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凭他多年来积下的人脉和经验,他还是可以摆平的,毕竟盗尸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至于他收到的钱,他一律交给住在市里的妻子,分别存在不同的银行和家里不同的人名下,然后用其它的钱炒炒股票、房产什么的。如今过去两年了,一切都算正常,自己的妈妈、老婆、女儿都住在逐鹿县所属的市里,去年换了个新房子,女儿也升初中了。只是最近自己有件事得让那个盗尸团去做。团伙的头头姓史,所以每当徐方和小赵谈到那个团伙时都会用“姓史的”来代替。
徐方的母亲虽是汉族,但却是湘西这一地区的本地人,早年上过一点学,可架不住湘西这一地区的传说和迷信多,所以他母亲或多或少地信一些风俗传说,比如说,阴婚。
阴婚,也叫冥婚,是指一些未结婚的男女死去后,家人为了让他们死后的生活更加完满,会为其找到生辰八字、年龄相匹配的同为已死的人配冥婚,到时也会热热闹闹地举行一些仪式把两个已结为夫妻的尸身合葬,虽说是迷信,但也寄托了生者希望死者过得更好的愿望。
徐方是党员,是无神论者,按理来说为了保全自己是县委书记的名声他应该完全杜绝这件事,可是当他跟母亲谈过以后,被母亲骂成“不孝”时,他彻底妥协了。母亲主张配阴婚的是在十三岁就死去的他的哥哥,并且是为了救爬到树上玩而不敢下来的徐方,最后摔到树下河里淹死的哥哥。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训斥他忘记了舍命保护他的大哥的恩情,徐方叹了口气,他没忘,他之所以拼命向上爬就是为了做大哥不能做的——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如今父亲早已去世,只有母亲了。最后,他同意了为大哥配冥婚,这也是他为哥哥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可是他也跟母亲说了,到时只需请个证婚人宣读婚书然后合葬即可,不能大张旗鼓地迎亲,晚上也不行,毕竟他是一县书记,大小是个政府官员,可不能为了这件事被弹劾了,母亲最后也同意了。
徐方想来想去,最方便的办法是找他一直罩着的盗尸团,虽然她不想这么做,但母亲那边催得紧,他无法只能让小赵去协商,而那边也很快同意了。
“告诉他们七天以后的吉日让他们直接把女方抬到我大哥的墓地去,傍晚举行仪式,让他们怎么隐蔽怎么做,这是给他们的酬劳。”徐方把小赵给他的那个信封又扔了回去。
“好的,徐书记,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嗯……”小赵犹豫起来,似乎是在想怎么说才是最恰当的。
“怎么了?你平时也不这么吞吞吐吐的啊,快说吧。”
“嗯。”小赵点点头,像下了大决心似的,“刚才您家里来电话,说是您女儿不见了。”
“不见了?!”需方惊诧地“唿”地站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今天中午您妻子像平时一样去学校给您女儿送午饭,可是老师却说您女儿从早自习开始就没来上学,接到您女儿的手机短信说是‘不舒服,去医院了’,老师没怀疑也就没及时给家里打电话。学校出动了老师们出去找,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找到,所以……”
“砰”的一声徐方使劲捶了一下桌子,打断了小赵的话,大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绑架?寻仇?还是人口买卖?一提到人口买卖,徐方一下子想起了今天开会的内容。
“快、快去报警!”徐方大声道。
“是。”小赵回道,转身拉开门。
“等等,还是我给市局局长打个电话,我打……”徐方定了定神,还是有些激动地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待续)
第12章 阴婚(2)()
二
夜深了,火车软卧车厢已经陷入寂静,因为不是春运高峰期,软卧车厢的人不是很多,这便显得更为安静。曹殷站在车厢连接处,偶尔吹进的冷风敲打着他身上的黑呢子长风衣,待了一会儿他决定回到包厢里,他是以“人”的身份坐火车的,让列车员看见一个人大半夜不睡觉还站在包厢外会起疑的。
拉开车门,举步向自己的包厢走去,走了一会儿便发现有异样。曹殷的包厢在车厢中央,可是他都已经走了不下三十步了,身旁的包厢号仍旧是“3”。
“‘鬼打墙’吗?”曹殷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要知道能让鬼仙无常无知觉地中了“鬼打墙”这种低级招术,施术者的等级不是一般的高。
“总是喜欢捉弄人,你就不能好好地出现一次么?”曹殷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张红颜色的符咒,“啪”地一声拍在了身边的包厢门上,口中默念,“归命,普遍,诸佛,离三因,妙身,成就。”
刚一念完,只见符上的咒文立刻遍布整节车厢又立刻消失殆尽,拍在门上的符咒也“倏”地化为灰烬。曹殷抬脚刚要迈步,眼前突然被一双手蒙住了,一阵沁凉自眼部流遍全身。曹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手的主人自己把手拿下来,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曹殷这才开口道:
“慕容。”
短短两个字如咒语一般,后方有人叹了口气道:
“每次都这样,一下子就说出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是一个低沉却柔和的男声,如吟唱般空灵。手从曹殷的眼前放了下来,手指修长却饱经风霜,一看就知道是一双惯用武器的手。这双手搭到了曹殷的肩上,曹殷顺势回过头来,淡淡地看着面前仿佛从天而降的妙人。
那是该用怎样的词语才能形容出来的人呵,连用“倾国倾城”都像是对他的亵渎:乌黑泼墨般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高挑标准的身材被裹在一身绣满流云的红色唐装中,细挑剑眉,双眸生辉,给人一种不同于汉族人的勇猛却又细腻的感觉,只是肤色过于白了。曹殷看着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祸水”气息的男人,突然想起了曹旸第一次见到此人时吟出的两句诗:男子恨之,慕恋无果;女子妒之,其貌难奢。意思是说男子看见他,可恨他不是个女子,无法恋慕追求,女子看见他,嫉妒他胜于女人的美貌,但却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得奢侈。现在想想,这两句诗形容得还真是贴切。
“怎么不说话,看傻了?”男子笑问,又走近了些,左手覆上曹殷的脸颊,大拇指却不安分地抚过曹殷的唇,“那就再让小殷看一会儿好了,呵呵。”男子伸手揽过曹殷的肩,轻轻地在他的耳边醉人地小声道。
曹殷没有动,表情依旧淡淡的,仿佛贴着自己的只是一块大石头,他开口道:“你迟到了,不仅没有歉意,还不停地捉弄别人,在下如果不用地藏王真言,恐怕你到现在也不会出来吧,威帝大人。”
听到“威帝大人”这个称呼,男子明显僵了一下,但随即戏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了多少遍了,小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怎么都一千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呢?说话还是这么噎人。”
“不敢,你的出现当时令三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虽没有正式位列仙班,但也被尊称为‘尸仙’,相比之下,我们鬼仙就不足挂齿了。”
“小殷什么时候学会讽刺人了?被旸妹子带坏了?”男子重新直视曹殷笑道,优美的唇线上升到一个绝美的弧度,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叹道,“我,不过还是当初前秦宫里那只落魄的凤凰罢了。”随即放开曹殷,走向包厢。
“落魄的凤凰不是也涅槃成功了么?如今,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也该放下了。”曹殷道。
男子听罢站了一站,转头笑道:“早就放下了,小殷。”
曹殷不置可否,只是跟在男子身后也走进了包厢。
“对了,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么?”男子问。
“……那么大的一股‘尸臭’味,你当我的鼻子坏了么?”
“那你还念藏王尊的真言,想害死我么?只要你叫我一声我不是就出来了嘛。”
“哪一次我叫了你你会乖乖出来?还不是像戏弄人一样整一些有的没的。”曹殷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在出发前特地请了一些藏王尊的咒文,只用汉语念了一遍,不过,就算我用的是梵语,又奈何得了尸仙大人多少。”
“啊啊,我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引出来你这么多话,你平常不都惜字如金嘛。”叫做慕容的美男抱怨地说道,坐到了窗边。
曹殷坐到他对面,夜已过半,包厢内的灯早已熄了,只留着墙边的小灯照明,昏黄的灯光下,一双如星辰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曹殷,显得有些暧昧。
“这次的事情不太好办吧,阴司主动找我这个不入流的人协助的事情屈指可数,说说吧,是个什么麻烦事?”慕容收回了玩笑的语气,淡淡道。
“本来是一桩‘童鬼’案,但是临时接到命令,本来属于十阴帅中的日游神和夜游神的案件也派给我了。”
“哦,小殷还是你那么忙呵。忙不是坏事,可忙本属于别人的事小心以后被人欺负总让你做事哦。”慕容继续笑道。
“没有的事,日游神曹晨和夜游神曹夜所在的地区出现了棘手的事情,又因为这案件和‘童鬼’案都发生在湘西一带,所以我才接了。”曹殷正色道。
“真扫兴,我以为是小殷想来看我才来湘西的呢。”慕容不满道。
“我没那么多悠闲的时间,而且你不是前段时间离开湘西了么?”
“是呵,最近不太平呵,连尸体也不好好呆在坟墓里了。本来以为施行火葬的这几十年我能变得轻巧一些呢。好吧,既然中途又冒出了一个案子,那么我也帮忙吧,如何?”
“……如果要你帮忙的话,附加条件是什么?”曹殷顿了顿道。
“啊啊,为什么我帮忙就一定要条件呢?小殷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还敢说,这次坐火车去不是你当时提的条件么?”曹殷一边说一边回想起了阴司在请慕容帮忙的时候慕容该说的话:“可以呵,但是得让小殷和我一起坐火车去哦。”
“哦呀,其实呵,我只是想和小殷你一起感受旅行的乐趣而已。”慕容单手托着下巴眯起眼睛对曹殷说道。
任谁听了这种撒娇般的话都会动容的,何况是从一位绝世妙人的嘴里说出来,可曹殷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半晌才说道:
“太显眼了。”
“你说什么,小殷?”
“你穿的太显眼了,就不能稍微穿得像个人类么?”
“这样啊,放心吧,在人前我会穿上外套的。”说罢慕容从身后变出一件大衣在曹殷面前晃了晃。
曹殷皱皱眉,像是赌气一般向后靠在车壁上,脸部隐在阴影中。
慕容又看了他一会儿,看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深呼一口气,正经道:
“小殷,既然叫了我来,就把目前的情况说一说吧。”
“好。”曹殷应了一句,依旧一动不动地开口道,“湘西地区,少数民族居多,仍有一些村镇保留土葬习俗,近年来盗尸团兴起,尸体失踪案件越来越多,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
“你没有去追回那些尸体吗?”
“只要那些尸体没有尸变到杀人,便不关我的事。”慕容一改刚才的笑颜,轻描淡写道。
似乎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