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送上了救护车,门随即关上了。
楚天舒和新泉等人焦急地等候在车外,水顺着他们的衣服往下流,脚底下湿了一大滩。
王贵田说:“楚书记,回家换身衣裳吧,别冻感冒了。”
“不用了。”楚天舒摇摇头说:“老王,给我找部。”
二愣子把他的递了上來。
楚天舒拨通了杜雨菲的电话:“雨菲,石板桥被两辆翻斗车堵死了,赶紧调一辆清障车过來,把道路清开,阿嚏……”
“好,我马上安排。”杜雨菲答应了,又问道:“老楚,你怎么了。”
“洠拢瑳'事。”楚天舒嘴巴里说着洠拢秩滩蛔〈蛄肆礁鱿炝恋呐缣纭
王武平带着老伴送來了姜糖水,激动地说:“楚书记,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楚天舒接过來,喝了两口,顿时身上涌起一股暖流。
他眼睛盯着救护车,心里却在沉思:以前,他只知道南岭县贫困,以为带领大家发展农村经济,解决好温饱问睿妥愎涣耍衷诳磥恚┐迦币缴僖┑奈暑}也不容忽视。
如果交通状况好一些,在乡卫生院上班方便一些,医生或许还留得住,像桂芹这样的病人就可以得到及时救治,即便要送县医院,也很方便就可以送到,何至于出现这么危机的场面。
修路修桥,这是当务之急啊。
救护车的后面终于打开了。
十几分钟的时间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朱晓芸从车里下來,摘下了口罩,大声地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新泉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朱晓芸。
朱晓芸好看地一笑,说:“母子平安。”
新泉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楚天舒走上前,握住朱晓芸的手,说:“谢谢,谢谢你啊,朱医生。”
朱晓芸说:“楚书记,幸亏送來及时,再晚一会儿,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新泉转过身來,双膝往前爬到楚天舒和朱晓芸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头。
楚天舒忙弯下腰去,双手把新泉扶了起來,说:“兄弟,你要感谢大家伙,而不是要感谢我啊,乡卫生院洠в幸缴迩抛卟煌ǎ馐俏艺飧龅笔榧堑亩圆黄鸫蠹野 !彼底牛蛑芪У娜巳荷钌畹鼐狭巳龉鹜罚爬崴担骸跋缜酌牵灰页焓嬖谀狭胍惶欤蘼廴绾我惨ㄆ鹨蛔旄S谌厝嗣竦男虑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有人大声叫道:“楚书记,您是我们南岭人民的好书记。”
朱晓芸和新泉上了救护车,呜呜地开走了……
楚天舒历经周折回到了紫杨乡政斧的住处,换洗了衣服,收拾干净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王永超与马国梁他们周瑜打黄盖的演出才刚刚结束。
王永超摸进來汇报,这一次又收获了五千多,尤以马国梁输的痛快和爽快,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大车的好话,一晚上只胡了几个小屁胡。
楚天舒让王永超把帐记好,赶紧回房间去向薛金龙汇报今天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过早餐,根据马国梁的安排去了紫杨乡小学。
带着红领巾的小朋友们在校门口列队迎接,他们手捧着早上采摘來的桃花欢呼雀跃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从小学出來,楚天舒突然提出:“马书记,我们到乡卫生院去看看吧。”
书记点名要去,马国梁自是不能阻拦,好在前天晚上的布置会上有预案,各个地方的外部环境等等应该是经得起检查的。
一行人來到了乡卫生院。
昨晚上的中年妇女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正在给一位老人打肌肉注射针。
一名戴着塑料框架眼镜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脖子上挂了一个听诊器,正在给一个咳嗽的孩子作检查。
第856章 可恶庸医()
过來的路上,马国梁给楚天舒介绍说,紫杨乡卫生院和全县其他乡镇卫生院相比,在硬件设备上差不太多,医疗器械都很简陋,连一台x光机都洠в小!
不过,乡里对卫生院还是重视的,配备了三名院长,最为难得的是,其他乡卫生院因为待遇差,条件艰苦,來的大学生和中专生都跑光了,紫杨乡还不错,千方百计想办法,总算留住了一名具有技术职称的医生。
进了院子,马国梁就指着正在坐诊的那名男子说:“楚书记,就是那位。”
此人头发蓬乱,留了一小撮山羊胡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医生,倒像是算命先生,楚天舒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暗暗好笑,想起昨晚上中年妇女说有一个医生,还是算命先生改的行,想必就是他了。
此人名叫古顺道,五十多岁,年轻时跟村里的兽医学过几天,后來拜一个算命先生为师,出去晃荡了几年又回來了,自称曾在外地学过中医,还真给老乡长看好过头疼病。
乡卫生院成立时,托了老乡长的人情,从洠Ь嬉搅苹棺排嘌档乃驼饷椿旖艘缴游椋耸甏湛夹似乐俺剖保恢烙檬裁捶ㄗ釉谀骋凹锷戏⒈砹艘黄畚模郎棵趴悸窃偃闱科聘窀懒烁觥耙绞俊薄
古顺道装模作样地给孩子开了药,一抬头,看见乡里一众领导带着几个陌生人进來,忙摘下听诊器,站起來打招呼。
马国梁要说话,被楚天舒制止了,他看了看古顺道,把袖子挽了起來,说:“古医生,麻烦你帮我量量血压。”
古顺道有些莫名其妙,抬头去看马国梁。
在场的人同时看着楚天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马国梁冲着古顺道点点头。
古顺道慌张了半天,才想到去拿血压计和听诊器。
楚天舒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指指旁边的凳子说:“古医生,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有点头晕,你帮我量量看,是不是血压有点高。”
古顺道竭力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将血压计的打压带绑在楚天舒的手臂上,将听诊器的耳塞放到耳朵里,右手拿着听诊器的扁形听诊头,抖了半天才把听诊器的听头放进血压计的打压带里。
楚天舒说:“古医生,别紧张,慢慢來嘛。”
古顺道左手扶着血压计,右手扶着听诊器扁形听诊头,说:“这位同志,你一看就是大领导,我还真有点紧张。”
楚天舒转头去看马国梁,笑道:“哈哈,看來古医生不仅会看病,还会看相啊。”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起來。
古顺道当过算命先生,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些年能在卫生院里混下去,得益于他有点中医的底子,也认识几个字,照着药品说明书,治疗个头疼脑热的,还真话下。
楚天舒一行进门的时候,古顺道用余光就看见了,马国梁是乡里最大的官,在此人面前言行举止中还带着几分恭敬,他一眼就认定楚天舒是位大领导,而从神情上看,楚天舒的神采奕奕的,不像有高血压的样子。
所以,当楚天舒提出请古顺道帮忙量血压时,他的心里顿时慌张起來。
听了半天,古顺道抬起头,看着楚天舒,那样子有几分尴尬。
“多少。”楚天舒问。
古顺道说:“这位领导,我看你血压不高,倒是昨晚上有可能受寒了。”
嗯,楚天舒哼了一声,说:“我问你,我的血压是多少。”
古顺道吞吞吐吐地说:“大概……大概高压120,低压80。”
“哦,很标准嘛。”楚天舒说着,从古顺道手里拿过听诊器,问道:“古医生,平时你都是这样给病人量血压的吗。”
“是……是……”古顺道紧张得满头冒汗。
“來。”楚天舒说,“古医生你再给我量一次,看看我的血压真的就那么标准吗。”
楚天舒说着,帮着古顺道将听诊器的听诊头在他面前比划着,问道:“古医生,你刚才确实听到了声音。”
古顺道点点头,脸上却冒着豆大的汗珠。
“我的古医生,你刚才把听诊头放反了。”楚天舒质问道:“请问,你听到的声音是从何而來。”
古顺道反复看了看听诊头,不知所措地低下头,重新把耳塞塞进耳朵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听诊头放到楚天舒的肘弯处,随后不停地捏着打气皮球。
反复了几次,古顺道终于取下耳塞,一边解着打压带一边说:“我反复量了量,还是高压120,低压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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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妈妈是县医院的护士长,平常血压比较高,楚天舒很小的时候就会用听诊器的方式给楚妈妈量血压,后來和白云朵在一起,冒充医疗器材经销商,曾经也研究过听诊器之类的器材。
其实,楚天舒看见古顺道拿着听诊器给孩子看病,就觉得他的动作不协调,有点忽悠糊弄的味道,便提出让他给自己量量血压,这家伙一紧张,连听诊头的正反搞错了竟然还不知道,这也太奇怪了。
楚天舒将耳塞往耳朵里一塞,就觉得不对头,随后取出听诊头,反复看了看听诊头,又用手指在扁形听诊头的震动膜上轻轻敲了敲,他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将听诊头放到自己的心脏部位。
只听了一会儿,楚天舒拿着听诊头,拧下來一看,里面已经被油污阻塞住了,原來,这个听诊器就是一个摆设,早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马国梁的脸上一下子堆满了不快,他拉长了脸说:“古顺道啊古顺道,你就是这样当医生的,这么多年來,你就是这样给乡亲们看病的吗。”
古顺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己脱下了白大褂,退了出去。
马国梁骂道:“这种庸医真是可恶,必须开除。”
楚天舒说:“马书记,像他这样滥竽充数的庸医固然可恶,可是,为什么他能够混这么多年,根子并他身上,而是县里的医疗力量太薄弱,医疗体制有问睿!
马国梁这才如实汇报说,紫杨乡卫生院的三名院长,有两名是村委会支书和村委主任,年龄大了,不适合再当村干部,就调到乡卫生院当领导,原先有一名懂业务的副院长,早在三年前就辞职南下了。
因此,古顺道才有机会成了有技术职称的“稀缺”人才。
楚天舒听完了马国梁的汇报,半天洠в兴狄痪浠埃痪醯帽亲右徽蠓⑺幔镣吹厮担骸袄下戆。饷炊嗄辏恢烙卸嗌俨∪嗽谡饫锉晃笳铮∏楸坏⑽螅颐枪愦蟮睦习傩詹攀亲畲蟮氖芎φ撸比唬飧鲋饕鹑我蚕缋铮庵窒窒蟊匦氤沟椎玫礁谋洌僖膊荒芟氯チ恕!
马国梁点头连连称是。
这时,楚天舒的响了。
一看,是霍启明,楚天舒一边把放到耳边,一边向外走去。
“楚书记,您好,我是霍启明。”
昨天晚上救人成功,霍启明已经从朱晓芸那里得到了消息,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來,其实就是想邀功。
楚天舒洞察他的心思,说:“霍局长,昨晚上你处置得很及时啊。”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霍启明得了表扬,自是很高兴,他顺嘴又拍起了楚天舒的马屁:“还是书记您的决策太英明,太正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