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儿,其一是为了寻找我与那个地方是否有牵连,因为从小到大,我总是梦到一片荒芜的废墟,那里总是回荡着一个声音,就是回来吧,回来吧!”
她明亮的眸光黯淡下来,低声道:“这么大了,我连爹娘的容貌过往都不知道,这个莫名的梦困扰我多年,所以我必须要到那里去,就是去看一眼也好。”
冥皇沉吟一会:“入你梦中的那片废墟,你肯定就是西方吗?”
媚儿托着头,将那年见过的废墟和梦中的景象一一印证,是的,同样的荒凉,同样的萧索,这错不了,她望着冥皇,轻轻颌首。
冥皇望了断崖上的青铜门一眼,不置可否地问道:“其二呢?”
媚儿迟疑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低声道:“我,我想到那里找一个。。。。。。朋友。"
冥皇目光闪动,饶有兴趣问道:"朋友?那里为天域的禁地,人人避如蛇蝎,你的兴致倒好,跑到那里找你的朋友?”
那个白衣飘扬的影像如一阵柔风掠过媚儿迷茫的眼眸,她的脸泛起一片绯红,冥皇锐利的眼光快速掠过她含羞的脸庞,不禁低叹一声:“可惜啊!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媚儿心头扑通一跳,忙侧头避开他骤染黯然的眼光。
冥皇的脸容瞬间回复云淡风轻,他的声音转为郑重:“你自天宫的秘道而来,却要到金陵世家去,这可古怪了,嗯,难道你不知,金陵世家与天宫,是不死不休的冤家对头吗?而且”
媚儿大为惊讶,她在天宫里待了两年有多,智者和她谈及天域的趣闻典故时,从没有提及“幽冥地域”和“金陵世家”这两个字眼,幽冥地域是一个化外空间,智者不知道那倒也罢了,可金陵世家和天宫之间的恩怨纠缠,他也是只字不提。
天宫贵为天域至高无上的主宰,内里万物的生死荣辱皆在其掌握之内,想不到竟有人敢拂逆它的威严,与他作对。
不死不休?那得累积多大的恨,趟过多深的血海,才能让只作壁上观的幽冥之皇总结出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
她望着眼前沉静若水的冥皇,嗫嚅道;"这个,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冥皇颇为意外,他深深凝望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来自天宫,连这个都不知道?”
媚儿摇摇头,老老实实答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宫里那位老先生从没和我提起过。”
冥皇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下去,他站起来走到断崖边,挥手掠去那层格挡冷风的光幕,外面的风早已停了,云团纠结成不同的形状悬挂在半空中,景观看上去甚为有趣。
媚儿见状也走到断崖边,她随手捉了一把云团,道:“这里的云好漂亮,像。。。。。。各种不同的禽鸟走兽。”
冥皇望着流泻在她纤纤玉指内的薄云,眸内彩光流转,低声道:“比起天域的如何?”
媚儿浅浅一笑,转过头没有答话,天域明媚秀气的地方比比皆是,而这里,至少到现在,她看到的还是一片灰暗的云雾。可当着主人的面,总不能口无遮掩的说:“那可差多了。”
第47章 金陵世家()
冥皇明亮的眼光停留在她绝美无暇的侧脸上,静候片刻见她不语,他悠悠一叹:“你若肯用心感受这一方土地,定会爱上它。”
媚儿愕然回首,他幽深的眼眸内正闪动着殷殷的期盼之光,她顿生歉疚,这片时空是他的领地,自是希望得到旁人的认可和赞美,她忙笑着附和道:“天域确实比幽冥地域亮堂些,不过这里的景物也很。。。。。。很俊秀,两个天地各有所长。”
冥皇似笑非笑,掀了掀眉眼:“是吗?”
他抚摸着漂浮在身边的云团,语气平静道:“你刚才说希望到金陵世家去看一看,可据我估计,今日的金陵世家应是一片断壁残垣,二十多年前,天宫趁其势弱,倾尽全宫之力,进攻金陵世家,双方激战百天之久,最后天宫以玉石俱焚的代价,将整个金陵世家粉碎歼灭。”
“那个显赫彪悍的家族,在那一战后已湮灭在天域中了,你到那里去,看到的应该是一片无尽的荒芜废墟。”
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就与你梦中见到的一般无异,如果梦中的虚无令你心感惆怅,那么当你真的踏上那片土地,说不准会大哭一场!”
媚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会大哭一场?难道你看到了。。。。。。”
她脸色苍白,那年她确实是站在废墟的边缘上稀里哗啦的大哭了一场,那时,却有一个白袍飞扬的男子匿在暗处,悄悄看着她在风中独自哭泣。
冥皇语调平和:“哦,你已经哭过了?那么说,你一定已经去过那儿?难道还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吗?”
媚儿默默望着缭绕在指缝间的云雾,那年她在那片废墟里待了将近一个月,可大半时间是流连在峡谷内外,记忆中那片土地是焦黄贫瘠的,里面只有回旋的朔风,飞扬的尘土和无尽的苍凉。
她喃喃言道:“那里的确很荒凉,原来这份荒凉,是源于二十多年的那一场激战?”
从冥皇波澜不惊的话语中,她仿似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想当日二强的那一战,必定是残酷无比,血流成河。
冥皇望着心神不定的媚儿,神情转为凝重:“媚儿,你为何觉得自己和金陵世家有牵连?就凭你所说的梦境吗?你从天宫的秘道出来,应是天宫中人,这两者之间有矛盾,你可知道其中稍有差错就会危及你的性命!这绝非儿戏。”
她脸色变得煞白,一直以来,她都不清楚天宫与那个金陵世家之间的恩怨纠缠,入主天宫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却是不可逆转的事实,这两年多的宫内生活,尽管常常感到纠结郁闷,可在潜意识中确是已把那个从没谋面的帝君当做了托付一生的良人。
可叹的是这夫君早已潇洒甩手而去经年。
她心内涩然,这半年日夜思量着的离开天宫,回复自由身,看来不过是一场痴人说梦罢了,离开天宫,我还能去哪里呢?
两人俱沉默起来,片刻后,冥皇温颜道:“若有为难处,就别说了,我不过提醒你其中的厉害关系而已。”
媚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是我胡乱的猜测罢了,其实几年前我去过那个地方,可惜没能进入它的中心地带,你说的很对,那里的确非常荒芜,景物凋零,可如按你所说,它在二十多年前已被天宫摧毁殆尽,何解至今仍是禁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宫也任凭它荒芜着,不闻不问?”
她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道:“那可是一片非常广阔无垠的土地,荒废了多可惜!”
冥皇仰首眺望头上阴晦的苍穹,幽冥地域长年缭绕着晦暗的云雾,阳光对生长在其中的生灵,向来都是吝啬的,幸运的是这片土地自从圣祖那一代开始,就安身在一个平和的环境中,没有近邻那些纠缠不清的仇恨和厮杀,他们历代帝皇面对的是如何修补天地,创造出一方乐土以供生灵繁衍生息,而不是循环往复的杀戮和毁灭。
经过数十万年的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到今天这一方天地已经进化成一个独特的生命乐园。
对那个传说中的异域,他只是从上古的一些绝密记载中看到过一些零碎的记载,随着时光流逝,相互间早已没有了探究下去的兴趣,想不到今天,他竟然可以超越之前的所有帝皇,遇见一个从这扇青铜门内走出来的女子。
她自一条虚无的通道翩然而至,告诉他,希望能到一个地方去,一个并不存在于幽冥区域内的处所,那个地方,不就在你们的时空中?
为何你要兜转一个大圈,从我这里去?
他出神片刻,方转眸望向媚儿,她神情自然,单纯的心思跃动在无暇的脸上,他心中微微悸动着,她不懂撒谎。
“你应也听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吧?金陵世家的历史,恰好印证了这一句话,上古史册记载,天地初开,两位创世圣祖划分天域幽冥两界这一惊天动地的创举时,金陵家族一直参与其中。至于天宫和金陵世家的仇怨结于何时,因何生怨,已不可考究,在过去的数十万年里,金陵世家曾数次被天宫所灭,夷为平地,但俱都在数年后复兴不倒,这真是一个奇迹。”
一股寒意缠绕上他低沉的声音:“历代天帝中,有数个却是殒命于金陵子弟手中,这段厮杀自天地初开后就没有停止过,循环反复,永不停休,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媚儿愣愣望了冥皇一眼,这是天域中的事,我生于斯长于斯尚且不知道,你身在化外,为何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冥皇潋滟的凤目迎上她迷茫的眸光,已窥破她心中所思,他垂下眼帘,望着脚下翻涌的雾霭,声音无波无澜:“幽冥一直不参与天域两强之间的争斗,但既为近邻,对他们的基本动向,还是有所了解,不过真正的缘由和具体的过程,我就不得而知了。”
幽冥的历代帝皇,对天域二强延绵不休的争斗多是摇头叹息,最初的史载对异域的这场争斗还偶有零星的记录,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也失却了关注的兴趣。
第48章 你家的主子()
若不是二十多年前幽冥皇族发生了一件意外中的恨事,他们亦不会提起这份热情去探讨湮灭多时的异域历史,他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刻意将祖辈以口相授,史册不载的异域历史全部告诉了他,而他接掌帝位后,更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在上古的典籍中反复寻觅推敲,终于获悉了其中一些破碎的片段。
媚儿默默将冥皇的说话在心中过滤了一遍,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毅然道:“无论如何,我终是要去一趟那儿,我舅舅曾对我言及,昔年我娘亲去西方游历,尔后失踪十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有人知道。”
她清澈的眼眸内露出坚毅的光芒:“就算是推测罢,我相信我与金陵世家必有关联,冥皇,不不,明琛,你可否为我指点一条到彼之明路?”
冥皇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悠远的目光穿过空中飘飘渺渺的薄雾,望向远方连绵的山脉,过了好一会,回过头望着媚儿,神情奇特:“你娘亲在金陵世家待了十年?难道她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吗?”
媚儿眼神一黯,若我娘亲在世就好了,那我就不必寄居在舅舅家中,终日迷惘着身世了,她避开冥皇如影相随的目光,低声道:“我娘亲生下我不久就归去了,是我舅舅收养了我。”
冥皇“哦”了一声,神情瞬间恢复平静,他眸光多了几分怜惜,柔声道:“你是由舅舅抚养大的?”
媚儿点头道:“是啊!”忽然想到舅舅一家因自己攀上一份“绝世良缘”的缘故已散失在冥冥中,她心头一痛,身子不禁晃动了几下。
冥皇一手扶住媚儿,一手抚上她犹自颤抖动着的肩膀:“怎么?冷啦?”
媚儿摇摇头,轻轻甩开冥皇的手,冥皇走上前,拾起斗篷披在她身上。她有些困窘,摇手示意不要,可冥皇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细心为她拢好斗篷:“你是我的客人,冷了饿了,就该由我负责,客随主便,你就不必和我客气了。”
他离她很近,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全无遮掩地洒落在她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