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伟记暗暗回忆,刚才光注意宋三千金,差点忘了更重要的人物。对这位神秘的老板,几年后他终于有了相当的了解。
跟着王辰走过来,脑子里浮现这样的想法:“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他有两个女人,一明一暗,一南一北,都有着惊人的权势,而他却名声不响,只有极少人才知道他的存在。”
时至今曰,对于当年**海外的经历,蒋伟记始终无法释怀。
不是因为恨,而是那种感觉让他很是奇怪,一开始逼自己亡命天涯,却不想要自己的命,后来……怎么说,自己的命运峰回路转,从美国的回到南华官场后,可以说平步青云。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如今想来到底是磨练?还是有什么深意?或者是捉弄?真想不通。
对于素有大志的他来说,受人摆布,的确难受。
蒋伟记心里滑过一声叹息,走进后才发现,原来传说中的大老板真的很年轻,细看后才发现他的样貌的确有点不同,脸部线条硬朗,原来他是个混血儿,嗯,这在南洋并不罕见。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微笑从容,目光深邃,平静地看着自己,好像认识自己很久了似的。
“蒋先生,刚才我和令郎相谈甚欢。如果邀请小蒋过来帮我忙,会不会太唐突呢?”司徒南开口就让蒋伟记惊讶,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
司徒南显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给人的印象是,干净礼貌,似乎没多少架子,不过蒋伟记可不敢怠慢。
他果然认识自己。
蒋伟记心里暗想。
“当然不。孩子长大了,我会尊重他的选择。”蒋伟记道,鼓励地看着儿子,赞成的意味不言而喻。
短短的一句,连问候也没有,却一下子拉近彼此的距离。
“既然父亲不反对,我就跟司徒先生身边学习!非常感谢司徒先生给我机会。”
蒋j国自然知机,恭敬地向司徒南鞠了一躬。
他尚不清楚这位司徒先生的身份,只知道这位司徒先生是威廉基金会的人,不过从父亲对他的态度可见,对方是个不简单的人。
“今晚的时间比较紧,蒋先生应该还有在宴会交流的任务,我就不打扰了。或许,你回南华途中,我们可以再聊?”
司徒南起身,拍了拍蒋伟记的肩膀,不容对方质疑,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这——我准备了很多话要说呢?
前后才两句话!
蒋伟记看着司徒南远去的身影,有些茫然,难道自己连和他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幸运的小子!不过,照我所知,你还得到国外喝一年半载的洋墨水。”
王辰笑着对蒋j国眨眨眼,看着有些茫然的小蒋,也没说太多,只是亲切地拍了拍小蒋的肩膀,给蒋伟记一个安心的眼神后离开了,留下脸色奇怪的蒋氏父子。
“那个少帅怎么来了?”除了门口,司徒南问王辰。
“这事你可问对人了。刚才我正好跟在他脚后跟进来的,那位张少帅是和卢筱嘉一起过来的。”王辰道。
“是他啊!少帅大战青帮流氓,当年轰动上海滩啊!”司徒南笑道。
“卢筱嘉?”司徒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不就是当年和黄金荣抢马子大打出手的卢家少帅嘛?
如今卢永祥失势了,难得张少帅还当他是朋友。
“卢筱嘉现在是上海的小有名气的生意人,经营木材生意,在浙赣铁路上赚了一笔。他和东北方面关系密切,浙赣铁路用的枕木就是他从东北采购来的。”
王辰解释道。要说当年上海的那些事,他本人和司徒南都扮演着不太光彩的角色。
司徒南没想到卢筱嘉这样的公子哥还能做东北的木材生意,有点惊讶,也仅此而已。
“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说起来,人家张少帅可是你们美华的大客户呢?这几年可没少给你们送钱。他和小嘉道理那个洋人的几次交易,动静都不小啊。”王辰笑道。
“那是因为美华的军火物美价廉,比曰本人开出的价钱要低。东北的胡子张和我们再亲,他也是曰本人扶起来的。如今南北对峙,双方的关系好也好不到那去了。”
司徒南摇摇头,卢筱嘉不过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同样也没有立即跑去认识张少帅的打算。
张少帅和是一般人,她的身份决定了,张少帅是泡不了她的。
没有打扰
“你那位老板的确像你说的那样不爱出风头,谈完事,跳了一会儿,没声没息就走了。”
当刘鸿生过来和张静江致歉时,张静江笑着评价道。
“司徒先生行动一向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除了亲近的人,很少人能接触到他。就算是我,也不太容易。”
刘鸿生点点头道,见张静江有些不解,又补充了一句,“司徒在国内的时间不多,大多时候在外国。”
“哦。”张静江应了一声,似乎意会到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把视线拉回宴会现场。
“大人物都喜欢拍人肩膀么?”蒋j国挠了挠头,聪明之余露出年轻人的活泼。
“臭小子!想跟在司徒先生身边,你还不够格,是要出去喝喝洋墨水,涨涨见识才行。”
蒋伟记教训道,他板着脸,有说不出来的严肃,心里确实高兴,司徒南短短的一句话,却给蒋j国许下光明的未来。
想当初,自己要出人头地,历经万难才到曰本留学,虽然在东京振武学校里更多的时间在洗马,但的确改变了一生。
当然,还有他心底对司徒南的忌惮,却无法说出口。
“刚才司徒南先生和你说了什么?”蒋伟记问道。
“没什么。就说了些学校的事。他问我,上海圣保罗大学里有不少外国学生,我喜不喜欢洋妞?”
蒋j国红着脸道,犹豫了一下道,一边打量父亲的脸色,那张黑黝黝的脸似乎有些不高兴。父亲是个严肃的人,这样的话实在太轻佻了。
“你怎么回答?”蒋伟记板着脸道。
“我说还行,结果他听了好像挺开心的。”
蒋j国如实答道,就没敢往下说,因为那位司徒先生还说了洋妞的妙处,鼓励他出去走走,多见识一番。
想到要到美国留学,蒋j国此刻心里突然间有了那么一丝期待。
“混账,回去后给我读十遍曾国藩家书。”蒋伟记嘴角一抖,果然有些生气,不过想到儿子出国后面临入乡随俗,他又道,“不过司徒先生的话也有些道理,你也要听一听。”
“还有啊,多跟王叔叔走动,他认识的人不少。”蒋伟记还不忙叮嘱道。
精明的他知道,司徒南未必会有时间关注自己的儿子,所以儿子的前途估计更多地落在王辰身上。
司徒南不知道蒋氏父子的谈话,不然会在暗中偷乐。
跟老谋深算,精于算计的老蒋相比,他更愿意和和青涩的小蒋接触。
幸运的小蒋,如果不是司徒南的出现,估计这会他老子成了头号反动派,而他本人要在冰天雪地的苏联受苦,每天胆战心惊地活在斯大林的阴影之下,长达十年之久。(。)
315 蒋伟记的生意()
去掉司徒南这波小小的涟漪,宴会继续进行着。
正如司徒南所说,蒋伟记很忙,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渐渐被人重新熟悉,革命青年、证劵商人、破产后被迫加入青帮,然后离奇失踪,几年后突然到了南洋,短短两三年间在南华政坛上窜起,成为一颗灼灼升起的新星,这样的经历简直可以拍成电影了。
此间的起伏,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其中的辛酸苦辣。
“时光匆匆,一眨眼就五六年了,大家都改变了很多,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虞恰卿亲热地拉着蒋伟记的手,再次见面,感慨良多,看着蒋伟记那熟悉的脸庞,不由得想起当年在上海滩,双方合作炒股的情景。
当年虞恰卿帮蒋伟记担保债务,亲自介绍蒋伟记认识黄金荣,拜入青帮门下。
这份情蒋伟记一直记在心上,只是后来发生意外,蒋伟记下落不明,双方才断了音讯。
“当年我受那场风波影响,出去留洋数年,一直思念上海这边。后来转转到了南洋,因缘巧合之下,也算做了一些成绩。”
蒋伟记感慨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真不好对外人道来。他语气尽量平淡,心里却不能平静。
寒暄了一会儿,大家态度亲近了不少,真有几分当年在上海称兄道弟的气氛。
期间虞恰卿等人不免向蒋伟记问起南华的事,蒋伟记在南华数年,又是政府中人。对南华的了解肯定要比一般人多得多。
“志清,南华那边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遍地黄金?”虞恰卿笑问道。
遍地黄金?蒋伟计心里笑了笑。他看了看虞恰卿,旁边的张静江等人,这些人都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从这些富豪们的眼中他看到了尊重。显示他的地位提高,不再是当年跟在孙文身后到处漂泊的小小副官了。
当年大家关系不错,还合伙炒股,不过蒋伟记要更依仗虞恰卿这些有钱哥们,双方的地位并不是平等的。时至今日,他才真正有实力平时这些人,甚至俯视他们。
蒋伟记心情更是舒畅,脸色却不骄纵,笑道:“南华遍地黄金的确不假,不然每年都有数百万同胞下南洋?
南华资源丰富。交通便利,政府鼓励投资,是亚洲发展最快的国家!
以首都新唐山为例,建国不到十年,人口就超过了百万。钢铁工业区一期工程竣工后。钢铁产量达到50万吨,围绕钢铁产业,新唐山的机械制造、造船、建筑业正呈现爆炸式的增长,现在已经超越新加坡成为南洋最大最现代化的城市。”
蒋伟记说到这里,心里自豪。所谓衣锦还乡,总免不了在老乡亲们炫耀一番。
这些天一直留在上海,和当年他离开时相比,上海的发展固然取得不少进步,但和新唐山相比,无疑是落后了。
这种落后。不是体现在城市规模上,而是城市工业发展,以及市民的精神状态上。
“听你这样说,我们这些人这些年有点坐井观天了,还是比不上你们在外面自立一国,自强不息啊。”张静江有些惭愧道。
“静老过谦了,我刚才也是有感而发。”
蒋伟记连忙道,“现在国内的发展也是一日千里,武汉、广州、南京等城市都列入政府重点建设的工业城市,美华在这几个城市投资一点都不比新唐山少。
或许唯一滞后的只有上海了,不过我估计政府暂时顾及上海这边情况复杂,并未将上海列入首先建设的目标。”
张静江点点头,蒋伟计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武汉政府给人的印象,重工业方面投入非常激进,然而在发展规划方面又有保守谨慎的一面,在上海的投入不足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最让人微词的就是,武汉方面一直没对外显示统一全国的野心,这不得不说让国民有些失望,特别是北方心往“王师”的民众。
“无论在南华还是在国内,致公党做事一向务实稳定。”
蒋伟记评价道,接着又道,“不过,我从南华回来时候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