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的人,何须增添这些消磨意志的物事阻碍她的修炼?进入暗室,摒弃一切俗念,对她绝对是好事儿,帝尊说了,待百日禁锢期满,苾玉便上苍莽阁去觐见,帝尊性子一向平和,很少责罚奴才,这次可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动用暗室呢,苾玉姑娘能得到这份独一无二的恩宠,此生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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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娘只觉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她用力踢了东源一脚,骂道:“你这个老头儿,被罚的不是你,尽说风凉话。。。。。。”话犹未了,已是气昏了过去。
东源撇撇嘴,自言自语道:“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帝尊没把她扔进冥海去,已是格外施恩了,你这婆子,还在这里瞎嚷嚷!”
他也懒得理会瘫倒在地的东娘,自个捋着长须走远了。
百日后,苾玉脸色青白地自暗室归来,东娘打了一盘温水,双手发颤地给她擦拭身子,看着原本细皮嫩肉的身上嵌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鞭痕,东娘忍不住老泪纵横。
“玉儿,你痛不痛,痛的话就哭出来,千万别忍着。”
苾玉抱着软枕,呆呆望着墙壁上大气开阖的海浪波纹,冷冷道:“不痛。”
东娘不敢多说,只是手脚轻柔地为她抹上活血生肌的药膏。
“奶娘,你说我这伤要养多少天才好?我想早点去苍莽阁觐见帝尊。”
东娘唬了一跳,忙摆手道:“你这次受罚,就是因为上次。。。。。。装病那事儿,这事儿如今整个宫阙都知晓了,帝尊可能还余怒未消呢,你急着去见他干嘛,不如扮作糊涂,等他宣召时再去也不迟。”
苾玉默然,她把头埋入软枕中,含糊道:“帝尊一定误会我了,以为我居功自傲,挟技居奇,我要到他跟前解释清楚。”
东娘帮苾玉掩上衣裙,在她身旁默默坐着,她的嘴唇数度颤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出口。
苾玉瞅了她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抱怨我,为何那几年连你也一道骗上了,是不?”
东娘心内一酸,苾玉是自己一手一脚带大的孩子,她疼爱她甚于自己的生命,她要在东源等人面前装病,这个东娘倒也接受,可为何在自己面前也一样的装病?还不时把自己往死里打呢?
“奶娘,我那几年时而清醒,时而狂躁,一开始我只想赌一赌,我在燮云殿这一闹,帝尊知道后会有何反应。。。。。。可他一直不闻不问,我闹着闹着,心里越来越堵,慢慢地也就真的糊涂起来了。。。。。。”
东娘只是一个劲地抹着眼泪,不说话。
宫门外传来合興苍老的声音:“帝尊令苾玉武士马上到苍莽阁觐见。”
苾玉先是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马上应道:“合興老先生稍等片刻,待我沐浴更衣。”
合興的声音透漏着不耐,道:“待会你自行上苍莽阁去,老朽还有别的要事,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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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莽阁内,苾玉跪在九级青玉台阶之下,彷如明镜的地面倒映她憔悴的容颜,她咬着唇一声不响等待着冥皇的诘问。
冥皇只顾埋首批示着推在眼前的那一大叠绢册,北辙和下壑脸色肃穆地站在他身后,似乎没有看到阶下跪着一个苾玉。
苾玉双手撑着温润的地板,她已有数十年没有进入苍莽阁了,这里气场独特,只要端坐在青玉平台的君主一皱眉,霹雳雷电便会轰然而至,上次她已领教过一次,加之因装疯卖傻多年,惹怒了冥皇,被禁锢暗室百日,每日被掌刑的神人鞭打百下,个中滋味自是不可对人明言,如今她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已是荡然无存。
尽管她心内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告之冥皇知晓,可处身在这个高深莫测的所在,已是不敢像上次那样,肆无忌惮,倾诉心曲。
直至案几上的绢册通通批示完毕,冥皇才搁下笔,望了苾玉一眼,淡淡道:“苾玉,你可知罪?”
苾玉全身一震,冥皇的声调清清冷冷,就如冬夜飘落的一场寒雪。
“是苾玉一时糊涂,可苾玉这病也不全是装出来的,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是假的,可时日一长,苾玉就真的有点糊涂起来了,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连最亲近的奶娘也被苾玉揍了好几回。。。。。”
她低哑的声音喃喃分辨着:“后来东源几位老先生把奶娘制住,言道要投入冥海时,苾玉的心猛一激灵,忽然就完全清醒过来了。。。。。。苾玉知道,帝尊一定不相信苾玉今日所言,可苾玉自入界多年,已把上方视为今生的唯一的家园,苾玉此生,只被帝尊驱使,绝无异心。”
她恭恭敬敬地往地上磕着头,只把额头碰撞的高高肿起。
冥皇冷冷望着正在不断磕头的苾玉,也不开言阻止。
北辙心生恻然,待苾玉磕到第三百零七个头时,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帝尊,做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苾玉武士迷途知返,她也接受了惩罚,这。。。。。。”
冥皇托着头,淡淡一笑,道:“我倒忘了苾玉分属黑甲武士,理应由你们一众元老决议处置,好啦,以后苾玉就由你们负责教导。”
他袍袖一拂,将正在磕头的苾玉定住,道:“苾玉,你是我幽冥唯一的女子黑甲武士,身负修复地陷的神技,若你自此不起妄念,恪守职责,把姬芮山脉那把烈火禁锢在光幕内,便是一件超越前人的功劳,自可流芳百世,你可知道?”
苾玉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着,她也不去抹拭,只是痴痴地望着端坐在高台的君皇。
“帝尊,苾玉虽然有错,可这不过是。。。。。。赌气所为,这些年,苾玉一直在尽心尽力为帝尊分忧,姬芮山脉那把烈火,虽然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熄灭,可苾玉定会竭尽所能保住那方空间的安宁,只是这些年来,苾玉从来没有开口要过赏赐,如今,苾玉斗胆,请帝尊看在苾玉的功劳份上,给苾玉一个赏赐。”
第58章 为何要挑这个时间?()
苍莽阁内鸦雀无声,北辙和下颌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这苾玉刚刚被帝尊重罚了一回,疤痕还没愈合,便来讨赏赐了?
北辙忙大声喝道:“苾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开口为自己讨赏赐来着!这些年来,帝尊给你的赏赐已是丰厚无比,你还不知足?”
苾玉呵呵一笑,正要叙说,冥皇已是淡淡开言:“你要赏赐?可以,只需姬芮山脉那里的祸害去了,你便可以前来向我讨赏赐。”
苾玉眸光一亮,还来不及说话,冥皇已是拉响了案上的青铜铃铛,一股柔韧的力度已是缠绕上她的腰肢,将她抛出苍莽阁。
苾玉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苍莽阁外的平台上,她只觉胸口气血翻腾,数番强忍终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回头望处,苍莽阁的大门已是合上了。
“只需姬芮山脉那里的祸害去了,你便可以前来向我讨赏赐。”
冥皇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着,苾玉双手摩挲着身下光滑如镜的石面,神情酸楚,只有那把火灭了,你才会真正用心看我一眼?
那好,如果这样能换你的一点真情,我便穷尽这一生,将那把妖火灭了去,她攀附着身旁的廊柱站起,抹去脸上的血迹,纵身跳下那片汹涌的雾霭中。
自此,苾玉又开始了勤修苦练的生活,之前那六年她鬼迷心窍,装疯卖傻,结果成为幽冥宫阙内外的一场笑话,如今她醍醐灌顶,完全清醒过来了。
过往她仰慕痴迷着冥皇,领了责罚后这份情感在她心内依旧不变,只是多了一点点的敬畏。。。。。。那个一直温醇如玉的君主,在这次成功展现了他的冷酷,苾玉终于感悟到奶娘过往说的那一句话的正确性…帝尊要的不过是一只温柔的波斯猫而已。
可再温纯的波斯猫也长有一双锐利的爪子啊!苾玉不无伤感道想着,过往那个摄你心魂的异域女子,难道就是一只任你搓圆压扁的波斯猫么?
我不相信!苾玉心内忿然,我真的不相信那个来自异域的女子就那么的十全十美!
苾玉仰天长叹,那女子也是一个狠辣的角色!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她那些瑕疵,在帝尊你的眼里也变成了绝顶的好而已!
将近百年了,你始终是孤身一人,你心中在守望这什么呢,帝尊?你愿意形影只单,苾玉便愿意继续等待,苾玉也愿意变成一只温柔的波斯猫,如果过往苾玉的所为令你厌烦,那自今天起,苾玉将脱胎换骨,安心留守在这片我自幼便魂牵梦绕的瑰丽仙境中,做你喜欢的事…直到有一天,你能体味到苾玉的好,苾玉的温柔。
一月后,苾玉的伤势完全痊愈,她马上掀开光幕,进入那条纵深的裂缝内,继续滴血修复裂缝,她已有数年没有这样亲临这个烈焰熔炉中,刚开始时只觉炙热难耐,不消一刻,全身便被烤的辣辣作痛,被迫退了出来。
重复了数次后,她终于重新适应了内里炙热的气场,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年后,已可以在裂缝内安然无恙的待上半天了。
冥皇也不再召见苾玉,只是吩咐云启每隔半年送一支寒冰露到燮云殿,勉励数句,苾玉总是一脸谦恭受教,云启见苾玉已是参悟,甚为欢喜,遂每次送药时都在燮云殿逗留数个时辰,与苾玉聊天解闷。
忽忽又是数年。
这日清早,天际露出一抹柔和的亮光,透过晦暗的云团,慢慢铺染上青鸾暖阁,晨风拂落花瓣上浑圆剔透的露珠,滴答滴答落在深褐色的土地上。
青鸾暖阁内,冥皇端坐在青玉平台上,眸光专注地望着托在手上沉甸甸的那团接近透明的胞衣。
这两年胎儿安静下来了,他的身子已变得圆润饱满,紧紧贴在胞衣上,不能再像往日那般在胎衣内任意回旋,多是双手抱在胸前,安静的酣睡着。
孩子的五官极为清晰俊美,额头广阔光洁,眉型弧度优美,小鼻梁挺拔俊秀,甜睡中的他似乎感应到父亲眸光的温度,眼眸眯了眯,双手往外触摸着胞衣,小嘴儿往上一翘,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冥皇发出愉悦的笑声,他隔着胞衣轻轻抚摸着孩子,这孩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肯破茧而出?看这态势,恐怕快了吧?
他计划今天启程前往远海,孩子已是孕育成熟,随时会撑破胎衣降生临世,他父代母职百年,到了最后这一刻,忽而生出一个念想,就是把胎儿放回媚儿的腹内,让孩儿自母亲腹内出生,这才符合生生不息的自然规律,况且,冥皇心中还存了一个盼望,希冀着凭借孩子出生那一刻,通过母子连心,血脉相连的共荣规律,能把媚儿散落在远海各处的气息凝聚成型,辅以引魂草的牵引,将她的魂魄收归在手。
胎儿似乎甚为享受父亲的轻柔触摸,他允吸着自己的拇指头,小脸上全是自得其乐的怡然趣致。
冥皇正看得出神,掌心忽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这震动与平日里预兆山崩地裂的频率完全不同,这是一份陌生而又霸道的邀请。
冥皇心头一动,抱着孩子振衣而起,他已有百年没有触及这股凛冽的气流,那个异域的君主,在沉寂百年之后,为何挑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向自己发出了来访的信号?
百年前那惨痛的一幕在冥海眼前飘过,他全身倏尔坚硬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骇人。
“我不去寻你,你却定要在这个关键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