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哭鼻子,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很好看的碎花糖:“羞羞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你看这是什么,闻闻,香不香。”
而这段记忆过后,沈暮念的脑子,就像开了挂一般。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她经常来那条小河边玩耍,而那个小姐姐也时常来,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包碎花糖和热乎乎的板栗。
“阿姐,你要走了啊?你走了以后,思思就没有糖吃了。”
“小馋虫,阿姐是要去上大学了,放假就回来,回来了天天给你买,答应阿姐,阿姐走了之后,不许再来这里一个人哭鼻子知道么?你看那边,那树林里有很多吃人的野兽,没有阿姐,小心被吃掉!”
“阿姐,你又吓唬我,哼。”
“小美人,给阿姐笑一个,哎呦,小思思笑起来可真好看,阿姐都舍不得走了呢。”
“别走了呗,阿姐,你别走了呗。”
她还是走了,留给了沈暮念一个潇洒而温暖的背影,留给了她一个回眸惊艳的笑意。
留给了她一个模糊至极的记忆。
模糊到,她只把她当成童年时期,那短短而美好的回忆,万千过客中的一个。
物是人非,十余年后,不再想起也不再寻觅。
第九百一十一章 故人相遇泪千行()
曲琳在沈暮念话落后,将那张瘦到无可比拟的脸从两腿间抬起来。
在她看向沈暮念的瞬间,沈暮念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脑海中往昔她的样子浮现出来。
她不会认错,这就是十多年前,那个给过自己糖果的阿姐。
而她,一声一声唤着她阿姐,竟连她的名字都从未问过。
她亦是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后,她们再次相遇会是在这里。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守着苏寒留下来的东西。
她跟苏寒是什么时候有交集的,这不可能,出事的那年,她还在上大学,而再此之前,苏寒已经把东西放在这里了。
这些,沈暮念现在都已经无暇再想,她现在只看着曲琳通红而不可置信的眸子,看着里面慢慢泛上来的柔意,就已经难过的无法自持。
好像心脏被谁用刀子刮着,连血带肉,撕扯下来,很疼。
脚步不听使唤,沈暮念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
“念念!”戚竹大惊,想伸手去拉着沈暮念,却被君亦卿挡住了去路。
君亦卿紧紧绷着下巴,目光如炬的聚拢在沈暮念身上。
他虽然不知道她和曲琳之间有什么,但瞥见沈暮念神色的瞬间,亦是感受到她心里的巨大痛楚,不自觉的蹙起了俊眉,深邃的长眸里泛起怜惜。
沈暮念走到曲琳面前,膝盖一弯,跪在了她面前,朝她缓缓伸出了手。
曲琳的身子依旧在颤抖着,她就这么看着沈暮念,在她温暖纤细,干净无比的手指触碰到她时,曲琳的身子蓦地僵住了。
沈暮念脑海中,当年曲琳对她的宠溺和疼爱涌上来。
不可抑止的,她眼眶一寸一寸红起来,薄唇颤抖之余,眼泪从眼眶里淌出来:“阿姐,阿姐你别……别走了呗……你走了以后,思思就……就再也没有糖果吃了。”
曲琳盯着眼前这张跟小时候相似,却更为惊艳的俏容,腥红的眸子里涌出来了温热的液体,几乎在沈暮念流泪的瞬间,她的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
她不会认错的,眼前的人,是思思无疑。
是她。
她没有死,思思果然没有死,她没有死。
就像苏寒笃定的那般,她这个聪明机灵吉人自有天相的小美人,没有死在当年那场风波中。
思思回来了。
用这种耀世的姿态,找到了她。
戚竹看着眼前的两人,脑子里被震惊的白茫茫的。
她们认识?她们竟然认识。
沈暮念触及曲琳消瘦至极,骨头分明的脸,手指颤抖,心里抽痛的厉害。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当年那个阳光美好的女生,是给自己擦过眼泪的女生:“怎么会这样,阿姐,怎么会这样。”
曲琳看着她的眼神中慢慢变得清明而布满光彩,一时间将方才那精神崩溃的癫狂姿态抽离的分毫不剩。
她伸手将沈暮念眼角的泪抹掉,沙哑道:“思思别哭,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的。”
沈暮念半分诧异的撑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她:“阿姐,你没有疯?”
曲琳虚弱的摇摇头,将她的眼泪拭去,哑声道:“思思,扶我起来。”
第九百一十二章 来不及阻挡的悲剧()
沈暮念脑袋乱哄哄的,听到曲琳的话,急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曲琳的腿脚似乎不方便,站不稳。
她靠着身后的墙,握着沈暮念的胳膊呼吸有点不稳,但还是轻喘着,沉声道:“思思,寒叔留在这里的东西,就在床板里面,床板中心是空心的,打开它。”
在她的正对面,从连玻璃都没有的木头窗户外渗进来一股一股的凉风。
凉风吹动她乱糟糟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凄凉而悲怆。
沈暮念这一刻,已经把当初来的目的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紧紧的抓着曲琳的手,心痛如刀割,泪眼婆裟道:“阿姐,我们先出去,出去以后慢慢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她还是当年纯真可爱善良至极的小丫头。
曲琳喉咙滚动,无尽的酸水涌上来又咽下去,咽下去又涌上来。
戚竹不忍打破这样的场面,收到君亦卿的眼神,和黑衣人脱下背包走向室内唯一的一张小木板床。
君亦卿的目光完全聚拢在沈暮念身上,他单凭两人的对话,已经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了七八分。
就在一切静谧而恰到好处之时,君亦卿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响动,虽然极其轻微,却还是足以让他闻之。
旋即,在他警惕之时,蓦然看到曲琳瞬间僵直的身子,和她下意识做出来的举动。
沈暮念完全沉浸在悲伤中难以察觉,只觉得手腕蓦地一紧,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曲琳一股大力甩向了一侧。
嘭!!
一声巨大的枪鸣响起时,沈暮念跌进了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里。
接下来,呈现在沈暮念眼前的景象,成了她接下来一段漫长时光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曲琳就站在原来的位置上,脑门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从里面缓缓流出来的殷红液体灌进了她的眸子里。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转过头再看沈暮念一眼,身体就笔直笔直的朝地面砸去。
“阿姐!!”沈暮念只觉得一瞬间,头顶雷霆万钧,心脏倏地空荡一片。
漫天而降的冰霜将她包裹起来,似冰刃似乱箭,似这世间阴暗而残忍的阴霾,似从地狱响起的悲怆幽魂曲。
她的身子被君亦卿紧紧的箍在怀里,挣扎不得,狂奔不得,靠近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曲琳像个装满实物的麻袋一般,毫无生命体征的砸在地面上。
发出让人窒息的闷响。
戚竹和黑衣人均陡然一僵,下一秒,戚竹掏出腰间的枪支塞进耳机,低吼一声:“怎么回事!”
话落,黑衣人手撑窗沿,跃了出去!
戚竹则用手上的刀狠狠的砸在床板上,寻找着曲琳所说的东西。
淡淡的血腥气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沈暮念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牛劲,猛地挣开君亦卿,三步并成两步,朝曲琳冲了过去。
她趴在地上的姿势很不雅,殷红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墨发。
沈暮念膝盖蓦地一软,跪在她面前,一张俏容苍白一片,手指颤抖的抓住了曲琳胳膊上的衣服,牙齿咬的紧紧的。
是谁!
是谁干的!!
第九百一十三章 惊骇的帷幕就此拉开()
就像不流畅的电影亦或直击人柔软心脏悲怆歌曲的片段。
一切猝不及防的转换,让沈暮念接受无能。
她才刚刚认出来十几年前对自己宠爱有加的阿姐,可转眼间,却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浑身的体温都在一点一点消散,像抓不住的流风也像当年融化在嘴里的碎花糖,没有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阿姐……”沈暮念抓着她的衣襟,轻轻晃动着她慢慢冰冷的身子,眼眶涨红到充血:“阿姐……”
你醒醒,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还没有带你回家,没有把你从这个阴诡的地狱中带出去。
才相逢却又要永恒的别离。
不,曲琳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她明明快要结束这样的生活了。
她明明可以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她还能像以前一样跟她嬉笑玩耍,她还有漫长的美好时光没有体会。
她明明可以的。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
是谁!到底是哪些杂书粹。
沈暮念抓着曲琳的手指慢慢收紧,越来越紧,以至于到了最后骨节分明,指甲狠狠的嵌入掌心中。
充斥到头顶的悲愤让她的理智一点一点的消退。
当年苏寒和何以容的死相再次袭上头顶,是他们!
又是他们,一次一次的剥夺她重要人的生命。
深深的吸了口气,沈暮念察觉到手臂上覆上了一双温暖的手掌,她任由那人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根本没有迟疑,沈暮念猛然拂开他的手,转身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
“沈暮念!”君亦卿卡在嗓子眼里的话还没有吐出来,冷不防沈暮念做出这种惊人的举动,猛地追了上去。
戚竹刚找到曲琳所言的空心床板,还没有来得及撬开,听到这声低吼一回头便见两人像个鬼魅一般冲了出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追上去还是……
理智迫使她紧紧的抿着唇,抬起手上的刀猛猛的戳穿了空心床板。
君亦卿从来没想过,沈暮念能有这样的速度,他追了一会才将她拦截下来。
修长的手指箍着她的胳膊,低吼道:“沈暮念,你给我冷静点!”
沈暮念抬起那双腥红的眸子,凛然的看着他,冷冷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计划了这么久,但是,竟然有人在你君上将面前,轻而易举的把曲琳杀了!你冷静吗!”
君亦卿不知为何,闻言只觉得心口蓦地一痛。
他握着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即便他再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是他疏漏了什么,才导致现在这个场面。
在这附近,是有人埋伏的,但那人是如何混进来,又这么堂而皇之对曲琳下手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人。
对方竟然有能力在他的人里安插他们的人。
君亦卿深邃碧潭的眸子蓦地冷冽起来,他想起来了当初在边境之时,他被自己人下毒一事。
能有这样手段的人,能在他的人里安插自己人这样的事,除了敌军,在帝国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嘭!!
嘭嘭嘭!!
不远处传来的突兀枪鸣,就像一道血腥的幕帘,将这个惊悚骇人的深夜彻底拉开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竟然是她!()
枪鸣像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伴随着天际亮彻苍穹的信号弹,将这个夜幕拉开。
沈暮念闻声浑身一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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