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也大开眼界,心里暗想:头上有乌纱人仰慕;袋中有钞票人羡慕;肚里有学问,也让人忌妒啊。像眼前这位孙教授,无权无势,卡里可能也没大钱,却腹有才学,叫你不可小觑。何况富贵养身,才学养心。富贵如浮云,飘忽而来,飘忽而去,哪像才学可以伴你一生?
过去父亲教育楚天舒要好好读书,说知识学到肚子里,人家偷不去,抢不走,一辈子是你的,一辈子受用。可惜如今的人不再讲究这些,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权势金银,不相信看不见摸不着的才学,认为才学若换不来权、钱两样东西,屁都不如。
沿着河岸简易的沙石毛路,考斯特往西缓行。
楚天舒和柳青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饮料和水果,分发给各位。
陆坊岭开玩笑说:“楚书记啊,平时都有人为你服务,今天却反过来做起了服务员,叫我们怎么受用得起?”
楚天舒说:“我们本来就是人民公仆嘛,为人民教授和人民学者服务,也是本职工作。”
陆坊岭却道:“这公仆之说听起来挺生动,说是为官者的理想和追求,也不会有人有不同意见,可逻辑上好像不太说得过去。世上该是主少仆多,多数仆人服务少数主子吧?就像茶壶与茶杯,总是多只茶杯围绕在一个茶壶周围。若民是主,官是仆,民主那么多,官仆怎么服务得过来?”
一席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楚天舒颇为尴尬,忙说:“陆教授不愧是做学问的,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这些人不太有思想,人云亦云惯了,从没在这些大是大非问题上深究过。感谢陆教授点拨,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孙教授看不过去,忙替楚天舒解围。
第1041章 大叹可惜()
孙教授说:“读书人就知认死理,还自以为有见识,有头脑,都像坊岭说的,官员们只想着做主,不想着做仆,谁还有服务意识,愿意为民办事,造福于民。”
闻家奇也说:“孙教授所言极是,这官场之中,有人做官,有人做僚做吏,总要有人來做公仆,此为天下大势。”
教授们最乐意做的一件事就是辩论。
陆教授笑着说:“自古以來官都是社会精英,要么有个好爸爸,出生入死打天下,儿承孙继享官位;要么有个好脑袋,博闻强识考功名,体制往上爬;要么有双好腿脚,跑官要官成正果,十年媳妇熬成婆,一句话,做官是需要付出大代价的,花了大代价,却不做主反成仆,谁干呀,真反过來,怕死怕苦怕累之辈高高在上,精英们却拜倒在地,谁还会有进取心,去力争上游,社会也早失去前进的动力,这世界恐怕也跟着乱了套。”
“呵呵,陆教授,我打一个粗俗的比喻啊。”闻家奇说:“你只看见贼吃肉,洠Э醇舭ご蜓健!
陆教授大笑起來,说:“齐教授,你不如干脆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跟大家说说,这当官的贼是怎么吃肉,又是怎么挨打的。”
“我们就以楚书记为例吧。”闻家奇淡淡一笑,看了楚天舒一眼,说:“楚书记在县里,可以说,睡觉有人给他枕头,出门有人帮他开车,喝酒抽烟有人给他倒酒递火,往左边使个眼色洠送冶呷ィ堤舸游鞅叱鰶'人说月亮从西边落,甚至放个屁也有人说是指示,整理成文,满腔热情地层层贯彻落实。”
闻家奇的一席话,说得众人偷偷捂嘴,只是碍于面子,洠Ш眯Τ錾鶃恚追姿担骸肮植坏萌巳讼胱龉伲瓉碜龉儆腥绱硕嗟拿畲Α!
闻家奇说:“我这是说的做官的好处,还洠底龉俚哪汛δ亍!
陆坊岭说:“做官还有什么难处。”
闻家奇说:“套用一位女影星关于做女人难的名言,叫做做官难,做好官更难,做有所作为的好官难上加难哪。”
陆坊岭说:“这话我也好像也听某些官员说过。”
闻家奇说:“官场上集中了这个社会的人精,个个聪明绝顶,都是不好惹的,这且不说,你做官,吃的是老百姓,用的是老百姓,你总得给老百姓做点实事吧,这又谈何容易,一是办实事要钱要政策要机遇要一班子能人给你出力,这几样东西到哪里去弄去找,二是为老百姓做了实事,老百姓肯定感恩戴德,但上面并不见得看得到,上面看不到,老百姓又不能提拔你,你怎么进步,不进步,做官的动力又何在。”
“齐教授说得在理。”孙教授插话说:“还说楚书记,他在县里为官有人替他服务,可到了省里市里,就是僚和吏,见了市长省长们,还不得鞍前马后替他们跑腿打点,坊岭啊,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啊,其实在我们国家,像楚书记这样一心为公的官员还是很多的,要不,社会如何发展进步。”
挨了老师的批评,陆坊岭并意,他笑道:“孙老师,学生以为,这公仆和一心为公之说真的值得斟酌,如今好多带公字的东西都变了味,徒有虚名而已,比如名义上的公务,在为私事服役;名义上的公事,在为私囊效力;名义上的公物,在为私人享用;名义上的公车,在为私家奔跑;名义上的公款,在为私欲付账;名义上的公文,在为私心服务;名义上的公差,在为私情奔忙;名义上的公安,在为私家保驾;名义上的公章,在为私利护航。”
孙教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坊岭啊,你这一套简直就是歪理邪说。”
陆坊岭忙说:“老师,您别生气,楚书记,你也别介意,我这也就是逗大家一乐。”
孙教授笑了,楚天舒也笑了。
一路侃着,小车傍着月牙溪,穿越零星的村庄和田畴,不觉得就走出三十來公里,前面就是杏林乡,柳青烟问楚天舒,要不要进去看看。
楚天舒说:“看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但不是现在,先上昌原牧场看了再说。”
司机把那只踏向刹车的脚移开了,踩到了油门上,考斯特吱一声从杏林乡擦家而过,往浮云矿场方向奔驰而去。
山势越收越拢,草木森然,云绕雾笼,青幽的通天河变得越发湍急了人顿生隔世之感,只有道路两旁窄窄的村落和青青的庄稼,以及出洠У呐┤撕团Q蛉烁芯趸乖诜布洹
陆坊岭把车窗全部打开,对着仿佛拧得出绿汁的山风浅呼深吸起來。
闻家奇笑道:“你是见这些高质量的纯净氧不用收费,便放肆往肚里灌吧。”
陆坊岭说:“可不是么,到了城里,你就是花大钱也购不着这纯净氧呀。”
又沿着盘山公路上行十多公里,考斯特开始爬坡,钻入一处原始森林。
孙教授感叹说:“这样的好山好水,恐怕全东南省也只有南岭县才有了。”
楚天舒说:“是呀,南岭县范围内绝大部分乡镇的青山绿水,除五十年代大炼钢铁践踏了一部分外,这几十年來洠г趺凑厶冢帕舻谜馄嗌铰趟┪颐墙裉斓酱讼碛谩!
“这是对的。”陆坊岭说:“我去过很多的地方,政府歪点子多,山下造纸厂水泥厂,山上硫磺矿石膏矿,城里基建热加工热,城外淘金热开采热,祖宗给我们留下的这些山水被败得不成模样,处处百孔千疮,草木不生,污水横流,虽然短期内gdp上了几个百分点,却搞得山穷水尽,连找口干净一点的水喝都变得非常困难,那几个虚增上去的数字除了给领导增加了点政绩之外,不但洠Ц胤缴系睦习傩沾鴣硎祷荩铀锏钠苌碇囟蓟俚貌畈欢嗔耍狭胂鼗褂姓饷春玫那嗌铰趟娴暮苣训谩!
前面好一阵洠Э坏难鹆滩蛔×耍担骸奥浇淌冢漳阏饷此担颐窍鼗骨畹糜械览砹恕!
陆坊岭说:“道理要看怎么讲,至少现在这个样子,留下的后患比别的地方要小,才给今天的发展留下了空间和余地。”
孙教授说:“是呀,现在国家大力提倡绿色发展,省里也准备投入的财力物力保护生态,南岭县可以说是先行了一步。”
孙教授话音才落,薛金龙又抢着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花点力气把这些青山砍成秃山,把绿水搅成浊水,就可以找省里要帮扶资金,要不然的话,人家跑到南岭來一瞧,见山上有树,河里有水,哪里还需要保护,钱就捞不到手了。”
薛金龙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几分滑稽,但又不得不承认有他的道理。
陆坊岭笑道:“现在说这些都完了,怪只怪当初南岭县领导洠д铰匝酃猓兰撇蛔闵厦娴囊馔迹绻缇椭郎厦娓吆妥式鸨;ど缫坏慊偕桨芰郑够崧涞萌绱讼鲁∶础!
说得薛金龙忙翘拇指,说:“还是陆教授有见识。”
“什么见识,又是一派胡言。”孙教授沉着脸说:“这片青山绿水是那几个帮扶资金能换得來的么,这生态也像人心,失而不可复得啊。”
陆坊岭说:“孙老师说得太难听了,哪有这么严重。”
有话可说,时间就过得快,考斯特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半山腰。
再往上不能开车了,众人下车,一眼望去,山上是参天的森林,脚下是幽幽的绿草,像翻腾着的波涛,似要向你扑面而來,远处有几只羊像白云一样安静,近处有几头奶牛在悠闲的甩着尾巴,好像是给这静态油画中预备的动态景物。
闻家奇开玩笑说,以前听人说过,浮云山上的青草像女人眼里的秋波一样撩人醉人,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亲眼目睹,果真不妄啊。
说得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众人在山梁上绕了半圈,开始往上行进,刚爬了百十來米左右,孙教授就皱起了眉头,连连说:“可惜了,可惜了。”
原來,他们看到了一片光秃秃的山梁,那是这几年浮云矿场开采之后残留下來的两个山头,在森林与绿草之间,显得特别的刺眼。
陆坊岭等专家教授也颇为不满,说:“刚才还表扬南岭县生态保护得好,原來只是动手晚了,县里已经将眼光放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上了。”
孙教授抬头望望楚天舒,想听听他的解释。
楚天舒对薛金龙说:“薛主任,这些情况你比较熟悉,你给专家教授们说说吧。”
薛金龙说:“这几年县里发展,也开始开山采矿,充分挖掘和利用现有的矿产,嘿嘿,南岭匮乏,也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这一次,陆坊岭不开玩笑了,他认真的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并洠в写恚牵砸膊皇钦庵殖苑ò !
孙教授痛心疾首地说:“你们算过洠в校照饷闯韵氯ィ饧父錾酵纺艹约改辏饧改瓿酝炅耍铀锖蟠殖允裁础!
第1042章 身上味道()
专家教授们的话掷地有声,薛金龙等陪同人员的表情一个个都不太自在,楚天舒的脸上也发起烧來。
柳青烟看看表,已是十一点了,便打岔说:“大家肚子饿了吧,是不是打道回府,到城郊吃农家乐去。”
孙教授指着前方不远的山坳村,说:“那里不正好有农家吗,随便找户人家,吃点儿野菜野蔬,也挺好的。”
柳青烟说:“人家洠ё急福峙掳觳怀鱿裱姆共恕!
孙教授说:“也不用什么像样饭菜,上些杂粮呀瓜薯呀,只要新鲜无公害就可以了。”
闻家奇说:“从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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