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着,从今儿起,您就是我阿翁啦!”
人家于伯清净了半辈子,头回遇上这样能说会道小胖子,儿子还没有,就凭白多了一个胖孙子,胖孙子叽里咕噜大半天,他总共也没听懂几句。
于伯早年是陆谦将军的家仆,后来一直跟着秦未,打秦未小时候就起便照看日常起居,一直跟到现在,看得出来秦未很敬着他,家人一样看待。
冷清了许久的小院子,头一回充满了人气,多了几个小崽子就是不一样,里外里帮着忙活,孔小刀边边角角的查漏补缺,吕二口则负责生火做饭,别看小胖子平日游手好闲,家事活做的像模像样,于伯瞧了几眼颇为满意,总算找出这个便宜大孙子的可取之处来。
“小胖子累不累啊,来来过来于伯这里歇歇。”于伯冲着满头汗的吕二口招手。
吕二口正生火呢,“阿翁啊,你等我一会成不,我不累呀。”
于伯看样子是有甚要紧事,不等吕二口过来,便端了一杯热茶过去灶台旁,吕二口受宠若惊的接过热茶,“您看您还亲自端来做甚,洛阳城这么暖人的天儿,我喝口井水就成。”
“少年人火力就是旺那,但也不能食无顾忌,井水喝不得的。”于伯四下瞅了一眼,悄声问他,“小胖子,那个女娃娃是跟你们一道的嘛,生的可是俊俏。”
吕二口不假思索,“那是,我们老大可是我们县城里头数一数二的,就是她这人吧不大在意这些个,整天跟咱们混在一起,假小子似的,所以没什么人说她长的好看。”
于伯闻言又细瞧了两眼,“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吧,性子也挺讨人喜欢,不错。”
“您看的准,不光讨人喜欢,身手还好着呢,谁要讨她不喜欢了,擎等着挨揍吧。”
“嗯,身手还好,那就更合适了。”
于伯自言自语的,吕二口这种慢半拍的脑子一时不能反应过来,听见有人夸他们家老大,跟夸自己一样,他跟于伯一道看着在菜园子里捣腾菜的两位,还喜滋滋道:“就说秦将军吧,别看我们平常跟他处的和睦,实际上心里怕着呐,人一害怕吧,就不怎么能自在,您瞧我们老大,该说什么的时候绝不含糊,有时候我们都替她捏着汗呢,生怕她那脾气惹了秦将军不高兴,可最后不但甚事没有,还总能逗的秦将军笑,虽然那笑跟没笑都一样,但整个人的气场就不一样了,反正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对着我们的时候,可真没那样过。”
于伯想了想,他好似也没有过这待遇,遥想秦将军从小到大,也就对着陆将军的时候和气些,从来都是一幅冷淡疏离的样子,一去三年回来吧,看着人跟过去是不大一样了,眉眼间少了许多戾气,但人若是天生不善相处,那是根子上改不了的,去了戾气也不见得就会热情,还是一样没人味。
正在菜园子里争论的两人,自然不知道灶台下的心心念念,叶长安正拔菜的时候,秦未凑过来问她:“姑娘,你之前下过田地么?”
“没下过啊。”叶长安拔的正起劲呢,一颗颗连根拔起,带的土星子满天飞,好不过瘾,“怎么了秦将军,有甚指教那?”
秦将军见她头发丝上都沾上了土星子,顿时也不想指教什么了,“没甚,你继续吧,回头洗菜的时候,别忘了把根去了。”
“我说秦将军,话别说一半啊,菜根也能吃啊,知道你讲究,我们不是穷日子过惯了不舍得扔嘛。”
也不知道谁讲究,真到了吃的时候,她要能吃一口菜根,秦未保证跟她姓,关键是青菜拔了根就算了,葱韭之类的根拔了不是浪费吗,不过秦将军自然不能跟她争论,跟欺负小娘子似的。
“这么说叶娘子往日做饭的时候,都是连菜根一道下锅的?”
秦未觉的这个还是有必要问一问,听上去丫头糟了不少罪的样子。
“对啊,我都是一起煮的。”
“那你吃了吗?”
“没吃啊,太苦了,吃不下去。”
秦未:“”
这人还能让人好好说话吗!
“姑娘,要说我不吃菜根,你能饶了后头的那些菜根吗?”
叶长安乐了,“秦将军,您直说您不吃不就完了吗,瞧这费劲的,我还以为我哪做错了呢,你这说话说三分的毛病是得改改,是显得高深莫测了,可别人听着费劲呐,多不利于交流啊!”
敢情还是他错了,秦将军惜字如金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在他手底下混的人,要没几分一点就透的本事,早给丢出去了,如今修身养性待人和善,反倒叫人挑了理出来。
“是,给叶娘子添麻烦了。”
叶长安摆手:“没事,我是那计较的人吗,帮我找个盆来成吗秦将军?”
秦未无奈摇头,好脾气的给叶老大找盆去了。
第34章 欺负人()
宋尹押解梁建章去往廷尉府,廷尉徐康年亲自出来迎接,“宋侍郎如何亲临!”
宋尹拱手,“有劳廷尉大人,官家命某过来是有话要传,梁建章乃要犯,需严加看管审讯,不得有失误。”
“既是官家口谕,某自当亲力亲为,这就陪宋侍郎去牢中走一趟。”
二人一边客套寒暄,一边往牢中而去,似梁建章这等要犯,通常需要另辟一处单独看管,待遇自当比一般的犯人好些,但也意味着不太好出去。
廷尉府的大牢,宋尹来过几次,有几个狱中小吏都认得,之中一个名唤柳城的小吏,模样生的讨喜,人也会来事,老远就迎上前引路,“二位大人安,这回送来的定然是要犯吧,二位这边请,都是现成的独间,最里头,保管妥帖。”
宋尹道:“柳城那,这位可是官家特意叮嘱过的,你可得好好看严实了,若无官家或廷尉大人的手令,谁来也不准见,更不准带走审讯,可听明白了?”
柳城拍着胸脯,“您包在我身上,我柳城办事,大人们尽管放心!”
徐康年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痛快,谁不知道宋尹是文公的人,文公一向与廷尉府关系不咸不淡,宋尹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一旦梁建章出了什么差池,罪责都在他徐康年头上。
柳城引他们到最内里的一间牢房,开了锁头,把梁建章押进去锁上链条,这梁建章自从成了落网之鱼,浑浑噩噩不成个人样,直到自己被锁住了,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于是开始挣扎。
“我要见官家,我不要被关进廷尉府,我是冤枉的,我没罪”
“梁大人,我廷尉府也不是吃人的地方,你若是冤枉,自然会还你清白。”徐康年板着脸打断他的话,面色不愈地看着牢中的小吏,“都给我长点心,出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徐廷尉生了一张阴郁脸,被他这么一呵斥,连柳城也不敢嬉皮笑脸了。
“宋侍郎,既然人进了我廷尉府,烦请官家放心便是。”徐康年对宋尹说道。
宋尹再次拱手,“既如此,某这就回宫跟官家交代,廷尉大人留步。”
宋尹离开后,徐康年顿时冷了脸,招手唤来狱丞耳语:“三日后提审梁建章,要速战速决。”
狱丞干惯了这样的事,立时明白了徐康年的命令,“是,大人放心,定然查不出纰漏来。”
徐康年点头,遂即离开大狱,狱丞返回头来又嘱咐柳城,“这几日你多盯着些,任何人不准靠近,送进去的东西皆由你亲自查验,饭食就免了,梁大人喝多了油水,想来比别人抗饿。”
柳城又挂上了笑呵呵的脸,“狱丞大人,您放心便是,小的一定照看好梁大人。”
狱丞向来信任柳城,交给他便只管放心的离开,只等着三日后的提审,只是他不曾注意到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在柳城嘴角一闪而过的狞笑。
第二日天刚亮,文子欺就去秦未家里敲门。
这时辰能立时出来给他开门的只能是于伯,秦未倒是起来了,但不想搭理敲门的人,他一猜就知道是文子欺,除了他,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来讨嫌。
“大家早啊!”文子欺倒是会做人,拎了早点来上人家串门,所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呐于伯,拿去热着,我周不周到,细不细心!”
“文公子,您又打算跟这住几个月啊,上回买了两只酱鸭,住了小半年。”
于伯真是太不给面儿了!
“于伯啊,您老记性不好了,我最多住过一个月,哪有那么长。”
他在院子里一嚷嚷,其他人都睡不着了,叶长安穿戴好出来,说道:“呦,文公子起的早啊,我就说嘛,刚入夏而已,哪来的勤快蚊子在外头扰人清梦那。”
“嘿!”文子欺正要还嘴,待看见叶长安走出来的房间时,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你如何会睡在白渊房间里那!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的有心计,你下流无耻不要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媒官不是什么安分人吧,上回还试图调戏我来着,垂涎我这种妙龄美少年就罢了,连老男人都不放过!”
秦未:“”
叶长安抱着胳膊,一只脚踩在石阶上,打量这位妙龄美少年,这厮一回到洛阳城,立马改头换面,穿的跟只花孔雀似的,比上次那身还风骚,她不怀好意的笑笑,冲他勾勾手指,“美少年,过来再让我调戏一回怎么样,上次可没能尽兴那。”
文子欺双手抱胸后退数步,一副贞洁烈女的下作样,秦未想说这家伙最好退到大门口,他一准助他一脚然后关门上锁。
叶长安势要流氓到底,把他逼到墙根地下,扯了扯他的衣裳,“呦,今儿换了一只鹌鹑啊,跟上次那只不是一人打的吧,我说文大公子,你这样上街,就不怕人打你吗?”
文子欺护住他的鹌鹑,“你管我,多的是娘子仰慕本公子,你还是省省吧,跟没长开的柳条似的,爷八辈子都瞧不上你!”
“说的好像谁能瞧上你似的。”叶长安哼了一声,进厨房叼了两只包子出来,手上沾的油“不小心”地往他身上蹭了一下,哼着小曲走开了。
“啊啊啊!”文子欺那模样简直要吃人,“这是我的新衣裳啊,你要不要脸啊叶长安!”
叶长安回头,吃惊道:“呀!对不起啊,眼神不好,要不我给你洗洗?”
“洗个屁啊洗,过了水的衣裳还能穿吗!”
此时过来的吕二口嘿嘿一笑,“能啊,你要嫌弃,不如给我啊!”
这衣裳少说也能卖俩子吧,吕二口心里琢磨着。
文子欺登时如同糟了雷劈,“啊啊没法活了,白渊那,你家里如何住这么多人嘛,我还想过来躲几天清净那,这都什么人呐!”
秦未掀了掀眼皮,一副你爱住不住的模样。
文子欺咬咬牙,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他好容易在家里熬了一宿,趁他爹禁足之前跑出来,万万没想到秦未家里业已不是净土,跟这几个乡下来的小庶民住一块,实在影响品味。
无奈他没有多余衣裳,又实在不想回家,只好去翻找秦未的衣裳。
于伯提醒他,“文公子,我家将军已经搬到书房了,您去那换妥当。”
有关于在哪屋睡的问题,一大家子男人,就只有叶长安一个女子,地方委实不好安排,秦未之前吃住办公皆在前院,后院大概就没踏进去过,后院几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