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什么画啊?”
媚儿侧过身子,望向宫闱的墙壁,这时才发现,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背后,悬挂着一副园林风景画,这画平日里她也粗略看过,虽说描画细致,可并没有什么稀奇古怪啊!
“我。。。。。。随意站的,对不起,帝君,我不知道。。。。。那画是宝贝。。。。。我。。”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原来这画是帝君的心头之物,不能乱碰的,可我真的不知道啊!
天帝眸光一黯,他原本计划入暮前能赶回来的,可那个区域临时起了一点变故,多耽搁了三个时辰,待得事情办妥,已是繁星满空,想着今早的承诺,生怕媚儿等急了,忙匆匆赶回天宫。
可一推开宫门,他竟然看见媚儿靠在那幅惹祸的缎画前,那一刻,他的心跳慢了半拍。
天帝脸上激动的神请慢慢平伏下来,他轻抚着媚儿惊惶的眉眼,我这个紧张的样子,定是吓怕她了,她已经忘掉了十六岁后的一切,那自然不晓得这副上古缎画中隐藏着的秘密。
可那一刻他是真的感到害怕,生怕她不经意中触摸到这副画,进入那个虚无的远古空间去,捕捉到昔日的一切。。。。
情急下的帝君忘了一件事,当年他已经用自己的帝皇之血将此画额外封印了,天地间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个人能用自己的血将此画开启。
可那人的元身早已湮灭在冥冥中了,就算她的灵魂还完整着,却没有了和她天生禀赋相配的活血,已是没有能力可以开启这这幅金铃儿留下的上古画卷了。
他反常的举动,将不明所以的媚儿吓唬的一惊一乍,她怯怯地望着帝君,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说着抱歉:“对不起,帝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画是禁忌之物。”
帝君嘴角微微抽动着,百年前那凄婉惨痛的一幕,还是永远湮灭了的好,这个琴瑟宫,真的不能再留在天宫中了。。。。
可是,琴瑟宫和洞天福地的暗宫属于同一时期的建筑,如果毁掉琴瑟宫,势必会影响到洞天福地的气场,天帝眉心暗锁,明天我就把她安置到香凝殿中,这片宫阙,理应回归封闭状态,里面隐藏着的秘密,永远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是我一时失态,吓着你了,媚儿,这画源于上古,甚为不祥,你还是少靠近它的好。”
媚儿垂眸应了一声,刚才帝君的举动确实吓了她一大跳,可看到他带着一身的风尘,披星戴月地赶回来,她心中很感动,那一阵子的不快,在他的柔语解释下,已是风云流散:“好的,我以后绝对不会靠近那副画,帝君,既然此画不祥,为何不毁了它,还要挂在宫内?”
天帝嘿了一声,声音低沉:“这是先人所留,毁之是大不敬。”
他点了点媚儿的鼻头,换上一脸宠溺的笑,转换到另一话题:“今天在宫中可好?”
媚儿微笑着应道:“甚好,帝君,你饿了吗?”
天帝摇摇头,道:“我数年不吃不睡也是常事,你呢?可有服用玉露汤?这羹汤对你身子的复原大有裨益,我不在时,你可不许偷懒不喝。”
媚儿听话地点头,不知为何,她心中越来越依恋帝君了,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爱听,他说不许做的事,她都不想违拗他半分。
天帝柔声道:“今天有事耽搁了些时间,你莫要怪为夫方好。再安心将养数天,带你的身子可以适应外面的气场了,我就带你去天域各地游玩,可好?”
媚儿眉眼舒展,笑道:“好,我也想到外面走动一下,帝君,我有个请求,不知你可允许?”
天帝掀了掀眉峰,道:“难得你有兴致,但说无妨。”
媚儿双手攀在帝君宽厚的肩膀上,低声道:“我想回冰雪山庄一行,我想念舅舅了。”
天帝略一迟疑后,颌首道:“也好。。。。。”
媚儿极为喜慰,她含情脉脉地望着帝君俊朗的眉眼,心中砰砰跳动起来,今晚。。。他会和昨晚那样,亲吻我吗?
心念一动,脸上腾地涌上一朵红晕,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望着顶上轻柔的幔帐。
吻果然应期而至,他炙热的气息流动在她温热的脸颊上,使她又感眩晕,又感喜悦。
“累了,睡吧。”
“嗯。。。。。。”
媚儿心中升起一点羞涩的想法,帝君今晚会否。。。。。
终于帝君还是放开了她,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媚儿把头埋在他厚实的胸膛,带着说不出的感觉沉沉睡去。
天帝为媚儿掖好被褥,他撑着头摸摸望着一脸恬静的媚儿,今晚她娇羞的眼神令他砰然心动,可是。。。目前不允许的。
这具身子究竟不是媚儿的,里面虽然流淌着她生前淌落在虚无空间的鲜血,盛载着她破碎后重新凝聚的灵魂,但终究不是过往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媚儿了,尽管她的容颜是由他一笔一画亲手绘就,可当他细细端详着她时,偶尔心中会漾起丝丝的恍惚,这个,真的是媚儿,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再造而成的影子?
也许这个重生的媚儿,还欠缺了她前世的那种被岁月凝练而成的风姿神采,她的记忆停留在十六岁,那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年华,而他初遇她时,她芳华十七,眉眸中已是风情万种,千般惹人怜爱。
那时他正年少,对爱情有着一份热情的憧憬,可百年后,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他的心境已趋于沉寂,不复少年郎那般倾洒热情了。
天帝幽幽一叹,转身走近那副缎画。
每晚,他待媚儿熟睡后,仍是习惯地走入那个虚无空间中,倚靠在那尊玉像前,半醒半寐着。
第37章 你可听见我心中的愿()
静谧的庭院,那尊冷艳高贵的玉像伫立在凉亭之内,她身上的紫衣随着夜风舞动着,眼眸内闪动着恒久不变的冷漠,正望着那个自花径中一步步走来的紫衣皇者。
天帝像平日那般,走上凉亭,倚靠在玉像的脚边坐下,虽说琴瑟宫内也有着一个她,可他这百年里,每晚都是偎依在这玉像旁度过的,一时半刻,还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他拨弄着玉像腕上的金铃,铃儿叮当作响着,它内蕴的金光已被他用剑气完全消融,这随着金铃儿降生而至,流转在金陵世家直系后裔手中数十万年的至宝如今已变成了一件精致的饰品。
“媚儿,你告诉我,我是否该让你记起过往的某些片段。。。。。。哎,你现在想去追寻了,我不能拦着你,可当你一步步获悉前情往事后,会否向当年一样。。。。。。离我而去?”
天帝脸上笼罩着隐晦的痛苦,他不停弹动着金铃,清脆的铃声随着夜风回旋在空旷的庭院内。
“可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你,快乐的你。。。。。。媚儿,你可听到我心中的愿。如果因害怕失去你而将你永远禁锢在天宫中,过的几年,你就会慢慢失去原有的灵气,变成一个维诺是从的木头美人,那样的女子,怎能是你的化身?”
他拥着冰冷的玉像喃喃诉说着心中的忧虑,冰凉的感觉和刚才的温软在抱有着天渊之别,在琴瑟宫内与媚儿耳鬓厮磨,他自是有情动的瞬间,可此刻媚儿的身子太过羸弱,根本无法承受他的狂热爱恋,唯有将心中升腾的欲望自我抑制着,耐心等待着她将自身的修为提高。
天帝黯然的眸光游曳在清冷的浮光中,这里的景致实在太过单调了,永恒定格在数十万年前,外面的河山早已几度翻新,而这一方诡异的天地,依旧是一成不变。
他捏着那几个小铃铛,忽而笑了起来,我忒笨了,媚儿的灵魂早已回归,我何苦还眷恋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我应离开这个伤情的空间,回琴瑟宫内陪伴那个真正的,会说,会笑,会嗔怒的你。
望着夜光中粼粼波动的湖面,他双眉一掀,走出凉亭,一脚踩入平静的湖中,顺着汹涌的漩涡踏入那条远古的密道。
这密道,他闭着眼也能走几十个来回了,当年,充满探求欲望的媚儿,就是沿着这条金铃儿开掘的通道,走入那个不该涉足的异域空间中,惹出那番令他痛彻心扉的情天恨事。
密道的尽头是一片泛着紫光的凄冷迷雾,媚儿殇后,他用自己的能量在密道的出口处凝结成一层厚厚的格网,作为遮掩两界的门户,她那年泪水涟涟的说过,不希望天地两界为她大动干戈,这是她的遗愿,他遵循了。
百年前冥皇趁他浑噩时抱着媚儿的遗体跳入湖中遁后,一直都没有再度现身,他们两人争到最后,俱是双手空空,谁也没能将那个绝代芳华的女子收归入心,她终是按着自己最初的想法,倾落一地的碧血,为所有的爱与恨做了一个决绝的了结。
天帝的手触摸在百年前的戒网上,掌心的紫光一层层渗入格网内,将格网内的光丝纠缠得固若金汤,这条通道,这个出口,根本不应该存在,他在百年前就想将它彻底毁去了,可无论用什么法子,这条密道仍是固若金汤,屹立不倒,他身为天域的主子,竟也只得抚额长叹,道一声妖孽之物。
后来他细细翻阅着媚儿留下的那本金铃儿手札,方明白过来,这条密道出于金铃儿之手,能将它毁去的只能是流淌着她血缘的后人,而这后人,必须拥有和金铃儿同等的能耐,方能撼动这条密道。
那一刻他只觉的心头刺痛,神思恍惚,那个人……能毁去这条密道的那个人,原来就是媚儿!
可她已以身化剑,散失在冥冥,天地间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完整的她了,这条隐匿在虚无空间中的密道,只能长存在天地之间,给未知的将来留下不可预见的隐患。
这层格网,他每年都会前来加固一次,历经百年的浸淫,天地间能撕裂这个格网的,除了自己,就只能是冥皇。
说不定幽冥的那个冥皇,在通道的另一边,也布下了固若金汤的结界,防范着天域这厢突而其来的偷袭呢?
媚儿是他心头之痛和爱,冥皇则是他心头的恨,一想到密道那边的异域空间,天帝的眸光就如嗜血的野狼,狠狠地瞪视着那层看不到尽头的光网,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他耗尽百年的心血,再度凝聚出一个媚儿,可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还是无奈地接受了一个悲情的现实,如今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和媚儿一模一样的女子,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虽然她拥有了媚儿碎后重聚的灵魂,可是却没有了她那份与生俱来的能耐,样貌,气质举止,通过时间的浸淫或许能回复先前的样子,唯独这份天生的能耐,他是无法将它还原出来。。。。。。只有靠她重生之后的悟性,借助药物的辅助调理,一步步修炼而上。
天帝有些自嘲地望着面前浮动的暗雾,我究竟在瞎忙些什么呢?我在追寻什么呢?我又在害怕什么…
他仰天狂笑着,那一年,他和冥皇还有一场没有打完的架,这是他心中的痛,心中的恨,最后的最后,还是那个可恶的该死的冥皇,得到了她的全部。。。而自己,只能在虚无中怀念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只能用一个相似的形体来替代她。。。。。。
*****
媚儿拥着柔软的锦被,昨晚在帝君怀中安睡后,没有了迷梦的困扰,可不知为何,仍是感觉极不踏实,未至破晓时分便已醒来,坐在床上发呆。
帝君果然没有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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