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便郁郁而终了,临死都未曾再见到他。”
猎户成了响当当的人物,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最终都被他自己遗弃,踩在了脚底下。
而她,如许多被抛弃的平凡女子一般,无力反抗,最终的结果,唯有一死。
故事,的确是个不错的故事,不过,靖兮却很好奇,老先生口中所说的“帝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到底是谁?
她坐直了身子,抬眸看着白发老先生,问道:“既是成名之人,想必我们都听说过他的名号,故事中的猎户,到底是谁啊?”
老先生却笑了笑,说:“这位姑娘说笑了,本就是故事,何必深究这么多?”
靖兮挑眉:“也就是说,你故事中的猎户与姑娘,并未有其人咯?”
老先生说:“老朽只是个说故事的老头子罢了。”
她说:“猎户未有其人,姑娘未有其人,你为何又要说起赢泽帝登基之前的乱世呢?”
老先生依旧轻笑着,说:“故事故事,姑娘看看即可。”
靖兮可不相信,她总觉得,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沧桑的眼神都会随着每一句话而发生变化,仿佛这就是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一般,那么,他到底是猎户,还是谁?
她还未继续追问下去,其他几个听故事的人也来了兴致,接二连三地问起,这个为了姑娘负罪,却又抛弃妻女的猎户,到底是谁。
“是谁啊?什么大人物,竟还有这般故事!?”
“帝国赫赫有名,我们肯定也都听说过咯,否则怎么敢称是帝国大人物?”
“先生您便说吧,我每日可都来这里坐一会儿的”
“到底是谁啊”
老先生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只好说道:“这样吧,若是你们谁能回答老朽一个问题,老朽便回答你们的疑问,这算是有来有往,不失规矩了。”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答应了下来。
“说的也可,先生问吧!”
“嗯嗯”
老先生看着众人,问道:“那么,老朽便不客气了——农夫种了七棵果树,二十株蔬菜,请问,农夫时年多少岁?”
“”
他话音一落,茶楼之中,众人顿时沉默,一个个脸色皆变得复杂了几分,无人应答。
这种问题,要如何回答啊!
这个老先生,分明就是不想回答他们,特地问了一个如此无理的问题!
他们虽不是什么学识渊博之人,基本上的常识还是有的,果树几何,蔬菜几何,怎么也算不到农夫的年纪身上去啊!
东云万肆看着气定闲神的老先生,双手环胸,缓缓皱了皱眉头。
此人有意为难在场众人,这种问题,根本没有答案,然,众人在此前便已答应了他,得有来有往,才能不失规矩,否则他便有理不回答众人问题。
靖兮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之后,自座椅上站起,走到说书先生面前,挽起袖子,缓缓拿起了放在老先生面前的细长玄铁笔:“老先生这个问题,我有一个答案,若是老先生没有意见的话,我便写在纸上。”
说书先生的视线放在她身上:“姑娘写吧,若能给老朽一个正解,老朽便也定会给姑娘一个正解。”
她不慌不忙地将纸张展开铺平,提起笔,站在老先生身边,弯着腰写字。
东云万肆看着她,不由得好奇起来,对于这种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她要如何回答。
看她如此镇定自信,想必已是胸有成竹。
靖兮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之后,放下笔,将那张白纸拿了起来,谦卑地递给说书的老先生,她面带微笑,似乎对自己的答案颇有信心,或者说,早已想好了说辞。
她问:“不知道这个答案,在先生这里,算是对,还是错?”
老先生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扫了一眼纸上所写,面色倏地一沉,神色微变。
他将写着答案的纸摊展在众人面前,众人探着脑袋,伸长脖子望去,只见纸上写着四个工整的大字——不是一岁。
众人皆为之一怔,果树几何,蔬菜几何,再问农夫年纪几何,若是这样的问题合理的话,那这样的答案,也该是合理才是!
细细碎碎的交谈声在茶楼之中响起。
“这位姑娘才智过人,这个答案是对的啊,农夫年纪,必不是一岁,老先生也该给出你的正解了!故事中的猎户,到底是何人呢?”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们吧!”
在几人的催促声之中,说书老先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先生看着靖兮,道:“聪明总有被聪明所误的时候,姑娘机敏聪慧,老朽不得不认输啊”
靖兮匆忙说:“老先生客气了,如此夸奖,实在是折煞晚辈,晚辈明白先生不愿意说出那人,却终究是掩不住心中的好奇呀,还望先生见谅!”
这说书老先生,有意问出这种问题,不过就是想着无从回答,从而也就不用说出这故事中的猎户到底是何许人了,而靖兮见他神色,也明白老先生并非是因为畏惧,他心中所想,更多的是不愿意提及陈年往事。
祖父尚未登基的乱世,距今数百年了,于老先生来说,是陈旧得无法再陈旧的往事了。
老先生又摇了摇头,徐徐说道:“既各位有心,老朽也不再隐瞒了,故事中的姑娘确有其人,猎户也确有其人,姑娘已亡故多年,她之姓名,老朽便不说了,而这猎户,也的确是名动长赢的大人物,只是,也在数日前,离世。他之名号,乃是雷帝——段云衷。”
第351章 段云衷的往事()
“段云衷”三字一出,茶楼之中一片哗然。
这段云衷是何许人也?说是名动帝国,可一点也不为过,身为赫赫有名的杀人兵器,名列榜上,与辜落齐名,并称长赢帝国之中的雷帝,冰皇!
而段云衷,在数日之前,收到浩正天下的论罪帖之后,已经身死陨落了。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好几个人也开始质疑起故事的真实性来了,在他们眼中,这说书先生是瞧着段云衷死了,所以编了这么一段故事,故弄玄虚,也不用畏惧着段云衷上门来找他麻烦了。
靖兮回忆起过往与段云衷有关的一些事情来,恍惚想起,多年前,在长赢帝国的武斗大会之上,段云衷被林迹所利用的原因,的确与女人有关。
在她的印象中,段云衷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活到他那个岁数,什么气节,什么热血,早就磨得差不多了,所以段云衷与辜落,有着相似的气息,不同的是,辜落面上看着年轻,而段云衷的模样,更落拓几分。
东云万肆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思的模样。
她似乎总能带给他不大不小的惊喜,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也许从她出生的那日开始,便注定是他的惊喜。
不过,她为何总能认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男人呢?
看她的样子,与说书先生口中的段云衷,也是相识的。
说书先生拾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杖,拄着手杖,理了理腰间挂着的酒壶,并不再理会众人的议论,似是准备离去。
靖兮抬眸,看向苍老略显佝偻的背影,忽然问道:“敢问先生,又是故事中的何许人呢?”
老先生听到她的声音,脚步停顿片刻:“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老朽要去打酒了,若是有缘,再会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拄着手杖离开茶楼,一步一步,皆莫名充满了一股英雄迟暮的沧桑。
靖兮的视线自老先生的肩膀转到手骨之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强劲与健硕,身上虽瞧不出几分玄力,却也能猜出,是个有所修行与能为的人,这么看来,他应该是故事中的侠客?
段云衷师承于他,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是违背当年初衷,离开了姑娘,致使那位姑娘郁郁而终,故事始终围绕着猎户与姑娘,却未曾提及侠客心中的感情。
料想,也是因为这一点了。
茶楼之中,随意聊天的众人很快便转开了话题,各自围在一起,畅所欲言。
夕阳的余晖,不知不觉间照进茶楼里,洒在木窗之上。
靖兮看了一眼,道:“时间过得还真快啊,这就快要天黑了”
东云万肆换了姿势,缓缓坐起,忽然说:“既然快天黑了,便找家客栈歇息歇息。”
靖兮愣了愣:“啊?”
东云万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茶楼门口走去:“时间不早了,小离该好好休息了,你伤体未愈,可是要多加休息。”
她匆匆跟上他的脚步,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回去了吗我们,要找个客栈,然后一起睡觉么”
他应该
是这个意思吧
靖兮话一出口,他便停下脚步,一不留神之间,她的脑袋便撞在了他的背上。
她后退半步,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了?”
东云万肆瞧了她一眼:“你如此说,是期待,还是畏惧?”
靖兮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只是,随口瞎说的”
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小离若是期待,那便只能失望了,虽说我们关系已定,可能你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我暂且不会碰你,因为我无法保证,我碰了你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更加不明白了:“什么意思啊?”
他说:“意思便是,我不想伤害你。”
靖兮无语以对:“”
也就是说,他若是和她过分亲热的话,可能会发生某些无法掌控的事情?
因为他如今的身体?
她想问他,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闭口不言,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说的也是啊,如今的东云万肆的这具躯体,号称神魔不让,人间之最,而魔君的力量也回归完整,这样的他,与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东云万肆突然说:“不过觉还是要睡的,我陪你睡觉,这段时间,你需要吃好睡好。”
靖兮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说:“这样啊,那我跟你说,我睡觉的时候打呼声音很大的哦!”
他说:“我喜欢听。”
“我还会说梦话”
“只要是你的声音我都喜欢。”
她翻了翻白眼,又说:“我睡觉的时候还会踢被子的”
“我帮你盖好。”
“我会踢人的。”
“我不介意。”
“我睡着之后可能会放屁的”
“没关系。”
“”
靖兮输给他了,要论这随口胡诌的本事,他竟是比自己还厉害!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只要他与自己说好听的话,那她便可以很高兴,不管真假。
东云万肆的确有点担心他碰了她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最担心的,便是他在难以自控的情况下,伤害到她,再者,还有一点,他一直没有弄明白。
靖兮所修的天极十二谛,并不像是普通人所练的功法,循序渐进之中,功体会越来越烈性,致使她这种人类之躯难以承受,而天极十二谛之中的十二,也许与十二天的神君有关,如果当真与十二天有关的话,那么他更不能轻易碰她了,会变成什么样子,尚未可知。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有着某种难以言语的渴求。
…
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