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熟稳重,有见识有能力,这几年能把美国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让致公党的事业在美国拓展了不少,广州的事交给你再适合不过了。”司徒美登虎着脸道。
似乎看出了陈天明的心思,他又许下个承诺道:“要把目光放远点。南洋是现在,而广州却是未来,懂么?放心吧!未来,不少在这边还是那边,都有你的位置。”
“好吧!”
陈天明只好接受了司徒美登的好意了。他心里有些遗憾,自己兴冲冲地从旧金山赶来上海,已经做好了下南洋的准备了,在半途却被人安排去了广州。
两天后,船到了广州,陈天明一脸幽怨地下了船。回到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广州。司徒美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已经和陈炯明和邓铿交代清楚了。
陈炯明和邓铿很支持司徒美登下南洋,在这两位大佬的支持下,陈天明这个新来的财政也慢慢地在广州站稳了脚跟。
轮船在广州短暂停留,补充淡水补给后,继续驶向南海。经过海南的时候。又有一艘轮船加入了这次的航行,而船上也多了几名黝黑严肃的青壮男子。
虽然穿着西服,但他们一丝不苟、腰身板直、不苟言笑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军人二字。
“他们是谁?”陈友仁看着甲板上那几名男子,问身旁的伍连德道。
“那个矮小一点的叫张成栋,原来粤军第五师师长。旁边高大的叫司徒勇,粤军三师的师长,他们身旁的几名外国男人应该是德国参谋。我不久前受邀去广西培训军医的时候,曾见过他们一面。”伍连德介绍道。
“这场行动,不仅是南洋,两广也派出了不少人过去。我曾听司徒美登说过,这次的从两广过来的人是几年前他们从南洋派过去的,据说上次的粤桂战争就是他们的手笔。”
伍连德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陈友仁道。现在陈友仁已经上船了,也不怕他会走漏消息了,再说他马上就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了。
“你好,伍先生!”这时张成栋他们几个走了过来。
“你好,张将军!”伍连德笑道。“这位是陈友仁先生,我的朋友!这两位是张成栋、司徒南将军。”
“陈友仁?参加巴黎和会,批评北京政府被封官的陈友仁?”张成栋有些肃然起敬。
“幸会。张将军、司徒将军。”陈友仁看着两位年轻得过分的将军,心里有些怀疑,但很喜欢他们身上那股锐利的军人气质。
“两位将军,我们的军队?嗯,有把握么?”陈友仁有些担心地问道。不知不觉,他已经用了我们一词了。
随着和司徒美登他们交往越深,陈友仁越发觉得致公党不简单,所图非小。虽然彼此间还有些分歧,但慢慢地被这群“仁人志士”感动,也慢慢地倾向加入南洋华人独立这项伟大的事业中。
陈友仁他们的船队还在海上航行,千里之外的苏门答腊岛已经热闹起来了。特别是南华的根据地棉兰,源源不断的船只从世界各地驶来,从船上卸下大量的军用物资还有从船上走下成千上万的青壮男人。
他们沉默寡言,迅速果断,下船后,马上消失在一条条林间公路里。这几年棉兰的发展超出荷印当局的估计,新兴的华人势力全面渗透了这一片地区,荷兰人早已失去了对这个城市的控制,虽然他们每年都能获得不菲的税收。
这也是范佩西总督不愿动武的原因。
这个老家伙下个月任期就满了,用他的话来书,他已经捞饱了,同时也很仁慈地下任留下一座繁荣的城市。
按照他们荷兰人的传统,他的继任者如果想从华人那里获得更多的收益的话,就要靠自己的手去夺取了。
棉兰的情况有些诡异,但范佩西已经不想在理会那么多了。他已经六十岁了,已经为女王奉献了太多的青春,现在正是他个人享受的时候了。
只是让他临走前,有些闹心的是,北苏门答腊那些土著又闹事了。还有婆罗洲岛的某些土著也不安分。
今年年初以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俄的影响,苏门答腊北部班达亚齐地区、婆罗洲南部地区都出现了几股游击队,他们袭击当地政府,捣毁外国公司,掠夺荷兰商人的财产,给荷印当局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面对那些失去了财产、亲人的同胞,范佩西总督只好招来范尼少将,商讨对策。
“我可不想我的继任者跟我说,嘿,伙计,我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总督大人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这位跟自己不大对劲的将军。
“当然。我很快就派兵去剿灭那些土著的。”
范尼少将自信道,一点也没把那些土著游击队放在眼里。他又想到了什么,道:“苏门答腊的华人这段时间小动作频繁,需不需要?”范尼少将举手示范了一个手刀。
总督大人不置可否,想了一下,答道:“先处理游击队。其他的是你和下一任总督的事了,不过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该死的老狐狸!”范尼少将从总督府里出来,回头看了看豪华奢侈的总督府。还好,那老家后比较识趣,他捞饱了,也留给自己一个富足的机会。
新总督上台还不得依靠军队么?无论是立威还是为王国创造财富,应该没人能反对我——
第四卷 繁荣 63 风起 (三)()
班达亚齐,一个荷兰名字,在穆斯林的世界里它叫哥打拉贾。这座苏门答腊岛西北海角的重要城市,自然丰富,盛产胡椒、橡胶、金银,还有油气资源,不过暂时还没有被开发。
几百年前穆斯林商人跨海而来,他们的后裔在那里建立了一个伟大的亚齐王国,曾一度统治过马来半岛,控制了南洋的胡椒贸易。
如今,曾经的辉煌都化作过眼云烟,殖民政府市政大楼上,那高高飘扬的荷兰王国旗帜不时地提醒经过的人,这里没有哥打拉贾,只有班达亚齐,你们都是女王的臣民,必须接受女王的统治。
哈桑的心微微纠痛,他看着市政府门口那两个哨兵,小帽子歪在一边,有些流里流气,眼神涣散,毫无警惕,一边在聊天,嘴边带着猥琐的笑容。
哈桑不由得摇头,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亚齐王国的土地会被这些垃圾败类统治。
荷兰人从来不会站岗的,站岗的都是土著兵。
尽管从外貌看,哈桑和那两个站岗的土著兵没什么两样,但哈桑恨不能一枪打死那两个龌龊的家伙。
因为他们是爪哇人,荷兰殖民者的最凶残的狗腿子,从爪哇岛跟着荷兰人来到这里,在连绵几十年的征战中,荷兰人和爪哇人至少屠杀了五十万亚齐人,并且将亚齐王国亡国,双方已经是不死不解的仇敌了。
“走吧!哈桑。”见那两个卫兵一脸不善地走过来,旁边的随从拉了拉哈桑的胳膊。
他们这些人是自由亚齐运动的人,1913年,荷印殖民当局打败了在山林里坚持了三十几年的亚齐苏丹领导的抗争运动,全面占领亚齐,把亚齐纳入自己的殖民地,
亚齐虽然王国了,哈桑这帮不抗被奴役的独立分子依旧坚持抗争。前几年他们的事业陷入了低潮,但这两年来自由亚齐运动受到了南洋华人的援助。又重新活跃起来了。
“走吧!哈桑。时间来不及了。”旁边的随从催促道。
“嗯。”哈桑点点头,悻悻地看了空中飘扬的荷兰王国旗。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司马威港,亚齐的两大港口之一。
夜深后。哈桑的身影出现在港口,他的身边又多了十几个敦实的青年。这群人迅速爬上了一艘渔船,借着灯光向外海驶去。
半个小时候,从海上迎面驶来一艘快速货轮,一束灯光照了过来,忽明忽暗。
“来了!打信号!”哈桑命令道。
像往常一样,和对方确认后。哈桑登上了那艘隐藏着层层黑幕的货轮,船不大,只有几百吨,却带给哈桑一次次惊喜。
据说,这是一艘海盗船,不过谁在乎呢?
“我的朋友,你还好吗?”一个络腮胡子的白人男子笑着走过来。
此人叫希尔?基安,从棉兰过来的自由船主。经常在爪哇海觅食,打劫了不少商船,是一个极为凶残海盗。
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专门跟荷兰人作对。劫持了不少荷兰商船。荷兰舰队找了他几次,也没找到,没想到他跑到班达亚齐了。
“上次的事情干得漂亮,恭喜你把那队该死的荷兰兵干掉,我的老板很高兴。”基安热情地拉着哈桑往船舱里走去。
身旁随从有心阻拦,但被哈桑用眼神制止了。他知道基安会有些机密要跟自己说,说不准这次能从这个海盗手里得到什么好处呢?
果不其然。
“这次要好东西便宜你。再次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话。”基安小声道。
“棉兰希望你搞一场大行动!比如攻打市政府或者港口军营什么的。”基安有些严厉地看着哈桑,心里有些欣慰。
这个年轻的亚齐人是他一手挑选培养的,经过几次漂亮的行动后。已经成熟起来了。
基安不仅是一名海盗,同时也是棉兰派来的特工,隶属刚刚成立的军情局,大老板是一个微笑的男人托马斯。棉兰举事在即,需要亚齐的游击队闹出大动作来吸引荷兰人注意。
“攻打市政府军营?”哈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太有难度了。他摇摇头。“我们的缺少武器弹药,人手也不够,攻打市政府恐怕有困难。”
“武器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1000支步枪,20挺机枪,20门迫击炮,对付那千多名荷兰军队应该足够了。”
基安笑道,他知道现在哈桑手下有五六百名战士,他控制的部落里有上万人,随时可以拉起千几百人的队伍。
“我们的人缺少训练,贸然对上荷兰军队,没有把握!”哈桑犹豫道,感觉语气有些生硬,他又补充道。“至少要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才能作战。”
“不!不需要。我实在想不出,在某个清晨或者傍晚,遭到袭击的荷印殖民军的能翻起什么浪?除非你连对付几个爪哇人都不行!那就别想战胜纯种的荷兰兵了。”基安看着推诿的哈桑,脸色有些不悦。
驻守在亚齐的荷兰军队主要是懒散的爪哇兵,荷兰军官还经常喝兵血,这样的军队没什么战斗力。不然自由亚齐的游击队的几次行动就不可能成功了。
看着基安那蔑视的态度,哈桑脸色一红,心里有些怒气。他有些动心了,觉得基安的话有几分道理。
经过几次袭击后,哈桑发现殖民军军纪太差,如果遭遇强有力的袭击很可能会瞬间奔溃。
“谁说我们连爪哇人都对付不了?我马上就会教训他们的。”哈桑终究不能拒绝基安的好意。
“嗯。就是要这样的态度。我相信你会成功的。如果你消灭荷印军队,打下班达亚齐,我会加大对你的支持的。下次的数目将是这个!”
基安张开手掌,五指动了下,很明显,他准备支援哈桑五千人的武器,前提是哈桑做出成绩,证明自己的实力。
似乎被基安的诱惑打动,哈桑深吸了口气。凝神点头。
看着哈桑一副就义的样子,基安有些好笑,又道:“你的态度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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