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如云的墨发出神。
媚儿站起,向他敛衽一礼,低声道:“帝君,请允许我和青娥自行离去,我只想回到西方那片土地上,这生你我欠缺了做夫妻的缘分,可我也不希望变成敌对的双方。你说的对,天域需要永久的祥和安宁,杀戮不休,只会令我们活在惶恐不安中,这非你所愿,也非我所愿,我向你保证,以后的金陵世家永远不会,也没有能力和天宫为敌。”
天帝神情大变,断然道:“媚儿,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在我心中,你只是我的妻子,其他的身份,一概不是。”
媚儿苦笑:“我们何必自欺欺人呢?其实你应该也猜到,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那年你我初遇,如果不是我的血唤醒了那条死寂的峡谷,里面的机关不会重生,而如果不是你阻拦了我,那年我可能已经知晓所有的秘密了。”
她直视着他炯炯的双眸,声音清晰:“我确实是金陵家的女儿,族谱上的名字是玙玥,可我还没出生,娘亲便已经生死门遁去,脱离了金陵世家,我出生后,娘亲因伤重羽化,舅舅给我取名为媚儿,沿用冰雪世家的规矩,将我养大。”
天帝的眸光幽幽深深,看不到丝毫的情绪。
媚儿转头望着悬挂在墙壁上的风景缎画:“可我自幼便被一个奇怪的梦困扰着,梦里就是西方那片一无所有的荒凉,还有一个魔魅的声音,她在呼唤我,呼唤我回到那片土地上去。”
天帝道:“那年,你走入西方,就是被梦牵引么?”
媚儿颌首道:“应该是的,帝君,那年一别之后,我回到了舅舅家中,那时我一直以为,你会来寻我,可你没有,三年后,我却等到了一顶璀璨耀眼的凤冠,尔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天帝脸色一黯,我找过你的,那三年,我一直在找你。
天帝将媚儿拥入怀中,是的,一直都是这种温馨的感觉,在梦中,在现实中,为何我竟不晓得将梦中的幻觉和眼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人儿重叠起来呢?
“我不会让你离去,媚儿,我们天生就是夫妻的缘分,我一直希望能和金陵世家的后裔和平共处,你看,上天什么都安排好了,你我在多年前已相互倾心,而且又是命定的夫妻。是为夫愚钝,令你伤怀,这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嗯,明天我们就到外面游玩可好?那年我答允过你,要带你到天域各处游玩的,媚儿,我一直记得。”
媚儿眼角不禁湿润起来,那年的话,我原本也记得的,可是,到今天只能一场梦话罢了。
“帝君,不要避重就轻,我俩之间横隔着许多的不可以。”
“无论有什么的苦难,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只要你我同心,天地间没有任何的事能为难我们,你放心,那片土地依旧属于你们家族,我会让青娥回去繁衍金陵世家的血统,媚儿,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轻吻着她幽香的发丝,炽热的气息洒落在她微凉的脸颊上。
媚儿微微侧头,按住天帝前倾下来的肩膀,低声道:“太迟了,帝君,你要明白,一切已经太迟了,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天帝双手一紧,竭力忍耐着暗涌的怒火:“你总是这样说,媚儿,在你心中,真的没有我吗?那为何三番四次问我能否真心相待于你?”
天帝俊朗的脸容因愤怒变得有些扭曲,媚儿咬着唇,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对不起,和羲,是我不好,与你无关。”
这些年来,你的影像一直漂浮在我梦中,连我也认为你就是我此生挚爱,可为何现在,当我真正面对着你时,却是心生畏惧,只想逃离?
难道,我的心真的变了,我不再爱你了?或许,你只是我年少时仰慕过的男子,那只是喜欢,不是爱?
是由于冥皇的出现…是那个热情的冥皇用他特有的霸道方式掠走了我的心?如果没有那番颠覆我一生的际遇,我又会如何呢?
天帝心头一痛,眼前的站着的女子确实是她,是那个魂牵梦绕多年的女子,原来她早已来到自己的身边,可叹的是自己竟懵然不知,浪费了那么多美好的旖旎时光。
此刻她眸内有恻然,有冷漠,有怜悯,唯独没有那点令他安心的柔情,她只想着逃离天宫,她不待见我!
两人沉默着,过了好久,媚儿才轻声道:“和羲,我偷偷出过宫的。在那片废墟上,我看见了你。”
天帝的脸色倏尔变成铁青,厉声道:“不可能。你骗我。”
他猛地捉住她双手,捋起她的衣袖,她右手雪白的皓腕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碧玉镯令他触目惊心,他全身微微颤抖着,这绝不可能的事!
那晚他一看就知道,这玉镯源于上古,和自己手中的玉佩是同一时期的产物,尽管心中有些可怕的猜测,但他宁愿那是假的,不愿去思量。
可她终是说了出来。
第200章 好一只上古帝皇之镯()
“媚儿,你别开玩笑了,你不可能出宫的。”
天帝的声音显得急躁不安,帝后尚未礼成,她怎可在天宫内外来去自如?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这样说只为了和自己怄气,报复这些年我冷淡你的过失,那么在废墟上,那个异域帝皇所为何来?
媚儿腕上的镯子,并非天宫之物,最令他揪心的是,镯子的颜色,和当日冥皇怀中女子手上现出的那一抹青翠一般无异,这是巧合还是真的?
当年我别有用心赠予她的那块玉佩,怎会落入青娥之手?
她把玉佩交予青娥归还给自己,手上却带着别人相送的玉镯子!
天帝的心似被尖刀刺过,他用力捏着那个玉镯,恨不得将它捏成粉碎。
玉镯在他强劲力度的压迫下,倏尔发出一圈圈幽幽的青光,彷如一把把尖利的小刀扎向天帝的手,天帝眉心拧起,松开手,声音冷冽如冰:“好一只上古帝皇之镯。媚儿,你从何而来?”
媚儿挣脱天帝箍住自己的手,退后几步,帝君此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心内生出惧意,低声道:“帝君,我这玉镯是冥皇所赠。”
天帝双拳一握,瞪着媚儿,一字一顿地道:“冥皇?”
媚儿别过头,默然不语。
天帝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寒光,那日在废墟上之上,冥皇的诸般言行在脑中一一掠过。
“自当日我于偶然中见得一位天域中的姑娘,自此遁入魔障,辗转难忘,可见情之一字,误人甚深,我心中只盼此生能与她双宿双飞,永为秦晋之好,故今日斗胆,恳请天君能准予我将这位姑娘带走,以化解我这相思之苦。”
“天君若真要把她留下来,可要拿一人来作交换。”
“谁?”
“拿你宫中那人来作交换,天君意下如何?”
“天君所言极是,我的确不可代表金陵公主向天君立誓,但我应可代表我妻子向你立誓吧?我与她已是夫妻的缘分,自是福祸与共,天君如肯成全,我自得一位如花美眷,天君也可得到天域永久的和平宁静,对否?”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只觉得一股怒火正自心间升腾而起,冥皇早就知晓媚儿的身份,竟然还在自己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说出:“但我应可代表我妻子向你立誓吧?我与她已是夫妻的缘分”
这真是欺人太甚!
“他。。。。。他对你干了什么?”
帝君此刻的神情………极端………可怕!
媚儿不敢望他,垂着头退到墙边,低声道:“对不起,和羲,我以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天帝脸色铁青,他走上前用力板过媚儿单薄的身子,她的脸色苍白异常,眼眸内水光粼粼,他将她的衣袖尽数捋起,藕臂纤纤,雪白晶莹,他木立在地上,脑海霎那空白,一时之间,竟讲不出半句话来。
媚儿也愣愣地站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天帝恨声道:“媚儿,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那天他把你强行掳去,强迫你顺从他,是不是?”
他走前一步,把她用力揉捏在怀内,哑声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竟然让他在我眼前把你掳走,媚儿,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媚儿低下头,嗫嚅道:“不是,和羲,我。。。。。。他。。。。。。”
他痛楚地叫了一声,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愿意的。媚儿!告诉我,是他强迫你的!”
媚儿不禁痛哭失声,掩面道:“我当时也不是愿意的,可那时我。。。。。”
我该怎样跟你说?和羲,你叫我如何启齿?现在我身心俱已游离于你,你是堂堂天域之主,这份羞辱,你怎会轻易承受?
可我总要给你一个交代…
她拭去脸上斑驳的泪水,望着脸色木然的帝君,开始了艰难的叙说:“我一直迷惑自己的身世,和羲,我第一次到金陵世家去,就是因为那片废墟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梦中,在那里,我遇见了你,后来我被凤冠牵引到了天宫,与你成亲,可我们一直没有真正见上面,那几年我独自在宫中,心境很彷徨,一年多前我知道了舅舅一家因我的缘故消散在天域内,我心里很难过,自此我想出宫,离开这里。”
天帝眼眸内掠过怅然,大婚那晚,是我和你相距最近,也是最美好的时刻,可那晚,我只是在琴瑟宫外徘徊了半夜,尔后转身而逃。
他涩然道:“我成亲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妻子,媚儿,那时我心中念着在废墟里遇上的那位姑娘,那个你,所以不愿进来见………你,这是我的错。”
媚儿嘴角微微向下一弯,黯然道:“无论怎样,这一切已经过去,只能说我们的缘分不够深,那半年我独个在宫内觅路,可总是不得要领,老先生总是宽慰我说,路在心中,叫我不要急,可无意中,我竟然进入了幽冥地域内,在那里,我遇上了冥皇。”
她转过头,望着逶迤在地的九重帷幔。
天帝脸色阴晴不定,沉声道:“在宫中,你怎可能撞入幽冥地域,媚儿,不要开玩笑了。”
媚儿的眸光移向墙上沉寂无语的画卷,声音飘渺不可捉摸:“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没有想到,我竟会在天宫中寻到一条封闭了数十万年的古道,我起了好奇之心,进入了那个陌生的世界里,尔后的一切,和羲,这只能说是一场意外。”
天帝大为震惊,手搭在媚儿的肩膀上:“封闭了数十万的古道?在哪里?”
媚儿苦笑一声,低声道:“对不起,和羲,我不想说。”
天帝大叫了一声:“媚儿!你为何”
媚儿停了下来,回忆着那些她以为会永远尘封的片段:“冥皇允许我从那里借道到金陵世家去,并且告诉我一些关于天宫和金陵世家的纠缠片段。”
她的目光停留在腕上的碧玉镯上,低声道:“他把这镯子套在我手上,说它可以辟蛇,这样我才能平安通过那个遍布黑蛇的洞穴,到达金陵世家去,我终于第二次踏上了那片土地,可那时你已经走了,后来,束博在我头上的凤冠诅咒发作,我在那里昏迷了过去,他赶到金陵遗址上救了我,然后把我送回了天域。”
第201章 不许你离开我()
天帝眸光深邃悠远,那时我刚刚脱困,忧心守护二老的伤势,急着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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