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甫嘴角冷冷一扬:“我若是不同意呢?”
“裴大人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庄澜的手不经意间已经握上腰间佩刀的刀柄,“听说裴大人此次受伤不浅,庄某出手不懂得分寸,若是裴大人固执顽抗,可别怪庄某不顾情面了——”
庄澜还没有将刀柄握的严实,裴敬甫已经拔出了身侧何松的佩刀,架在了庄澜的颈侧。
庄澜的动作僵在那里,不快的看向他:“裴大人,你想违抗命令?”
裴敬甫出手太快,孟必良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等裴敬甫的刀架在庄澜的脖子上的时候,场面已经僵滞在那里。
孟必良知道这二人素来不和,也知道裴敬甫并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即便他受了伤,以他身手的速度,庄澜不一定就能占上风。
孟必良劝道:“都是同僚,何必剑拔弩张?裴大人,你且收了这刀——”
庄澜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孟捕头,快命人抓了他!”
孟必良有点犯难,这是锦衣卫南北镇抚两司的个人恩怨,他如何能插手?
裴敬甫冷笑:“庄大人,这是狗急跳墙了?”
“哼,裴敬甫,事到如今,自己都快被下诏狱了,居然还如此淡然。”庄澜轻嗤,“不知道你下了诏狱以后,是不是还能有这副姿态。”
“是么?”
孟必良道:“二位都不要这样针锋相对,裴大人说的也对,仅凭三途门几个小小鹰爪的话也不足为信,现在百里伤又说不了话,一切都还是未知,还是以证据为主”
庄澜道:“你怎知,百里伤现在的状况,不是裴敬甫在我们之前做的?”
“这——”孟必良虽然也有此怀疑,但毕竟没有证据。
裴敬甫冷眼睨着庄澜:“也不知庄大人是哪里来的气焰。百里伤与那李忘笙是我与陆烬陆大人深涉险境赌上性命抓捕归案的,庄大人这样迫不及待想将裴某下诏狱,莫非是想杀人灭口,好让你暗地里做的事情,永远不被人知道么?”
庄澜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裴敬甫气定神闲继续徐徐道来:“庄大人,对付同僚,你倒是极有一套。当时陆烬查到右军都尉和都察院副都御使一案的端倪,你就迫不及待的要杀陆烬,一来可以没有任何人能够再怀疑你,二是你可以在南镇抚使之位上高枕无忧,简直两全其美,是不是?”
庄澜根本不知道裴敬甫说的这些,饶是听不懂,却也知道裴敬甫是妄图陷害他转移嫌疑。“裴敬甫,你含血喷人!”
“是不是含血喷人,就得问问关押在六扇门大牢里的李忘笙和百里伤了。正好裴某很好奇,李忘笙那样的江湖浪子,是被你抓到了什么,才肯为你杀人的?”
孟必良在一旁越听越复杂,深谙这起案件的门道真是够深,“裴大人,你是说庄大人与李忘笙杀两位朝臣一案有关?可有证据?”
孟必良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是刑部的方侍郎带人来了。
庄澜大喜,忙道:“裴敬甫违抗命令,企图对同僚不轨,快快将他抓起来!”
方侍郎看了一眼裴敬甫,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把庄澜给我抓起来!”
庄澜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等刑部的手下靠近他,他才反应过来,拔出佩刀退后一步,“你们要干什么?!不是抓我,是抓他!”
方侍郎道:“庄大人,李忘笙今早已经对刑部尚书和都察院御史二位大人陈词,此案与你有关,庄大人还是先与我们走一趟!”
“胡说!”庄澜根本没完全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我与李忘笙从不认识,他为何要诬陷于我?!”
方侍郎轻笑:“这个就要问庄大人了。”
庄澜此刻宛如哑巴吃了黄连一样,恍悟自己可能是上了裴敬甫的套了。
但他却想不透,裴敬甫这个套是怎么上的。
“来人,把他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庄澜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变化,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带走,“你们要抓我,也得先请示指挥使大人,除了皇上,你们谁都没有权利管锦衣卫!”
“哼。”方侍郎冷笑一声,“指挥使大人恐怕现在也难以自保了!”
“什么意思?!”
方侍郎懒得与他在多费唇舌,直接对一边的孟必良说道:“孟捕头,难道你就这样干看着?”
孟必良虽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刑部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而且方才听方侍郎的意思,好像与锦衣卫的指挥使也有牵连,恐怕是有了别的证词,于是直接吩咐手下的人,示意将庄澜抓起来。
庄澜此刻已经乱了阵脚,完全不知道现如今到底是什么路数,他边往后退,边怒视离他一丈之外的漠然无事的男人:“裴敬甫,你到底做了什么?!”
方侍郎早已经不耐烦:“庄澜,你想与刑部的人动手不成?还不快放下你的刀!”然后对手下的人示意,“抓起来!”
刑部的侍卫立马朝庄澜冲去,庄澜挥刀抵挡与他们保持距离,想找机会先逃走。虽然乱了阵脚,但庄澜还是清楚自己现在的局势。听这位刑部的方侍郎说,好像指挥使大人也惹到了麻烦。如果这真的是裴敬甫设下的局,那自己若是任由他们抓走,岂非是彻底落入了裴敬甫的圈套,永无翻身之可能?
逃走,去查清真相,总好过被抓走什么也做不了的好。
然而围着他的一行人早就看出他想要逃跑,死死围着他。庄澜被逼得急了,竟伤了几个刑部的手下,但北镇抚司和六扇门的人又紧随而上,庄澜寡不敌众,最终还是落败被擒。
庄澜被伤了一条腿,卸下了佩刀,被押往刑部大牢。
因朝臣命案牵涉进锦衣卫的人,指挥使陈啸亦被李忘笙指证其为私心雇己杀人,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纷纷请奏皇上要暂押指挥使陈啸。
三法司联合上奏,人证俱在,皇帝应允。
。
赵元善在含光寺内休息了大半天,加上擦过了药,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日暮时分,赵元善坐在寺庙门口等裴敬甫。等太阳完全没入西山,裴敬甫也没有来。
黄昏欺近,天一点点的暗下来,枝头掠过几声鸟鸣,没有了香客的含光寺,显得极为寂静。
裴敬甫是个极为有条理的人,对时辰观念亦是如此。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来接自己,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赵元善思及此,便再也坐不住,在寺门口徘徊了一阵,还是决定自己回京师。
只是还未下台阶一步,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心突然一喜,她提着裙子小步下台阶,往门口走去。
第六十七章()
赵元善下了一半的台阶;听到含光寺外的那一声止马长吁;脚步一顿。
虽然还未见到来人;但这不是裴敬甫的声音。
还未多想;赵元赫便与寻芳一道出现在她眼前。
多日未见;赵元赫担忧妹妹的心算是彻底落下;大步朝她走来:“元善!”
赵元善见到哥哥以后;迎上去。数日不见,她也很想念兄长。
赵元赫来到赵元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不大好,俊眉微微一蹙:“元善,你可吃了什么苦?”
赵元善摇头:“我很好。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赵元赫道:“是裴敬甫叫我来接你的。”
原来如此。
只是为什么裴敬甫不自己来?却叫了她哥哥?裴敬甫与哥哥不算和气;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应当不会叫哥哥代他来接她。
赵元善顿了顿;像是有意无意的问了句:“裴敬甫他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赵元赫道;“锦衣卫出了变故;他一时抽不开身来;所以派人叫我来这里接你。”
“锦衣卫出了什么变故?”想了想;赵元善又添了一句:“跟裴敬甫有关?”
“是。”——李忘笙指证指挥使陈啸是杀害两位朝臣的幕后凶手;而裴敬甫不仅是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还是抓捕李忘笙和百里伤的功臣之一,陈啸被暂时关押在刑部大牢;只等进一步的审讯;裴敬甫当然必不可缺少。
赵元善却以为裴敬甫又遇到什么难事,继续追问:“又是针对裴敬甫的?”
“这倒不是。这回针对的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陈啸。”赵元赫狐疑的打量了赵元善一眼,“你这么关心裴敬甫?”
赵元善意识到自己有点杯弓蛇影了,忙收敛情绪:“没有。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赵元赫却对赵元善的反应起了疑心,他知道赵元善一开始嫁给裴敬甫只是为了不想入宫,二则是为了牵制裴敬甫。他当然不相信赵元善会对裴敬甫那样的人产生什么感情,但眼下赵元善分明就是担心那个男人。
“元善,你跟裴敬甫之间,没有什么吧?”
赵元善见哥哥看着她的神情,便猜到哥哥或许看出了什么。哥哥是最了解她的人,她有什么变化通常都很难瞒得过他。在赵元赫的注视下,赵元善有些隐隐的心虚,生怕真的会被赵元赫看出什么来。赵元赫对裴敬甫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定不会同意自己与裴敬甫之间的事,若是被哥哥察觉,再让父亲知道了,指不定会闹出点什么麻烦。于是赵元善佯装镇定,道:“哥哥觉得我跟裴敬甫那个冰碴子之间会有什么?”
赵元赫听她笃定的语气,料想裴敬甫那种人元善应当不可能看得上。但他又狐疑方才她询问裴敬甫情况之时的态度,一时半信半疑。
不论是赵元赫还是赵震,都不会愿意她跟裴敬甫之间真的会产生什么感情。况且自己跟裴敬甫在一起,是有自己的另外打算,她也并不想让哥哥和父亲知道她跟裴敬甫的事。
寻芳见二人突然沉默,便出声说道:“天色已沉,奴婢觉得眼下还是快些回京师,夫人受了这数日的苦,应当早点回京师歇息休养,有什么回去说也不迟。”
赵元赫想了想,还是对赵元善嘱咐了一句:“元善,虽然我知裴敬甫那人不是你中意追求的良人,但哥哥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切莫跟姓裴的有什么感情,那种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早年我与他接触,了解最深,别到头来,伤了你自己。”
赵元赫还是怕有什么万一。
“哥哥把心放在肚子里,别人不知元善,哥哥也应当清楚,裴敬甫不是我会钟情的男人。”
听到她的话,赵元赫隐隐安了心。裴敬甫那人阴险又精于谋算,无所不用极其,难保不会在有朝一日利用他的妹妹,他怕元善会吃亏。
想到这里,赵元赫又突然意识到什么,须臾,试探性的问赵元善:“你嫁过去这段时间,裴敬甫没有欺负你吧?”
他早知赵元善怀孕一事是假,也知道她跟裴敬甫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但裴敬甫毕竟是个男人,时间一长,谁知他会不会对赵元善做出点什么禽兽的事情,元善是个弱女子,怎会是那人的对手?
赵元善知道赵元赫所说的‘欺负’是什么,她回道:“没有。”
“元善,如果姓裴的真的欺负了你,你要告诉哥哥。”赵元赫正色道,“他若敢强迫了你,我定叫他生不如死。”
赵元赫说这话时,眼里的凌厉让赵元善心里没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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