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心神微觉异样,媚儿的神情显然是无奈的,她一定是有事在隐瞒着,他跨前一步,将她圈入怀内,低声道:“我知道这剑是你们家族至宝,金陵世家遗存于世的物事已是凤毛麟角,也难怪你舍不得。只是此剑戾气太重,长期匿于你身上,于你大是不利。”
媚儿轻抚着冥皇俊朗的脸容,对于这把剑的底细,冥皇到底窥视了多少?
或许自己这一次回来,是大错特错了,我理应待在那条远古的密道里,安心等待着宿命的降临,而不是只顾着自己心里痛快,再次走入幽冥,招惹这位痴心的君皇。
此刻冥皇的眸光如炬,只把她的心烧得一跳一跳的,难以遁形。她唯有低声解释道:“明琛,我并非不舍此剑,我早就跟你说过,执起此剑,非我所愿,可金陵世家现存于世的后裔,只有青娥和我两人,按照规矩,这剑由我执掌,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为难?弃之为忘本,留着又遗祸千年。”
她转头望向远方巍峨的雪山,眸光有些朦胧:“明琛,我们不要再讨论这把剑好吗?对着如此曼妙的仙境,理应放开心怀,好好玩乐才是,你却总是在唠叨着这把恼人的剑,真是扫兴哪!”
冥皇握住她的手臂,指腹反复摩挲着那颗泪印,低声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这戾气由这颗泪印生出,源源不断涌入你体内,终有一天会充盈而溢,它们找不到宣泄的通道,就会反噬你心脉,到那时”
媚儿轻声笑着,纤指一弹冥皇的额头,道:“到时你想个法子帮我将这戾气消去便是了。”
冥皇马上道:“你既有此意,不如现在让我试试。”
不由分说地,他抱着媚儿寻了一处干爽的坡地坐下,捋起她的衣袖,锐利的眸光定定望着那颗泪印。
嫣红若血的泪印,落在她傲雪欺霜的手臂上,显得既凄艳又诡异。
“把这剑取出来,我先把之前缠绕在你身上的戾气化去,不让它累积得太多。”
媚儿踌躇着,但还是听话地将金陵权剑释出。
冥皇接过金陵权剑,随手将它往外一扔。
媚儿讶然望着,好奇问道:“你想把它扔到那儿去呢?”
冥皇双手弹出一个小结界,将金陵权剑裹在其中,他向媚儿解释道:“我将此剑生出的戾气隔离在结界内,待会施法时它就不能生出反弹之力,你就不会感到难受了。”
媚儿心内蓦然一暖,依附在金陵权剑上的必杀令她早已决意不去遵循,循环往复的杀戮令人疲惫不堪,只要帝君可以善待那片土地,善待青娥,过往那些恩恩怨怨大可忽略不计,况且她幽幽叹息,和羲待我之心,其实和明琛一般无异,只不过阴阳差错之下,我与他缘尽此生,在情在理,我都是亏欠了他,这夺命的一剑,又如何能出手?
可不出手,最后这剑肯定会找我的晦气,金铃儿的遗言说得很是明白…“你若当杀不杀势必被剑气反噬,不得善终。”
如果这剑是由青娥执掌,那结果肯定只有一个,青娥自幼便在那片土地上长大,她娘亲亲身经历了天宫和金陵世家那场浴血之战,她心内蕴含着滔天的恨,这恨定会传承给青娥,在家族使命感这一块,青娥比我这个自幼便游离在外的姐姐要强,可为何,这剑要由我来承继,而不是青娥呢?
我带着说不清的情愫回归幽冥,原本只是给冥皇一个交待,但这一交待,却又变成了难舍难离的缱绻缠绵。
我若不日后灰飞烟灭在冥皇面前,我是解脱了,天宫与金陵世家那一段恩仇也解脱了,可明琛会解脱么?
他会否用很长很长的时光来怀念我,形影孤单地过着下半辈子,我这样不是造孽了么?
给了他短暂的欢欣,却把漫长的凄冷岁月留给他独个品味着…
我就这么心如槁木,一心只想着飞升解脱,难道这空间内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令我眷恋不去么?为何我不去争取一下,只是低眉顺眼地接受命运硬塞过来的安排
争取好好地活下去,争取一场烈焰熊熊的爱恋。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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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眸,将全身放松,低声道:“好,明琛,你就试着用你的方式,看能否将这股戾气消了去。”
冥皇轻柔地敲击着印染泪印的位置,他目不转瞬地观察着媚儿脸上的反应,媚儿蹙了蹙眉,他输入的柔和气流撩动着她体内的经脉,酥酥麻麻地极是难受,强自忍耐了片刻,她终于脸色微愠道:“明琛,你在给我瘙痒么?”
冥皇手上力度悄悄加大,低声道:“我试着慢慢加大力度,媚儿,你若抵受不了,就告诉我。”
淡淡的青光跳跃在冥皇的指尖上,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圈青光抹在媚儿的手臂上,青光缓缓渗入那晶莹的肌肤内,游走在媚儿的四肢百骸内。
冥皇眸光一亮,媚儿的神情依旧,并没有生出特别的痛楚之色,他顺势将青光聚成一束,试图穿透泪印。
媚儿猛觉心口一堵,一股腥甜的液体自胸口处涌起,她一把捉住冥皇的手,示意他停下。
冥皇神情凝重,轻轻弹开媚儿的手,转至她后背,用力一拍,媚儿再也无法抑制那股涌动,小嘴一张,一团乌黑的血块喷涌而出,冥皇的手已是转了过来,将她抱入怀内。
内息先是一滞,随着血块的喷出,堵塞的经脉立刻顺畅起来,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感觉是好多了,明琛,这法子似乎管用。”
冥皇眉目舒展,他抱紧媚儿,低声道:“幸好你得剑的时间不是很长,积累下来的戾气不多,趁那剑被结界困住,现在我就试试,能不能把那剑也毁了,以绝后患。”
第237章 歉疚无奈着()
冥皇把媚儿放在一处凸出的磐石旁,低声嘱咐着:“待会我走入结界后,如果你感觉不适,就转动一下碧玉镯,我会马上破界而出。”
媚儿倚在磐石边上,看着冥皇的背影就要穿过一处山坳,她隐隐约约感觉头颅内漫起一阵阵的眩晕,忙反手撑着石壁,低声道:“那个不急吧!反正身上的戾气已经消除了,那剑就让它多待一段时日吧!我我现在感觉很累,明琛,我”
冥皇身形一顿,眉心暗锁,他只想一气呵成,将这祸害马上去了,此剑暂时被困在结界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结界隐去时,它就会如跗骨之蛆,回归到媚儿的手臂上,这些要命的戾气,还是会继续侵入她体内,尽管可以用刚才的法子消除,可每循环一次,她的身子便会衰弱一分。
媚儿又在后面低低叫唤着,他心头微微一惊,这声音太过柔弱,和她平日里的婉转迥然有异,他心念一动已是掠到她身边,伸手将摇摇欲坠的媚儿搂入怀中,低声抚慰着:“累就好好睡一会,那剑就暂且留着,反正我已找到化解戾气的窍门,你可以安心了。”
媚儿得了倚靠,安心把头往冥皇怀中钻去,含糊道:“嗯,明琛,我好累,你抱着我。”
冥皇的手掠过她苍白的脸颊,感觉触手微凉,他喟然叹道:“方才你流了不少血,自是精神疲倦,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回宫去,你的身子可需好好调养一番了。”
媚儿混沌的灵台猛然一醒,她勉力抬起头,半眯着眼望着冥皇:“明琛,你说过的话算不算的?这片土地日后可是归我的哦!我已经把血洒在了它上面,你可不许赖账。”
冥皇但笑不语。
媚儿还待再说,但这困意来得迅猛,小嘴只张了几张,便即伏在冥皇怀中沉沉睡去。
可能是没有了体内戾气的羁绊,媚儿这一觉睡得甚为香甜,待得醒来时已是晨风拂面,她在冥皇怀内慵懒地转了个身,昨晚他就一直抱着她睡着,临到破晓时分,才打了一个盹。
感觉到怀中人儿在动个不休,冥皇双手一紧,沉沉笑着:“怎不多睡一会?”
媚儿扶着他的肩头站起,许是酣睡了一晚的缘故,她的精神甚为饱满,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笑道:“这里的风景太美了,我不舍得多睡,明琛,你的政务如是不忙,我们就多逗留数天吧!我喜欢这个地方呵!”
冥皇凝神端详着媚儿,今早她的脸色确实好多了,有淡淡的红晕氤氲在柔嫩雪白的脸颊上,看来没有了那把魔剑附体,她体内的气流自然充沛,心内悬挂多日的大石终于砰然落地。
“难得你有兴致,我们就多留数天罢,这南面是陆地莽林,风景不错。”
两人梳洗完毕,媚儿想起昨晚被冥皇用结界困住的金陵权剑,不由地跃上一处山坡,四处张望着。
冥皇负手站在她背后,昨晚那剑在结界内甚不安生,数度欲破界而出,为了让媚儿睡上一个安稳觉,他只得将青冥神剑祭出,压在结界之上,方把它的蠢蠢欲动之势压住了。
“明琛,那剑呢?”
冥皇指了指远方的山峦,低声道:“我把它困在那儿了。”
媚儿捋起衣袖,看着那个泪印的位置,她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着,这剑虽然被困,可发出的强大气场依旧十分强悍,媚儿皱起眉,道:“你收了结界罢,反正我身上累积的戾气已去了,此剑以我为宿主,除非你把我也困在结界内,否则它终会破界而出来寻我,到时与你的剑发生碰撞,我可要遭罪了。”
冥皇苦笑一声,扬手将青冥神剑收回掌内,他眸光一闪,低声道:“没有了青冥剑的镇压,顷刻后金陵权剑便会破界而出,媚儿,你闪过一边,让我试试,能否趁这个契机,将它毁去。”
他反手一挥,幻化出另外一个结界,将媚儿锁在其中,媚儿心头一黯,可冥皇心意甚坚,她也无可奈何。
一道嫣红的光束呼啸着自远方飞扑而至,不偏不倚,正是飞向冥皇为媚儿缔结的结界之上。
耀眼的青光闪电般截向红光,两束光华绞缠在半空中,此消彼长着,僵持不下。
结界内的媚儿只觉心头巨震,气血翻滚,冥皇虽把她格挡在严密的结界之内,可那与生俱来的血脉相连却依旧渗漏了进来,刀锋般的气流从她脚底涌向全身,她强忍着剜肉般的痛楚,双手攀扶着虚无的粼光,低声叫唤道:“明琛,收了结界,快收了结界。”
虚无的结界蓦然而碎,空中两剑各归其位,冥皇已是飞身掠近,抱起瘫伏在地的媚儿。
媚儿双手攥紧冥皇的衣襟,犹自心有余悸昔才的锥骨之痛,冥皇只是沉默地抱着她,他心中此刻除了歉疚就是无奈,这是一把什么样魔剑,竟然如此的邪门,硬要和她息息相连着,一荣俱荣,一败俱败,动不得,灭不的,只能任它寄存在身上。
“对不起,是我不好,令你受苦了,可你放心,我定会想出一个完全之策,将此剑毁去,不让它伤到你。”
喘息稍定的媚儿见他眉心暗锁,便笑着宽慰他:“明琛,这次你的剑此剑发生冲撞,我勉强还能抵受着,或许这戾气会自行消退呢,此剑是我家族至宝,没理由祸害于我的,是不是?”
冥皇轻抚着她鬓边的碎发,摇头道:“这剑会不会祸害于你,这还难说得很,这个剑,不能放在你身上,我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来禁锢它,让它内蕴的戾气自行衰退,然后再施法将它慢慢化去。”
他的手轻轻掠过她微凉的脸颊,语带怜惜:“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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