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刻钟之中,总算是清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场地。
靖兮站在中央,月色照耀下,脚底下的地面染着一抹红褐色,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却气势十足,脸上沾着鲜血,依旧不为所动。
她大喊了一句:“都给我住手!”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靖兮知道,林迹不会轻易杀了她,他自然也不会纵容他的人对他动手,所以她还有机会,有机会化解这一切,反叛若是全面发动,对整个长赢来说绝对是一场浩劫,天下苍生都会受到波及。
南逸骋远远地就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身影,他不作多想,腾飞在上空的异兽猛然落了下来,巨大的爪子扣进地面,掀起尘土飞扬。
他站在异兽背上,眉头紧拧:“你在干什么!”
靖兮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着威势凛然站在巨大异兽背上的父君,眉眼间充满了坚定:“父君。”
异兽身上的帝徽那么显眼,在月色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华,这是长赢王室的象征,这也是她要守护的东西。
南逸骋没有想到,还真是她本人,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愤怒:“你这是越来越放肆了,当真是本君过分纵容你了,竟然只身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你马上给本君过来!”
靖兮却后退了两步,认真地看着他,说:“父君,我有一些话,要问你。”
南逸骋看着她身后那些蓄势待发等待时机的叛军,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什么话你过来再说!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靖兮还未开口,他的话音一落,一道白光便从天边袭来,伴随着一声天雷巨响。
一众叛军连连后退数丈,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天而降落在了万军之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靖兮。
很快,下一刻,叛军让开了一条小路。
林迹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后,然后将沾染鲜血的诛天,插在了地面上。
靖兮循着声响动静看着他,与那个披着斗篷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
林迹的手上全是血,朴素简洁的诛天通体都变成了血红色,在夜里黯然诡异。
他身边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就是出现在帝宫里的刺客。
靖兮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林迹这是,把血月给
林迹淡漠地开口:“天真可怜的公主殿下,你倒真是让我意外。”
南逸骋看着林迹,又看了看那个黑衣男人,最终视线停留在靖兮身上。
叛军之首林迹,的确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可是如今见到,却也在意料之中。
南逸骋不在乎这一场叛乱到底是谁发起的,此时此刻,他只在乎靖兮的安危。
“小离,不要再任性了,此事没有你任性的机会,你马上过来!”
靖兮说:“如父君所见,林迹是林宿的儿子,也是策划此次叛乱的逆贼,可是在靖兮眼里,他对父君充满了误会,而今他就在这里,我希望父君把真相告诉他!”
南逸骋还是那句话:“你先过来!”
靖兮不理:“父君,林宿被废被贬之后多年,是否有上书称病离开寒州?”
南逸骋说:“此等琐事,你就不能先到本君身边来再说?”
靖兮相信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相信他
“父君,寒州一共上书七次,父君可有收到文书?”
南逸骋忽然问:“小离,是否相信父君?”
靖兮说:“我当然相信父君!所以,请父君如实回答我,因为不管结果如何,父君永远都是天下间最疼爱小离的父君!”
南逸骋沉默良久:“是,七封文书,本君皆收到了。”
靖兮捏了捏拳头:“那为何,父君没有理会?”
南逸骋说:“本君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小离。”
林宿被赢泽帝所废,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作为,乃至于他被废之后,所有后人都没有办法拥有半点玄力,林宿早就应该病死在寒州了,而病死在寒州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赢泽帝贬林宿之时便下令,让他永生永世都不得离开寒州,被困在那个偏远寒冷无人问津的地方。
南逸骋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林宿在中州的威望太高了,功高盖主,可是他偏偏又做的太好,没有任何理由除掉他。
直到多年前的辟天渊事件,林宿不愿意帮他,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要么帮他除掉眼中钉玄沉,要么一生一世都被囚禁在冰冷的监狱里,林宿选择了后者。
失去了价值的林宿,对长赢王室来说是什么呢?成不了威胁,也成不了助力。
南逸骋没有想到的是,林宿的妻子在林宿被废之前就已经怀孕了,林迹现在满身上下都充满了精纯玄力的气息,实力佼佼。
靖兮听到他那么说,就已经明白了,原来林迹所说的,都是对的。
寒州上书一共七次,却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林宿始终无法离开寒州,最终病死。而林迹,用了十年,才策划今天的一切。
靖兮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件事,问道:“那么,父君,可还记得,多年前因为里通外敌之事下令屠杀一家满门,其中那家人中,有一长女被人所救,幸免于难?”
南逸骋又沉默了很久。
“小离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多年前的确有一世家犯下大罪,本君也的确下过这样的命令。”
靖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迹说的是对的,女色说的也是对的。
她心目中仁慈治世,福泽天下的父君,确确实实下过灭女色满门的命令,也确确实实对寒州的上书置之不理。
见到她露出这副表情,南逸骋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他淡淡地说:“本君所为都是为了小离,小离如今却是对本君失望了,里通外敌罪证确凿按律本就当诛,至于林宿的事情,对本君所说,本来就是没有理由做的事情。”
靖兮垂眸:“我知道,父君乃一国之君,千秋之帝”
第89章 君北葬还是来了()
她知道,她都知道的。
父君并非只是她一个人心中慈祥又严厉的父亲,更是这偌大长赢的君,他既要治世,便要有这帝王之术,怎么可能处处完美?
南逸骋从未欺骗她,不管是在任何时候,他也不愿意去欺骗她,哪怕他知道,说出真相可能会让她失望。
林迹缓缓上前两步:“帝君倒是很大方,什么都直接认下来。”
南逸骋说:“在本君眼中,你的小打小闹并没有什么作用,认下又何妨,不认又何妨?本君依旧是这长赢之帝,而你会节节溃败,如果你胆敢伤害小离,本君便让你生不如死。”
林迹听到他这么说,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诛天,淡漠地说道:“那还我还偏要伤害她了,但看帝君如何阻拦!”
靖兮的神智有些恍惚,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迹对南逸骋恨之入骨,此刻当着他的面,伤害他最疼爱的女儿,才能让他痛苦。
他已经改变主意了,杀掉南靖兮,留下南逸骋他也依然可以掌控整个长赢。
就在林迹的剑直逼靖兮的脖子的时候,远天之外传来一道雄浑男声:“你敢!”
靖兮怔住,站在原地,只觉得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君北葬一身黑衣,衣着整齐,就连头发看上去也似乎没有丝毫凌乱。
他举着一块巨大的玄冰,从天而降,岿然落在两方势力之间。
南逸骋看到他,忽然松了一口气,他功体受限,玄力已大不如前,若是林迹当真拥有堪比林宿的实力他还真没有把握拦住他。
可是君北葬不一样,君北葬早就成为整个长赢无可匹敌的第一人,更重要的是,他不会让小离受到任何伤害。
靖兮充满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消失了大半天的他会忽然出现,好像还带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块方形的冰,中间似乎还有个身影?
这难道是个冰棺?
君北葬将厚重的玄冰放下,手掌轻轻压在冰面上:“本座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图谋不轨,必有算计,不曾想竟是要发动叛乱,本座不在乎你要做什么,哪怕你要踏平长赢与本座都没有干系,可是你胆敢利用师父的遗体来对付本座,胆敢伤害小离,本座今日,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靖兮看着那个冰棺,难以相信,那里面,是玄沉的尸体?
听探子说起过,叛军有高人相助,其中有人懂得操控死尸的秘术,如此说来,林迹手底下的人动了玄沉的遗体,在他的遗体上大做文章,为了牵制住君北葬?
林迹看了他一眼:“莫竹久呢?”
君北葬说:“死了。”
林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君北葬冷笑,道:“你以为,凭借一个莫竹久,便能拖住本座?你以为,胆敢动师父遗体的人,本座会轻易放过?你们这群宵小之辈,没有资格打扰他老人家安眠!天亮之下,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林迹蹙眉:“那就要看你有几分本事了。”
靖兮眨了眨眼睛,缓缓走到了他身后。
南逸骋看着她,眸子一沉,忽然有些失落,是因为她得知了那些事情,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依靠君北葬,而不是他这个父亲?
莫竹久的名字她曾经听说过,此人乃是长赢帝国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第二,位列辜落之前。
这几年来都销声匿迹,罕有活动,原来是投靠了林迹?现在好了,靖兮还未见过,就死在了君北葬手里。
靖兮知晓玄沉予君北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莫竹久在武斗场之上,引走君北葬,就是为了不让他影响到计划。
可是他利用玄沉的遗体对付君北葬,却一点也不明智,这只会让他更愤怒。
按照君北葬的性子,绝对不会伤到玄沉的遗体半分,所以,他才消失了那么久。
靖兮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君北葬转头看向她:“我有没有事不重要,你没事就够了。”
靖兮怔住,哪怕是以一己之力抵挡数千人,他也还是能若无其事地对着她说好听的话?!
他淡淡地笑了笑:“我说真的,只要小离安全,我就不会有事。”
靖兮微微拧了拧眉头:“我怕你此前已受了伤,不宜与林迹动手,他并非身无玄力的废人,他玄功高深,玄力精纯浑厚,又有惊人剑技,不好对付的。”
君北葬说:“我自有分寸。”
他的叛乱计划,既然敢算计他师父进去,那么这一战就在所难免。
林迹这一次带来的数千人都是精兵强将,除却他自己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厉害的人物帮他,那莫竹久就是其中之一,擅长秘术,已败在君北葬的手下。
君北葬知道,林迹的身边还有其他深藏不露的高手。
“小离,先离开这里,天亮之前我会解决掉他们的。”
他的话刚说完,林迹凌厉的攻势便扑面而来。
“少口出狂言了,让我看看玄沉的亲传弟子到底有多少本事!”
林迹挥剑的同时,看了一直默默站在一边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一眼,眨眼间那个男人一抬手,数不清的银色箭矢朝着靖兮窜了过来。
这些箭矢由那个男人控制着,涵盖玄力自有一番灵气,就好像长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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