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祖冲狐女点头一笑,道:“老夫陈抟,与施主有僭了!”
狐女自与苏翰青结合之后,避到这里,便很少抛头露面,绝少下外人相见。这此年来便是村里人也难有见到她一面的。何况又有前车之鉴,乍见老祖,不明来历,想避已是不及,心存戒虑,只得硬着头皮向老祖点头招呼。
后听老祖自称陈抟,其名之前早有耳闻,知是世间神仙人物,历尽多朝,已有数百岁。有时他在华山之巅一睡就是数十年,故人称“华山老祖”。
狐女之前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想今天得遇,本就吃惊非小,更惊得是女儿竟能得老祖恩宠收做徒弟,越发的是惊喜交加,急忙敛衽施礼,道:“仙长大名小女子早就如雷贯耳,今日目睹仙容,实是三生有幸!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嘴里说着,盈盈下拜。
老祖虽识出狐女真面目,却见她正气凛然,彬彬有礼,浑身上下更无一丝邪气,便知她修为甚深,心善正直,实为难得,也不说破,笑道:“毋须多礼!快快平身!”
狐女心知自已身份早被对方识破,见老祖并不以自己身是异类为忤,反倒和颜悦色,顿觉受宠若惊。
狐女异类修成人身,故每十二年便有一次天劫。而此次天劫将近,几年来常自忧虑,此时遇到华山老祖,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凭借老祖神通,当能助自己抵御天劫,化险为夷。因有苏卿在旁,这些话又不便使她听到,故暗施法术蒙敝住了苏卿的双耳,然后向老祖告罪道:“小女子在仙长面前施拙,无疑是班门弄斧,还请仙长恕罪则个。仙长神目如电,必已识破小女子的真像,小女子也绝不敢瞒仙人。小女子身为狐类,却与人类结合,实是骇人听闻,故这此年来连家人都瞒着。不想吓到卿儿,故才施法蒙敝了她双耳。”随即一顿,又道:“仙长神通广大,泽被众生,小女子现有一事相求,还望仙长垂怜施以援手助我脱劫。”说着,双膝跪地,面带戚容地求叩。
老祖招手将狐女从地下托起,微笑道:“我见你双眉中间隐现暗红,便料知你天劫将近。而此次天劫非同寻常,万一应付不妥,便万劫不覆。你所求便是为此,但我却不便出手相助。”稍稍一顿,又道:“此次天劫看似凶险无比,却暗伏奇福,且助你另有其人。而此人福缘深厚,仙根仙骨,有他助你,必能抵过此次天劫。只要御过此劫后,你便将脱凡入圣,再无后虑了。”
狐女后听老祖婉拒,正自失望灰心,又听老祖说助自己另有其人,且可一劳永逸,再无后虑,心有所悟,已然成竹在胸,欢欣不已,遂又拜谢道:“多谢仙长的点醒,小女子铭刻在心。”
老祖又道:“你虽身为异类,却从不为恶,又心存仁善,天可见怜,天劫到来之日,当可化险为夷。卿儿怀里带有朱果,你分吃一枚后,也会对你抵御天劫添有之裨益。我言尽于此,这便去了。”说完,将双袖一挥,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狐女心存感激,冲老祖飞走的方向呆望了一会儿,忽听苏卿道:“师父早就飞走了,母亲却还在看什么?”闻言才回过神来。
苏卿在刚二人说话间,被母亲施法术蒙敝了双耳,故只见两人嘴唇嗡动,却听不到说什么,同时心神恍惚,直似失神。待见老祖飞走,法术自破,苏卿才清醒过来,只疑自己走神,并未在意。
狐女将苏卿搂入怀里,便问她怎会遇到华山老祖?苏卿笑道:“我此时说了待秋哥哥和舜姐姐回来后也一样会问的,不如等他们回来,我一同说好了,省得再多说二遍。”
狐女笑道:“小鬼头,依了你!”
两家人都以为苏卿都回来了,楚天秋和苏舜当会很快也要回来,可是左等右等,直到天快黑了,仍不见二小回来,两家人都是急了,故一同寻了出去,在村口正遇二小回来。
楚天秋听苏卿说完遇救经过,更是因祸得福,又惊且喜。随即便把自己下崖后如何遍寻苏卿踪迹不见,便下潭寻踪,又遇灵猿相戏,最后还是得灵猿相助才重回崖顶也细说了一遍。
苏卿听后,笑道:“那阿金就是玩劣淘气,最爱作弄人。师父留它在那等你,本意是让它告诉你我的情况,不想它顽劣难驯,还是将你作弄了一番。”
狐女与苏翰青听过倒不以为意,可楚青云苏氏夫妇听二小互相说完,却是心惊肉跳,目瞪口呆,皆道:“今日卿儿遇险,幸有仙人相救,实是万幸。你们以后万不可再到那么远的地方玩耍了。”
三小点头应允,心里却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苏舜听苏卿跌崖后,不仅大难不死,还因祸得福拜在仙人门下,心里又恨又妒,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苏卿这时又从怀里取出自己留下的那七枚朱果,一一分给众人,其中也包括林嫂在内。林嫂见自己竟也有幸得到一枚仙果,欣喜万分,更是对苏卿称谢不迭。
众人各得一枚朱果,各自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一番后,才纷纷吃入嘴里。独唯苏舜拿着朱果不吃,脸色阴晴不定,怔怔发呆。
第二十六章 仙缘()
那朱果处面一层薄薄的皮,似可吹弹得破,内里无核,尽是鲜美丰庾的果肉。众人都知朱果珍贵,先不舍得吃,在苏卿一再催促下,才纷纷入口。却是各有吃相,有的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竟觉齿颊满香,鲜美异常熟;有的如囫囵吞枣般,整枚一口吞下,竟不知其味道。但朱果入腹,俱都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苏卿却未看到苏舜的脸色极为难看,看她拿着朱果却不吃,遂道:“姐姐,你倒快吃呀!听师父说这朱果神效非凡,乃世间少有的珍品。”
苏舜心里本就对苏卿又妒又恨,闻言后更是气极败坏,甩手将朱果掷在地下,皮破肉碎,摔得稀烂,嘴里气道:“这破朱果我才不稀罕吃呢!”尤觉不解气,又在朱果上面用双脚连踩,顿时化为乌有。
众人俱知苏舜刁蛮任性,因她嘴甜机灵,倒也都不与见怪,反而疼爱有加。此时见她将珍贵非常的朱果竟糟蹋了,除觉可怜,也未生气。
苏翰青一向教女甚严,尤知大女苏舜自小便蛮横任性,故对她管教更严。见她突然发脾气,白白糟蹋了一枚朱果,心头不由得火起,叱道:“舜儿,你太过份了!这朱果珍稀非常,本是你妹卿儿拿回分给大家吃的,一片好心,你不吃尤可,又怎可乱发脾气将好好的一枚朱果白白糟蹋了呢?”声色俱厉,须发皆张。
苏舜一向被众人宠爱呵护贯了,又何曾见到爹爹对自己发过这般大的火,怔了一怔后,忽地扑入母亲萧飞絮怀里,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说道:“这朱果妹妹分给了我,我就是不稀罕吃,把它丢了,又能怎样?爹爹却如此叱责我,爹爹不喜欢我,只喜欢妹妹!”声泪俱下,到了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苏翰青本来火冒三丈,但见苏舜如此这般哭诉,心里一软,火气全消,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苏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会惹得姐姐生如此大的脾气。见到姐姐不仅将朱果白白糟蹋了,反倒还像受了委屈似得哭起来,心里也是苦笑不已。
苏卿自小从父亲读书,知书达理,且又心地纯善,见到姐姐哭得伤心,便心生恻隐,上前劝慰道:“姐姐莫哭了!朱果不吃就不吃了,若姐姐什时想吃,妹妹再求阿金去采来给姐姐,且多多地采给你。刚才爹爹也是一时气话,姐姐不要往心里去。”
苏舜在萧飞絮怀里回过头,怒视着苏卿道:“那朱果我才不稀罕吃呢!你就是将整棵树都采给我吃,我也不要。我心里有气,谁要你在这充好人。”随即又将头扎入母亲萧飞絮怀里,嘤嘤哭道:“爹爹骂我,不疼我了,母亲可不能不要我呀!”
知女莫若母,狐女萧飞絮见大女苏舜哭得伤心,便知她一向好强,今见妹妹因祸得福,拜仙师得朱果,自己却一无所有,心里羡慕忌妒恨,才至如此,随即心想道:“两个女儿,同是亲骨肉,一样的兰心蕙质。独卿儿得遇旷世奇缘,而舜儿却一无所有,这对舜儿来说甚不公允。”
狐女本就较宠爱苏舜一些,在此事上自然而然代她抱屈,心念一转,打了主意,俯在苏舜的耳边悄声道:“舜儿莫哭了!母亲知是你见妹妹拜在仙师门下,心里苦闷。母亲虽不如老祖那般神通广大,玄功莫测,却也略通一二,不如让母亲教你如何?”
苏舜顿时喜上眉梢,破啼为笑,说道:“真得?”
狐女萧飞絮悄声道:“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却不何向他人说起。”
苏舜点头小声道:“知道了!”满脸放光,显得喜悦无限。
苏翰青虽不知母女二人说些什么,但见苏舜先哭后喜的神情,已然猜到了几分,也不便阻止,只得喑自叹息。
狐女萧飞絮哄得苏舜转哭为喜后,众人方才欢天喜地吃完了晚饭。
自此之后,苏卿日日往断云岭随华山老祖练功。苏翰青狐女夫妇本就高兴她拜在仙师门下,并不反对,反倒甚是勉励。
楚天秋日里随舅舅读完书后,如偷偷去飞灵洞跟疯道人练气修法。苏舜也随着狐女萧飞絮暗地里修练法力幻术,而她也另有奇遇,只是瞒了众人不说。
三小各有所事,都是用功甚勤,进展飞快。晃眼间又过了四年。三小俱已长成十二岁的大人了。
狐女萧飞絮近来常觉心神不宁,思绪烦乱,知是天劫日近,才至如此,遂日日烦愁,却又无计可施。
苏翰青见状问其故,狐女先还怕夫君为已忧急未说,后在他一再相问下,不便再瞒,遂说了原因,苏翰青果然听后,也是忧急万分。夫妇二人也时常商讨应对之策,却都觉天威难测,不能万全。
苏翰青忽道道:“四年前你遇华山老祖时,老祖曾对你言,在你天劫之时自有助你之人,可是人倒底是谁,老祖也未说,我们却又哪里找他?”随即心里一动,又喜道:“老祖所说之人莫不是疯道人,他曾对我二人有过救命之恩,且又神通广大,当能助你渡过天劫。我们现在何不去再求他呢?”
狐女摇头道:“疯道人行踪飘忽不定,我们又哪里去寻他?”
苏翰青道:“秋儿不是随疯道人在练功学道吗?问他不就知道在哪了嘛!”
狐女心里早有成算,知能助自己渡天劫之人并非疯道人,实是另有其人,但见夫君如此忧急,暗道:“夫君所说也倒可行,若疯道人肯出手相助,岂不更好!”遂点头道:“夫君所说甚是!”
苏翰青道:“我这就向秋儿说去。”说罢,便急匆匆地去了。狐女却在苏翰青去时,叮嘱道:“此事却要背人,只将秋儿叫来这里,我与他说便是了。”
此时楚天秋正从飞灵洞练完功回来,苏翰青见到他后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径直回到了自己屋里。
楚天秋见舅舅脸色愁苦,心知有异,遂也没问。待回到屋里后,又见舅妈也是脸带愁容,泪痕未干,心里一怔,问道:“舅舅舅妈,出什么事了吗?莫不是那恶头陀又来寻你们麻烦了?若真是他敢再来,我定会让他有来无回。”说得义愤填膺,正气凛然。
狐女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