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目调息,将紊乱的各种思绪一一平伏,这半个月来,他一直被愤怒和耻辱两种情绪压抑着本来的神明睿智,此刻当丹田内醇厚的气流游走在四肢百骸中时,混沌多时的神智终于一步步复苏过来。
洞天福地,神庙,琴瑟宫,这几个地方走马观灯似地在脑海中不停转换着,蓦然他眼内精光蹦出,媚儿既然能自秘道内进入洞天福地,那么在洞天福地内一定藏有秘道的入口!
天帝倒抽一口凉气,这秘道,不单可以通到那个神秘的异域空间中去,也可以轻易进入天宫的枢纽之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嘿嘿冷笑数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今天无论如何,我定要把这通道找出来。”
天帝匆匆回转洞天福地内,将这处天宫中最*的圣地翻了个底朝天,可怪异了,山崖就是山崖,石壁就是石壁,任凭他怎样敲打拆卸,就是看不出半点端倪。
明明这条通道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我枉为天域的主宰,竟然无法寻觅到它的入口,明明媚儿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如今却决绝地离我而去,无法可施的天帝只觉得胸腔内翻滚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之气,气流上涌哽咽在喉咙处,他俊朗的脸容顿时现出一片青紫之色,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嚎叫。
他倏地拔出紫光灼灼的天权剑,在洞天福地里疯狂地舞动起来,这秘道到底匿于何处?是谁那么混账,在宫内留下一条可通异域的该死通道?
凌厉的剑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洞天福地内,裸露的洞壁被势如雷霆的气流冲击破裂,震碎的岩石和碎玉自里面簌簌往下掉,尚未触及地面便已化成糜粉,飘舞在整个洞府内。
天帝俊朗的脸庞上溢满戾气,有糜粉散落在他身上,呛入气管中,顿时猛烈地咳嗽起来,只咳得额上青筋条条凸起,俊脸涨成一片赤红,他喘着粗气跌跪在地上,将手中长剑用力掷入流泉飞瀑中,飞溅四散的水花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他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方幡然醒悟此地是历代帝君修炼的处所,今日因自己心中愤懑,竟然将其毁去七八,望着满地的碎玉石屑,他禁不住后悔莫及。
他眼光直直地望着顶上幽深渺远的虚无,这条通道一直存在着,可是数十万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居于洞天福地和琴瑟宫的历代帝君和主母,难道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居所之内存在着一条隐匿的通道?
可为何媚儿偏偏可以找到它?而我枉为天宫的主人,却连入口在哪里都无法窥视?这可真够讽刺的。
为何?
凤冠赐婚的规矩本意就是为了防范金陵一族,他血丝郁结的眼眸内跳动着迷惑不解:“为何一定要防范金陵家的女子入主天宫?莫非当年曾有金陵家族的女儿以婚姻之名入宫,刺杀过往的帝君吗?”
这么多年来,天宫历任主母都是出自天域中的清白世家,那个可怕家族的姑娘决不可能踏入戒备森严的天宫半步,可她来了,被那顶璀璨的凤冠牵引至我的身边,不管这其中存在着怎样的阴阳差错,你都是凤冠挑中的姑娘,你的名字已经镂刻在我的史册上,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既然自古流传着凤冠所赐,必是良缘,那我就要你回来我的身边,和我携手再续这段良缘。
媚儿,你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妻子,是我多年来念念不忘的梦中姑娘,你的一生,无论生死,都是我的,天帝心中一痛,呵呵大笑着,我只要你回来。
这条藏匿了将近一百世的神秘通道,竟被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莫非只有她,只有这个家族的人,才可能找到这条秘道吗?
这条通道,难道和金陵家族有关?荒谬!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冤家对头,历代的帝君,怎么可能容忍在天宫中,留下一条任凭这个家族中人来去自由的通道?
第231章 小屋()
天宫与金陵家族的恩怨,源于上古,在那个遥远的年代,两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碰撞,导致了后世绵绵不断的血腥杀戮?史册上的记载一直是模糊不清的,所有的记载都是厮杀,流血,报复,循环反复,永不休止。
一想到那段沉痛的历史,天帝烦躁的心慢慢平伏下来,他将地上的碎片全数化去,望着幽深寂静的洞天福地,他不由地嗤笑一声,这里够古老了,历经几十万年了还是那个老样子,外面的宫阙早已翻新几十遍了,就这里还是保持着圣祖年代的原始状态。
他俊眉轻挑,其实洞天福地早就应该好好修缮一番,毁坏了的物事他自有办法让它们重新复原如初,可是,既然已经破碎了,就该换上新的,这不是更好吗?
他心中忽觉悲哀之极,想起自己在这个寂静的空间内度过的那些孤寂岁月,有谁知道天天对着这片*的虚无,还有心如槁木,只会天天板着脸训斥说教的父皇,他的童年,少年时代是都多么的寂寞忧郁。
我早已决心要在这一世将凤冠赐婚这条规定废弃,那将这洞天福地改天换日一番又有何不可?
天帝神情漠然地走入流泉飞瀑中,天权剑已尽数没入在水帘内滑溜的石岩上,只余剑柄在外,他上前拨出长剑,剑刃上紫光流转,他阴鹫的脸容映落在光滑如镜的剑刃上,显得狰狞可怕。
背后石壁裂开了一条拳头般大小的裂缝,他伸手抚摸着裂缝,正想将它抚平如初,眸光无意瞄了内里一眼,不觉一愣,理应漆黑的裂缝内竟似闪动着流动的紫色华光,他眉峰一掀,双手探入缝隙内,用力向左右一分,裂缝发出连续的咔嚓声响,向两旁缓慢滑开。
天帝的心不禁狂跳起来,莫非昔才那愤怒一掷,竟然劈开了那条神秘的秘道?
他脸色凝重地望着内里那个未知的空间,多年严格的皇族特殊训练培养出来的沉稳终于苏醒过来,他在裂缝入口站了整整半盏茶功夫,排除了所有异变的可能性后,才缓慢抬步走了进去。
踏入内里的一瞬间,他有些失望,里面并不是一条贯通的通道,而是一间用紫玉垒成的密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起居室,陈设简陋,最显眼的摆设就是靠在里边那张宽大的紫玉床榻,床上挂着淡雅的轻纱帷幔,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紫玉圆桌,上面摆放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紫玉盒子,他绕着紫玉圆桌兜转两圈,锐利的眼光定格在床上。
锦帐内影影绰绰,似乎匿有物事,凝神细看,他惊奇地发现,那是一个寂然不动的人影!。
诸般猜测在天帝脑中纷沓而至,刚满七岁,他就随父皇迁居在洞天福地内,流泉飞瀑是他最爱流连忘返的地方,因为他喜欢那水流奔腾而下时的凛然之威,半年后母亲因心碎逝去后,他更是终日藏匿在水帘内独自练功,因为这样就不必看到父皇沉郁伤痛的脸色和每天孜孜不倦的说教。
父皇从没有和我说过流泉飞瀑内藏有一间小屋,这就是说,他并不知道洞天福地内隐藏着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正如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帝君都不知道天宫地下匿有一条贯通异域的通道一样。
他眸光闪闪发亮,父皇没有向我提起过,那之前的帝皇一定也没有向他提起过而这间密室一直是真实地存在着,洞天福地内交替过近百位的帝君,却一直蒙在鼓里!
天帝全身起了一层颤栗,所有的帝君都不知晓的秘密,是由谁留下的?
圣祖呢?
难道天宫的创世人,那个叱咤风云的绝代骄雄,也一样懵懂不知吗?
这可能吗?
天宫是由圣祖一手一脚修建而成,这洞天福地的历史比起地面的宫阙,历史更要悠久,由此可见,圣祖是知晓这个秘密的,或许,这个密室就是圣祖秘密修建的。
混沌初开时,是谁和谁定下了永不相交的盟约?是圣祖赤莽和幽冥的火莽!
圣祖当然知晓天宫内建有一条可通异域的通道的!既然如此,为何他不毁去这条秘道,任凭它安然存于天宫最重要的两处居所之间?
上古传说在天宫没有建起来时,圣祖是以洞天福地为居所的,天宫建好后,圣祖念旧,除了偶尔到西望山的幽涧内静坐冥想后,大部分时间仍是遁迹于地下,与神庙同一时期建好的琴瑟宫却一直闲置不用,一座那么奇巧精美的宫阙,花费的人力物力和洞天福地不遑多让,圣祖为何执意把它尘封起来,这背后是否蕴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惨痛历史?
这间隐匿在流泉飞瀑后的小屋,是否收藏着圣祖的某些隐秘?
天帝袍袖轻扬,将低垂的帷幔拂起,他扫视了床上一眼,不觉咦了一声,惊愕在地。
床上斜卧着一尊女子的白玉雕像,她微侧着娇躯,支颐在床,巧笑倩兮,风情流转,说不尽的娇俏可爱,说不尽的意蕴深长。
天帝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尊白玉雕像,这玉像的形貌,似曾相识,他的眉心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在思海中搜索着过往的一些片段,他可以确定曾见过一个和这雕像相似的影像,但那是谁呢?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圣祖和圣母的形貌他于幼时已在神庙的画廊内瞻仰过无数次,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把二圣的肖像描画出来,这个卧于紫玉床上的妖娆女子和圣母的端正贤淑迥然不同,她眉目间蕴含着的风情,纵已历经漫长的时光,依旧令人眼前一亮,浮想联翩,他不禁由衷赞叹一声,这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
天帝伸手摩挲着下颌,颇为玩味地猜测着,这雕像的原型莫非是圣祖当年的红颜知己?这个密室是圣祖昔日金屋藏娇之所,怪不得圣祖暮年时终日流连在洞天福地内,把圣母独个撇在地面上的宫阙之内,原来这里有着一处温柔梦乡。
第232章 不负天地,唯负一人()
天帝低低咳嗽了几声,想起端坐在圣坛上圣祖的威严形貌,圣祖年轻时当是一位伟岸的英俊男儿,那沾惹上一点桃花韵事也在情理之中,后代子孙还是不要任意妄自猜测的好,流传下来的史诗皆是唱诵着圣祖和圣母琴瑟和鸣,恩爱至老的佳话,从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透露给后世,圣祖心中眷念着其他的姑娘。
既已湮灭多时,就该永远忘却。
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向那玉像跪拜下去,无论这女子是何人,单凭圣祖把她的雕像珍而重之地留在天宫最为神秘*的地方这一举动来分析,这女子在他心中定在占据着无可代替的位置。作为后辈,这礼节还是不可缺的。
三叩首后,他袍袖再扬,落下帷幔,把那尊风华绝代的白玉雕像再度送回湮灭的历史中。
他转身凝视着放在圆玉桌上的紫玉盒子,盒面平滑如镜,连花纹也没有镂刻上半条。
天帝手一伸,将盒子吸入掌内,既已断定这密室是圣祖所留,这盒子摆在室内中央的位置,寓意当然是希望后世子孙能取去盒中物事。
盒面温润,天帝反复摩挲良久,方微微用力,将盒盖掀开,只见七支黝黑的长箭静静躺卧在盒内,箭身乌黑发亮,箭尖锋利,看上去和宫内普通长箭一般无异。
天帝沉吟良久,伸出两指,欲取出其中一支黑箭细看,一捻之下,不由得心中一凛,这黑箭竟是沉若泰山,单凭两指之力简直就是蜻蜓撼柱,他手上紫光咋现,双手执起黑箭头尾,往上一提,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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