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怜悯地叹息道:“你累了,先睡一觉,明早醒来,或许会记起一些。”
他的手似春风,掠过她红红的眼眸,将一场安稳的睡眠送给了怀中这个正在困惑中翻滚着的女子。
青娥一眼不发地望着,直到天帝用身上的长袍将媚儿裹好后,才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道:“咳咳。。。。。。帝君,姐夫,你带她前来我这,到底有何玄机?其实那些过往,你直接告诉她不就得了。”
天帝眸光柔和地望着沉睡中的媚儿,道:“青娥,你不必怀疑,媚儿的灵魂已被我重新收集回来了,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女子,确实是我的媚儿。。。。。。你既然尊称我一声姐夫,那还请你成全姐夫和你姐姐,哪些事该说,哪些事该收起,你心中有数。”
青娥掩鼻低低咳嗽着,眉心凝成一大块:“我不说,她不会自己想起吗?她说她忘了,我猜,定是你施了法,让她忘却过往某些不开心的片段,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她一直忘下去,那样岂非更好?”
天帝嘿了一声,眸光扫向青娥身后站着的挚贲众人,他们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青娥嘴角一抽,回头叫道:“姨妈和姨丈远来作客,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回家中清扫烧水,宰牛杀猪,今晚我们要好好款待姐夫姐姐,快去吧!”
挚贲识趣地应了一声,那年蛇害横行,咬死了六儿兄妹三人,妻子向姐夫求救,才将那群剧毒无比的畜牲灭了,他还依稀记得,那个从天而降的,笼罩在一团紫光内的男子的形貌。
事后夫妻俩伤感三个孩儿的遭遇,一直闭口不提这段往事,只是他心中极为好奇,妻子这个无所不能的姐夫背后蕴藏着秘密,可自那一天后,那人再也没有来过这片贫瘠之地了。
数十年后,这位神祗再度莅临,而且还携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挚贲心里嘀咕着,看来这位来自上苍的神祗,真是妻子的亲戚,我们一家子这些年里都是单门独户在这片辽阔的看不到尽头的土地上讨活,想想也怪冷清的,到今天有亲戚上门,是好事儿一桩呵。。
挚贲心里高兴,厚厚的嘴唇咧开成水缸模样,以后孩儿们就不必老是抱怨寂寞难耐了,至少可以到姐姐家中走动走动,只是这位姐姐,看起来太年轻了些,比起我当年初遇的青娥,还要嫩上几分,真不知道那些居于九天之巅的仙人,是用什么法子保持容颜不老的呢?
他朝着九儿兄妹打了一个颜色,转身离开莽林。
青娥待得丈夫孩儿走远后,才重新向天帝施了一礼,神情转为恭谨,道:“眨眼便是百年,青娥已成将要入土的垂垂老妇,想不到帝君和姐姐依旧风采如昔,真是羡煞青娥。”
天帝眸光一黯,道:“青娥你如今儿女绕膝,经过百年的休养生息,这片土地的元气正在缓慢恢复中,假以时日,西方定当再现璀璨,你这一生,也算是圆满。我虽为天域第一人,可还没有你的这一份福气,你何须羡慕。”
青娥自谦道:“哪里哪里,这片土地的兴旺发达,还得有赖帝君的眷顾。”
她走近一步,细细端详着伏在天帝怀中的媚儿,睡梦中媚儿恬静自然,长长的睫毛轻微闪动着,青娥楞忡了一会,低声道:“这。。。。。。真是姐姐?青娥愚钝,请帝君明示。”
天帝的指腹轻轻掠过媚儿光滑的脸颊,道:“是。。。。。。当年是我。。。。。。不好,导致她误入迷途,原以为她已经散失在冥冥,此生抱憾,可某天,我在那个封闭的远古空间内,捕捉到她破碎的灵魂散发出来的气息。我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那个空间源于天地初开时,内里气场互逆,她殉命在那,灵魂无法流入天地间的气流中,因而保存了下来。”
青娥哦了一声,脸容转为悲戚,这是天意吗?
姐姐的灵魂居然还是留在了天域,可她的躯体却被表哥带走了,这,真真是阴阳差错啊!
第49章 你们叙旧去吧()
“我穷尽百年的精力,将媚儿的灵魂一点一滴收集回来,机缘巧合间,觅得一个合适的形体,经过海中灵气数十年的洗练,将那形体脱逃换髓,然后把她的灵魂寄付在其中,就这样,我令她复活了。”
青娥细细望着那个伏在帝君怀中和姐姐相差无几的女子,失声道:“合适的形体?天地间竟然有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形体?我不相信。”
天帝的眸光停留在媚儿恬静的脸容上,声音落索:“媚儿是独一无二的,天地间自然不会有另外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儿,她的真身在灵魂散失后的三个时辰内,必定羽化成灰。。。。。。”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青娥眉心一跳,当日表哥把姐姐的遗体带走,难道只是带走了一份虚无?他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在自己怀中一点点散去,就连丁点的魂魄,也无法捕捉到。
况且,当年姐姐可是怀着表哥的孩子逝去的。。。。。冥皇所承受的悲痛,恐怕并不低于帝君吧!
想到此处,青娥不由得也长长叹了一口气,呐呐道:“可怜呐,你们两人,都是可怜的痴情种子。”
天帝猛地抬起头,冷冷瞥着青娥,寒声道:“明天她醒来后,不许你在她跟前提前那个人,否则。。。。。。”
青娥吓得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摸出锦帕捂住鼻子,含糊道:“这个我自然不说,可既然这个形体拥有姐姐的魂魄,那就相当是姐姐重生过来了,那份记忆,一定还是留存在她的脑中,既然能让她遗忘一部分,为何不干脆让她遗忘得更彻底些?你带她来这里追寻身世,肯定会涉及到。。。。。。咳咳。。。。。。有关我表哥那一份的记忆,那你岂不前功尽弃了?”
天帝脸色转为平静,他淡淡道:“媚儿与我相遇之初,已是彼此倾心,她多年来一直在思念着我,只是后来我懵懂,令她生出困惑,以致失足迷途,如今我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完全接受这一切,她心中是有我的,我也有信心能令她重新爱上我,这点你不必费心了,这几天,你可以给她讲叙一下金陵家族的历史典故,她能接受多少就是多少。。。。。。”
他平静的声音隐隐约约含着一丝冰凉:“不相干的人和事,你不必提起,如果是媚儿自己想起来,我自会向她解释。”
青娥的腿脚微微颤抖着,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道:“是,青娥如今一把年纪,已经过了多嘴的年纪,该说的,不会隐瞒,不该说的,定会守口如瓶,帝君放心就是。”
天帝眯缝着眼眸,冰冷的眸光在青娥略显灰白的脸上流转了一圈,眉峰一抬,低声道:“你体内元气似乎有涣散的迹象,羽化迫在眉睫了,青娥,既然你尊称我一声姐夫,那姐夫就送你一份礼物。”
他手随意一扬,一道紫光自指尖喷薄而出,涌入青娥的丹田之内,青娥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暖流已自丹田升起,如溪流般泊泊流入四肢百骸内。
天帝把手敛回袖内,抱起媚儿,道:“你是她唯一的妹妹,明天你俩即将相认,我总不能让你在她面前化去,青娥,我以本身功力度你五十华年,你好自为之吧!”
青娥又惊又喜,她早已感觉自身精力在不断衰竭中,尤其是最近的几天,心慌气促,她也是修炼多年,知道大限将至,说不定就是这几天了,想到这片土地还有诸多的空白地块未曾开垦,孩儿们又未曾真正达到独当一面的境界,心里不禁遗憾万分,万万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天帝为了讨好姐姐,竟然格外让自己多活五十年。
她满心欢喜,屈膝跪下,一脸感恩,道:“青娥年轻时性子鲁莽,不知天高地厚,屡屡对帝君出言不逊,,难得帝君大人不记小人过,青娥谢过。天色已晚,还请姐姐和姐夫移步林后蜗居,青娥当克尽地主之义,请!”
天帝淡淡一笑,道:“好,带路吧。”
青娥站起,又好奇地望了媚儿一眼,道:“既然姐姐过往的形体已不复存在,为何此时这个重生的姐姐,竟然长着一副和姐姐一样的容颜?”
天帝眼眸垂下,望着怀中那个华光玉润的人儿,道:“我这生只会对着媚儿的容颜,所以。。。。。。这是我一笔一划描画上去的。”
青娥这次真是呆在地上,她愣愣地望着天帝,这人真是痴情到这个份上吗?
天帝眉峰一扬:“怎么,你认为我画得不像吗?”
青娥呵呵一笑,道:“不是不像,而是太像了,姐姐的福气,真是令我羡煞,竟有帝君如此倾心爱恋,至死不渝,青娥唯有道上一句祝福,希冀姐夫姐姐一生安康。”
她抹抹眼角的湿润,转身快步往林子外走去,道:“姐夫,水应已烧好,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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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雀鸟低吟,青娥一家早早起来,准备出门继续昨日未完的工程,青娥睥睨着左侧的厢房,心中正踌躇着是否该上前敲门。
念头还未转好,木门已是吱呀一声被天帝推开,衣冠楚楚的帝君带着一脸的温和现出身来,他向青娥微一颌首,道:“再过半个时辰,媚儿将会醒来,你就留在她身边吧,我先到到外面走动走动,待会再回来。”
青娥有些迟疑,忙道:“是,姐夫你不等姐姐醒来么?”
天帝抬眸望了一眼明朗的天色,摇头道:“你们姐妹多年未见,一定有很多话儿要说,我待在里面岂非碍了你俩的雅兴。”
他正要抬脚,忽又停下,道:“昨日你伐木取材,看样子要造房子,这幽谷虽然风景独好,但离故土太远,我建议你日后还是迁移到里面去吧,暂时的条件虽说比较困顿些,但若干年后,植被茂盛起来了,境况就会大有改观,此举于你后人大有裨益,你自个斟酌斟酌。”
青娥心中一凛,这想法她不是没有起过,可那时儿女尚且年幼,后来六儿兄妹三人又在里面遭逢劫难,她心中对那片故土既爱又惧,迁移一事就推延了下来。
天帝默了默,续道:“你七个儿女俱已成人,日后可以让他们分赴七方开拓疆土,你和丈夫留守一方,昔日的金陵世家是一个强悍的伟大家族,雄踞天域西方一角数十万年,你既为这家族皇族的后人,重兴的重任就由你一肩挑起,青娥,只要你心中不起其他的念头,这片土地,若干年后定会兴旺起来,你明白吗?”
青娥双手下垂,眸光望着脚尖,道:“青娥谢过帝君一片苦心,能让这片土地重新覆上青翠,是青娥一生的心愿,也是姐姐的遗愿。。。。。。不,是心愿。”
天帝嘴角微微一弯,眸光望向木屋,媚儿昨晚在他怀中睡得极沉,似乎没有受到迷梦的困扰,这令他心感欣慰。
想到昔年她曾在风中为这片土地的凋零伤感落泪,他心感恻然,而她最后的心愿之一就是希望自己能善待这片土地,善待青娥,这些年里,他也曾来过这片土地若干次,但都是来去匆匆,平日里在影像神镜中窥视天域气象,眼光晃过这片土地时,多是一眼即过。
按照自然的法则,西方这片历经劫难的土地,若要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至少要历经三十代,青娥一家是这片土地的开荒牛,理应分散居住,八方开拓,可青娥心痛儿女,不肯让他们独自承担,困守一隅,区域的进化程可能要延长十代以上,这未免耗时过长。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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