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开口:“东君,这位小翠姑娘,尚未完全断气,让奴婢来救治她吧”
说完,她便走上前来。
东云万肆抬起手,示意她停步,随即说道:“本座亲自救她。”
雪衣怔了怔:“可这好吧,奴婢明白了”
东云万肆丝毫不在意她弱小身躯之上的恶心腥气,缓缓蹲在了她身边,轻轻捞起了她的手腕,探了探气息之后,以自身玄力为引,逐渐温养她的身体。
这具身体很弱,他不可过于着急,唯有慢慢来,才能稍见成效。
听说,她叫王小翠。
的确是一具弱小无能的身躯,可越是探寻下去,越是觉得不对劲。
王小翠这般小姑娘,根本连剑都拿不起的吧?
她到底是如何杀了两匹马破开马肚的?
难道,真的只能用奇迹来解释吗?
风逍引静默地站在一旁,内心仍旧震撼,说不出话来。
…
靖兮恍惚之中,似是瞧见了大隐神盘之境中静坐的自己。
仿佛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便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她望着眼前,自己的身躯,拼命地伸着手。
突然——
一股看不见的力,猛然将她拉了回去。
呼——
她只觉得心跳停了半拍,一股柔弱无力感再度回归自身。
靖兮好像能捉到自己的呼吸了,她深深吸了两口气,随即长长地吐了出去,紧闭的双眸逐渐睁开。
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俊容,竟是那般熟悉。
她呆愣地望着眼前熟悉的人,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红。
靖兮的脑袋已无从思考,仿佛是用尽了毕生力气一般,扑进了他怀里。
“我好怕你不来”
她哑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
此时,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只是抱着他,哭的溃不成军。
东云万肆有些懵,他刚才,好像听到她说了什么,可那句话,又好像是他的幻听一般,她根本没有说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一股无法言说独特的情感,填充着他的心。
雪衣见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大声说了一句:“大胆,怎可对主子如此无礼!”
她这一身脏兮兮的,什么都往他身上蹭,东云万肆如何能忍受得了?!
突然出声的雪衣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靖兮连忙推开东云万肆,尽管双手仍旧有些颤抖,也卯足了力气往风逍引那边爬,他随即起身,看着突然仓皇离开的她,脸上的表情略显阴沉。
东云万肆不太敢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有听到什么。
真幻听还是假幻听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想念了,以至于心头挥之不去都是她的影子。
靖兮只知晓,如今的她断然不能被他发现,哪怕再难受,也必须自己扛着,不可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被他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得顾及更多的东西。
风逍引觉得莫名其妙,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见她已经惨兮兮地躲到了自己身后,只得犹豫不决地看着东云万肆:“师父这”
东云万肆垂眸,没有说话。
近来,他好像比起以前,更沉默许多了,有时候甚至会变得不像他。
雪衣见状,连忙开口说道:“五爷想来已经没事了,我与主子这次过来恰好有些事情预备要与五爷处理,五爷,将这位婢女送回要塞吧,你交代一番之后,随同我们回一趟红尘阁。”
风逍引回头看了靖兮一眼,大约是明白了雪衣的意思。
眼下他们都没事了,他送她回去之后顺便交代一番,便与他们回红尘阁商谈一些事情,这些时日相处以来,风逍引对东云万肆他们也有了更多的了解,赫赫有名的无暇公子所创红尘阁,他们可以来去自如,但无暇公子本身,似乎并没有插手皇室争端的意思,只是他们住在那边。
他沉思片刻,道:“明白了,此地回到要塞,步行也不算太远,不到两个时辰即可”
风逍引的话音还未落下,忽听到东云万肆开口。
“不用了,一并带去红尘阁,极冻监牢那边,雪衣会替你处理,这边环境恶劣,不利于你们伤势,随本座一同回红尘阁就行。”
此言一出,雪衣与风逍引再次微微愣了愣。
这——
今日,他还真是破了不少例——
雪衣似是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他决定好了的事情,向来谁也反对不了,而风逍引索性直接抿唇沉默起来,脸上的惊讶神色也恢复如常,毕竟这些时日来,自家师父不按常理行事的次数,一直不少。
靖兮颤着瘦弱的身躯站在风逍引的背后,暗自听着他所说的话,面上的表情都不由得僵硬了几分,他刚才是说到,要带她一起离开此处?是要去别处养伤吗?
也不知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只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于她而言,出乎意料的好听。
不过她总觉得,这两次见到他,他好像都不太开心,有着什么烦心事一般。
东云万肆仿佛变了,可真要说他哪里变了,她也谈不上来。
她将手轻轻握在胸前,始终低着脑袋,没有半点动静,虽无礼,却也的确是个十二岁小女孩该有的样子。但愿不会被发现其他端倪。
第683章 教训?()
东云万肆缓缓抬起手,直接从深不见底的渊薮之中,拉出了一只身材壮硕的四肢异兽。
异兽低吼一声之后,乖巧地趴在了雪地上,柔软的毛发覆盖在身上,有如一只能扛起半个屋子的大猞猁。
面貌如同猞猁的白毛异兽背上有着不大不小的座椅,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
风逍引领着瘦弱的小姑娘爬到了异兽的背上。
随即,大猞猁轰然蹬腿一跃,猛然之间张开了双翼,腾飞而起。
不远处的雪地之上,雪衣看着逐渐远去的异兽,终是回过神来:“奴婢,这就去极冻监牢与要塞回禀消息。”
东云万肆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静默了一会儿之后,问了一句:“雪衣,适才你是否听到她说了什么?”
雪衣怔了怔,摇了摇头后说:“奴婢不明东君的意思”
东云万肆问:“你真的没有听到吗?”
雪衣头一次觉得东云万肆也与北岳重皇那般复杂难以理解了。
“奴婢的确什么也没有听到”
东云万肆沉默了起来,再也没有回话。
他眸子里的情绪似乎有些恍惚难明,事实上,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那一句——我好怕,你不来。
倘若她并未说过,那便是他幻听了。
近来,他的状态的确有些奇怪,可也不至于幻听吧?
倘若她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么,他就得深思这句话是何意思了
我好怕你不来
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吗
此等语气,让他没有办法不想到她
他的小离
…
座驾猞猁的速度很快,飞越穿行之中,还会特地为背上的两人阻挡北地的寒风。
靖兮缩在椅子边,内心五味杂陈。
风逍引端正地坐着,看见逐渐远离了北地的极冻监牢与要塞,视线缓缓挪到了她身上。
“你叫王小翠?”他问。
靖兮怔怔地回过神来,略显迟钝:“是是”
风逍引眉头微蹙:“剖开马肚的,是你?”
“是”
“理由呢?”
“为了活命”
“那,活命的理由呢?”
“活命还有什么理由吗?”
“生活在这地方之人,大多生不如死,倒是你,韧命地活着。”
“额是吗”
风逍引暂时未曾再接话。
靖兮搓着自己的手掌,脸色变得奇怪起来,忽然有些不敢看他。
原来他也知道,此地生活着的人,大多生不如死。
她忽然问道:“既然北地的生活让人生不如死,那五爷您呢?您难道不也是生活在这个地方吗?”
风逍引似是思索了许久,才徐徐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我也一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听到这种回答,她愣了愣,无语以对。
风逍引的眼神之中,微弱的光芒在这一瞬间,都彻底黯淡了下去。
几年前,身在望都之时,他便已没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对他来说,失去非雅,便是失去一切。
而今的他还活着,也只是为了当今生不如死的世界。
良久,风逍引缓了过来,再度看向她:“你运气很好,能得到我师父的垂青。”
靖兮干笑:“呵呵哈哈”
这么一点点垂青,她大概就要烧高香感恩戴德了?
风逍引说:“师父他,总是会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靖兮想了想,有意将话题往其他方向转:“五爷的师父,看上去好像很厉害呢,招招手的功夫就能拉出座驾来,五爷既然师承于他,为何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东云万肆可是魔君啊。
他的徒弟,应当还是唯一的徒弟了吧。
怎么就是这种水平呢?
说出去岂不是要给他丢脸?
风逍引说:“你说的很对,师父他的确很厉害,但他并未开始让我学武,他说还没有到时候,学武修行有时候也要看时机,既然他说时机未到,那我便不强求,我相信,他是真心要教授于我,这一两年来,我在他身上已学到了很多。”
靖兮:“”
他说,在东云万肆的身上学到了很多?
真的假的?
东云万肆能教他什么呢?除了天地不容的玄功修为,难道还能教他其他东西?
木雕吗
总觉得东云万肆并非是育人的料啊
他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脑袋里的东西也比较一根筋,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他做出了选择的时候便不会去改变了,不管理由是什么,他好像都不会在意。
虽然说,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东云万肆很帅,也很值得她去喜欢。
但风逍引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能与他搭调的人。
靖兮闷头想着,越想越好奇,分别的这段时日,他身边都发生了些什么,他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记挂着她。
…
红尘阁内,最有名的除了智通天下的无暇公子之外,便是精致的装潢与高雅的格调了,位于山中的琼楼玉宇,美轮美奂。
猞猁平稳地落在了红尘阁门口大院内,红尘阁内很快便有人相应。
风逍引与靖兮被各自领了下去,热水早已准备好,沐浴更衣之后,便能吃上厨房刚做好的美食了。
此地,比起寒冷的极冻监牢,胜似人间仙境。
东云万肆似乎并未着急归来。
反正她也见不着他。
沐浴更衣之后,靖兮换上了红尘阁中婢女丫鬟的服饰,清瘦的模样楚楚可怜。
当真算得上是享受了一通了,毕竟吃了一顿饱饭。
只是,靖兮莫名觉得,在这美轮美奂的红尘阁之中,有股特殊的气息。
她用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的功夫,才想明白这股气息是怎么回事。
是异魔所修逆道玄力的气息
按照她现在这具身体能感知的程度来看,说不定这股异魔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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