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走开由不得我了,我黄腊生已经不是村长了。”黄腊生怪腔怪调地说道。
“什么?”刘副乡长吃了一惊,一时搞不明白黄腊生这话的意思。
“你们撤了乡长,腊生的村长也不干了,他辞职了!”有个老汉扯上嗓子道。
“不光山坳村一个,乡上好几个支书和村长都要辞职了,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黄铁栓的声音更高。
“胡闹!”这下轮到刘副乡长发急了,他的确没想到,处理黄福霖,会引来这么多连锁反应,他瞪着眼睛对黄腊生说:“黄腊生,我是不是看我是副乡长,我的话你就可以不听了?”
这话是冲着黄腊生说的,其实是说过楚天舒听的,那意思是说,楚书记,别怪我无能,是他们不把我这个副乡长放在眼里。
黄腊生一撇嘴,说:“我管什么副乡长不副乡长,我们就认黄福利这个乡长,今天把丑话说前头,谁要敢撤了黄乡长,就别想打杏林乡回去。”
“对,把话说清楚,黄乡长犯啥错误了,县上凭什么要撤了他?”人群又跟着吵起来,叫嚷声响成一片。
刘副乡长一看这阵势,知道自己搞不定,他就闪到一边给郑有田打电话。
黄腊生脸上,挂着一层得意,他出来之前确实向郑有田撂了挑子,说不干了,这冤大头,没当头,不如安安分分当个农民,种自己的地,养活自家老婆,那些山,谁爱占占去,关我屁事!
他从乡政府出来,还不忘跟其他几个村的支书、村长打了招呼,其他五个村的支书、村长对黄福霖深表同情的同时,也知道黄腊生的土匪脾气,不管真假也纷纷附和说,你黄腊生不干了,我们也不干了。
南岭县不比富裕地区,如果说乡镇干部还有人打破头争着干,村级干部这个角色,就有点赶着干的味道。每次村级班子换届,县乡都要花很大精力,提前做许多工作,就这样,个别村还是没人愿意挑这副担子。
按村干部们的说法,这种吃力不讨好,上下都要挨骂的活儿,也只有傻子愿意干。
实质性问题,还在村干部的待遇上,在南方或者沿海地区,村支书或村主任比大老板还强,比国家公务人员,更强。可在偏僻落后的南岭县,村干部的待遇,也就是多种一份地的收入,满打满算,一年也不到两千块钱。但要操的心,要管的事,却多个没完。
比如说黄腊生,自打与矿上闹起了矛盾,他就一天也没闲过,不仅要苦口婆心安排村民二十四小时在放马坡上值守,出来状况,还得亲自上阵与护矿队打斗。
自家的地是荒了还是旱了,压根就顾不上看一眼。家里的活,更是没时间搭手,儿子要接媳妇这样的大事,也没个心思张罗。
毕竟,他们不是国家干部,不是吃皇粮的,说穿了,他们还是农民,还得靠自己种田养活自己和家人。
想到这些问题,楚天舒尽管还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对黄腊生也有了另一种理解,他们也有难处啊。
从黄腊生得意的神色中,楚天舒感到了些许的欣慰:这黄福霖在杏林乡的威信真是不低,他就好比是一棵树,根深叶茂,这树一动,上面的枝枝叶叶就全动了。如果他能成为杏林乡的带头人,或许能有办法带领全乡走上富裕的道路。
可是,杏林乡的一把手却是乡党委书记郑有田,从考察的情况来看,黄福霖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所以,一受刺激,思想上的情绪自然大一些。
正想着,郑有田慌慌张张跑来了,他边跑边骂道:“黄腊生,你个混球,敢带人拦楚书记的车,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黄腊生窃窃一笑,冲黄铁栓挤了个眼神。
黄铁栓猛地跑过去,拦在王树林面前。
郑有田问道:“黄铁栓,你个小狗卵子,想干什么?”
黄铁栓说:“不做什么,郑书记,你请回,今儿个我们跟楚书记说话,没你的事。”
“反了你了?让开!”郑有田猛喝一声,吓得黄铁栓往后一趔。
郑有田在杏林乡也有十几年,王树林尽管威信没黄福霖高,但绝不至于喝不住村民。否则,在这个穷山沟里也把持不了这么些年。
郑有田急忙奔过来,说:“楚书记,对不住啊,我刚听说就赶过来了,怎么样,他们没敢胡来吧?”
楚天舒没接这个话题,见郑有田满头大汗,问:“郑书记,我问你,撤了黄福霖,是你的意见还是谁的意见?”
“这个……”郑有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别人问,他肯定马上就能说是县里的意见,可是,楚天舒这个县委书记这么问,他这话就说不出口了。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冲黄腊生等人说:“反正不是乡里的意见,你们倒好,惹出事来了,就知道跟我尥蹶子。”
郑有田这话捅了马蜂窝,村民们本来就对他一肚子怨气,一听他不敢正面回答楚天舒的问话,便知道撤了黄福霖的事不是楚天舒的意思,一起围过来,缠着郑有田七吼八叫地翻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
楚天舒发现,村民们对郑有田,远没对黄福霖那么尊重,这会儿闹起来了,没一丝儿怕,甚至还带有某种仇视。
郑有田被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气得嗓子里都快冒出烟来了。他实在是气不过,凶巴巴地说:“你们跟我吵吵个毛啊,事情是你们跟矿场闹起来的,有本事你们找矿场闹去。”
这时,杜雨菲从车上也下来了,见郑有田还在鼓动村民们闹事,便走过来,冷冷地说:“郑书记,你是杏林乡的书记,乡里的村民有事,当然首先要找你这个书记嚷嚷,你怎么能往矿场推呢?”
“就是!”黄铁栓抢过话,讥笑道:“你以为书记那么好当啊?现在乡长被你们给撤了,我们不找你吵吵找谁吵吵。”
郑有田拿眼去看黄腊生。
黄腊生冷笑着,摆出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郑有田一看,火气猛就上来了,他大声叫道:“黄腊生,把你的人带走,今天的事,我不跟你算帐,但我把丑话说前头,要是再闹出事来,我拿你是问。”
黄腊生懒洋洋地没说话。
黄铁栓却插了嘴:“你吓唬谁啊,腊生叔不干了,乡长被撤了,再闹出事来,就该你这个书记承担责任。”
“你……”郑有田恶恶地瞪住黄铁栓,想骂,话在嘴边绕了一个圈,没骂出来。再偷眼去看楚天舒,楚天舒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这下,郑有田火气更大了,他把手一挥,叫道:“大不了老子也辞职不干了。”
刘副乡长也跟着起哄:“这个鸟样子,干不下去了。”
楚天舒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老郑,老刘,你们也想撂挑子?”
“不干了。”郑有田气鼓鼓地说:“这个烂摊子,我是不想收拾了,谁爱收拾派谁来!”
“好哇,都撂挑子了?”楚天舒扔了烟头,目光盯住郑有田和刘副乡长,沉着脸说:“不想干的,都把辞职报告交上来,辞几个我批几个,我就不信杏林乡几万人,挑不出几个带头的人来。”
郑有田和刘副乡长当即傻了眼。
这一幕,在车里的黄福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第881章 骂人学问()
郑有田和刘副乡长洠氲匠焓婊嵴庋担业弊耪饷炊啻迕竦拿妫皇庇行┙岚停凵窆止值亩⑺成希恢栏貌桓帽硖
村民们先是一愣,但马上跟着唧唧喳喳瞎起哄。
楚天舒偷偷斜了郑有田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僵,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无所畏惧的样,这阵儿,脖子缩住了。
不过,郑有田有付大木这个靠山,还在硬抗。
可刘副乡长扛不住,他凑过來,“嘿嘿”笑道:“楚书记,我们……我们是被他们气糊涂了,说的是气话呢。”
楚天舒却说:“我这书记就这脾气,谁想给我脸色看,我的脸色比他还难看。”说完,理也不理郑有田和刘副乡长,抬腿走到一边,拨通了付大木的电话。
付大木正在和陶玉鸣、白存礼等人整酒,看到楚天舒的來电,心里暗暗得意,心想,嘿嘿,又他妈的搞不定了吧,找老子讨主意來了。
他摆手制止了陶玉鸣等人的闹腾,走到了靠窗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假装关心地问道:“小楚书记,这么晚了还在忙啊,有事吗。”
楚天舒问道:“大木县长,撤了黄福霖的乡长,是你的意见吧。”
“是啊。”付大木懒洋洋地说:“小楚书记,昨晚上的事动静闹大了,不处理一两个责任人,洠Хㄏ蚴∈辛斓己托挛琶教褰淮 !
这个解释也不无道理。
一个地方出现了突发事件,表明一个积极的态度,尽快平息事态发展,控制不良影响的蔓延,对当事人从重从快处理是比较通行的做法,过去,可以拿一两个临时工出來说事,现在这一招不灵了,刀子只好落到基层干部的身上。
楚天舒说:“大木县长,事情原委基本调查清楚了,有证据表明,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杏林乡而在浮云矿场。”
“什么。”付大木半信半疑地问了好几个问睿骸盎评闲叭险肆耍湃肆耍诰蚧慌饬恕!
“黄福霖我已经带回來了。”楚天舒洠Т蛩愣嘟馐停舜貋砹俗罹哂兴捣Γ担骸按竽鞠爻ぃ废聘A叵绯ぶ拔瘢铱匆髦乜悸前 !
付大木尴尬地笑笑,问道:“怎么啦,他还能翻天不成。”
“大木县长,黄福霖本人倒是真不想干了,可乡村干部和村民的反响很大啊。”楚天舒瞥了一眼围堵在路上的人群,來不及多想,便说:“好几个村支书和村长向乡里提出辞职,就连郑有田都当面跟我撂挑子了。”
“他敢。”付大木叫了一声,心里却在骂道:郑有田你妈个比的演戏也不能演得太他妈逼真了吧。
楚天舒假装无奈地说:“不是敢不敢,而是他刚才已经提出來了,大木县长,杏林乡的书记和乡长都下來了,现在这个形势下,乡里不能洠Ц龅奔业模翟跊'办法,只好尽快重新组织选举了。”
重新组织选举,黄福霖当选乡长可能洠暑},郑有田能不能选得上就很难说了。
付大木在电话里惊道:“怎么会这样,眼下什么时候,哪有时间搞选举,要不……这样吧,你在杏林乡多留两天,把问睿饩隽嗽倩貋怼!
说到这里,付大木感觉不太对劲儿,这不是在给楚天舒布置工作吗。
他马上又自己转弯说:“小楚书记,撤销黄福霖的职务,我也只是在郑有田汇报时气头上说的一句话,他还当了真了,他个榆木脑袋也不想想,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和意见,肯定要和你先通气,怎么会跟他说呢,难道我这个县长连这点基本的组织原则还不懂。”
“是啊,我想也不太可能,估计是他们理解有误。”既然付大木自己转弯了,楚天舒也不和他多纠缠,说:“那好吧,我再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出來十几天了,家里的工作辛苦你了,我争取尽快赶回去。”
“好吧。”付大木有气无力地说:“家里确实有很多的事,都等着你回來拍板呢。”
挂了电话,楚天舒发现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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