虽只是极轻微的一瞬间,仍没能逃过包谷的眼睛。她暗叹口气,朝紫天君欠身行了一礼告退,转身离开。
花笙以年比大考的事为借口起身离开,省得耽误他们师徒谈心。待踏出院子,她以神念传音对包谷道:“咱们这些旧日的师兄弟姐妹们许多年没有聚过,改日你若得闲,小聚一番如何?”
包谷轻轻点头,应道:“好。”她回到观战台,见到偌大的观战台空了一大半。她师公座下的弟子全不在席上,只剩下以玉宓、丰梦龙为首的一些“老一辈”的长老、峰主还坐在席上。从刚才她师公座下的那些弟子的反应,她意识到景文渊的事只是一场导火线,后面还会有一连串的事发生。
如果说,景文渊的事就此揭过,那么此刻他们该坐在这观战台上,之后老老实实消消停停的,至少得收敛一段时间吧?而不是在这时候围到紫天君的身边去那一番作态。又或者是真怕紫天君引咎退位?怕受到因她回归而崛起的灵云峰的打压,所以牢牢地抱紧她师公这条大腿,以求用她师公来压住她?
玉宓见到包谷回来后便跟木头似的坐在那想事,她握住包谷的手轻轻拍了拍,说:“别担心,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包谷“嗯”了声,她收回思绪,专心去看擂台上的比试。只是经过这么一场事,她再没之前的轻松好心情,反倒是沉甸甸的,便是比试场上,也受到景文渊和程武那场杀戮的影响。景文渊和程武那两峰的弟子因为峰主死在广场上的事,显然是人心都乱了,去到场上也因心绪不稳难以发挥出与之修行境界上对等的战力,纷纷落败。
灵云峰的弟子倒是一路高歌猛进,鲜少有能够遇到敌手的。若是遇到,那比拼则是相当精彩。
玄天宗年轻弟子中有出息的并不少,除灵云峰外,还有许多弟子无论战力、资质、修行境界、法宝都算相当出色,临场斗战经验更是不俗,有时候从那反应就能看出是从门派比拼切磋中练出来的还是从生死之地里练起来的。门派切磋中练出来的,在毫厘间的把握便不太精确,确切地说是从生死之地中磨砺出来的弟子因为时常面临危险时刻警惕,那种对危险的反应已经成为本能,有时候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高手交战,在这来不来得及反应的这么瞬间,有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生死成败。这比试擂台上不拼生死,但成败高低立现。
擂台上的出彩让包谷的心情好了许多。上梁再不正,弟子多了,总还是有些好苗子的。人多,竞争也多,不是每个人都会迎奉巴结,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峰主和自己师傅的青睐能够不劳而获坐拥大量修仙资源只顾埋头冲击修行境界。
天色渐晚,比拼仍在继续。
年比大考是不分昼夜地进行的,玉宓作为主持者坐镇这里,如果没有别的事,几乎不会离开。
包谷见日落西山,便对玉宓低声道:“师姐,我回云海密林了。”
玉宓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包谷笑道:“你还怕我迷路不成?”她朝下午时陆续回到席上的十几个峰主看了眼,又冲玉宓摆摆手,径直离去。
包谷刚踏进云海密林就听到有交谈声从院子里传出,她侧耳一声,意外地发现居然是清潆和包念回在说话。她俩不是互看不顺眼么?莫非是又起争执了?
她推开院门,绕过院里的影壁,一眼看见院子里架起口鼎,鼎悬空,底下有一件渡劫期的法宝在那燃着熊熊烈火,那火焰乍然瞧去呈静止状,若以神念探去便能发现其气息格外猛烈,再凝神一看,竟是太阳真火。那渡劫期的法宝说非凡,也确实非凡,太阳真火灼热无比,不是一般的法宝装不住。说寻常吧,除了容纳太阳真火缓慢释放外,没见到有什么特别,若非要说有什么功能,那就大概是用来做炉灶,便如此刻,搁在炼天鼎下释放出太阳真火煮东西。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件法宝是出自她小师叔的手笔,估计还是给她师姐炼的,能拿格外罕见珍贵、能够采聚储藏太阳真火的材料炼成个炉子法宝的,只有她俩才干得出这事。
那太阳真火法器上架的鼎也不是一般的鼎,正是清潆的炼天鼎。
清潆的手上还拿着一双大罗赤金勺子正撩起袖子往鼎里搅动。
旁边包念回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新摘的灵珍宝药,正往里添。
瞧这对师姐妹的模样,一个个盯着鼎里都在流口水。
包念回盯着鼎里,很快便把盘子里的灵珍宝药都扔了进去,伸长脖子看了看,说:“我觉得料还是加少了,熬这地仙肉也特废材料了。”
清潆笑眯眯地抬眼看了眼包谷,那眼神略有些闪烁,透着心虚。
包念回背对着大门,她的修行境界太弱,哪里觉察到自家师傅回来。她师傅去看门派比拼,估计没三五天都不会回来,也许会等到比拼结束。她这会儿全副身心都在地仙肉上,地仙肉啊,想想都流口水。地仙肉这种东西自然配得起最好的佐料食材!包念回看到清潆搅动的汤就知道加的料少了,于是又“噌噌噌”地奔回后院的小厨房一阵翻箱捣柜,把她师伯平时炼的、攒的那些食材都翻了出来,又跑到后院的药园里一通小心寻找,不着痕迹地拔了好几株万年宝药,抱着一大堆东西奔回大鼎边,正要往里撒,忽然看见自家师傅立在那,顿时吓得浑身一震,张大嘴,傻眼地看着以为不会回来却突然回来,像是特意回来逮她俩的师傅。她吓得手一抖,精准地把兜在怀里的灵丹宝药和食材全部掉进了清潆的大鼎里。
包谷见到包念回那动作,与其说是掉进去的,倒不如是包念回手一抖给故意泼进去的。
包念回反应过来,说:“师傅,清潆师姐说请你喝地仙羹。”
清潆附和地点头,说:“师傅,鼎里还差点九阶灵珍和万年宝药什么的。”
包谷哪能不明白,这对师姐妹,一个对方的盯着灵珍宝药,一个盯着对方的地仙肉,这叫一拍即合啊!包念回也算是这云海密林的小主人了吧?她可以想象得到这云海密林有这师姐妹凑一块,灵珍宝药怕是很快就要被掏空。包谷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往书房走去。她踏进书房,便又听到包念回一路飞奔进厨房的动静,也没在意。
这院子,和当初两界山的院子一模一样,就连书房里摆的玉简都还是她以前修研法阵时烙刻的。那时候觉得玉宓可能用得上,便烙刻了许多法阵图在玉简中,还炼了很多阵旗。书房里的阵旗不多,几乎都空了,倒是她当年烙刻的玉简一本不落地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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