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含笑无语。小翠本对崔镇浩心有不满,可这句话却说得她芳心甚是受用,那一丝不满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斟满两人面前的酒杯,笑道:“崔队长也真会说笑。”崔镇浩道:“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看到你俩如胶似漆的,我当真是艳羡的要死了。”小翠听他说到“如胶似漆”,羞得脸上飞红,啐了他一口,讪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崔镇浩一笑了之,举起酒杯,对石达道:“石兄病体痊愈,又晋升卫队副队长,且又得王爷许配给这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美人,真可谓三喜临门,可喜可贺!小弟先敬你一杯!”石达举杯说道:“崔兄客气了!小弟以后还要崔兄请多多帮衬呢!”两杯相碰,同时一饮而尽,相对又是哈哈一笑。石达赞道:“果然好酒!”崔镇浩笑道:“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两位的喜酒?我可有些等不及了。”石达内心欢喜,脸上发红,窘得他以杯掩面,笑而无语。小翠在一旁亦羞得粉面低垂,手弄衣角,娇态可人。崔镇浩道:“石兄两次救了王爷性命,忠勇可嘉,功高劳大,正是王爷眼中的红人。现下你做了副队长,不久连我这正队长的位子也是你的。”石达听出他的话中含有妒意,心里一沉,忙道:“崔兄这些年来对王爷忠心耿耿,大伙自是有目共睹的。小弟虽做了副队长,也还是崔兄的属下,小弟自此之后更要以崔兄马首是瞻。”崔镇浩听了甚是受用,心怀大畅,哈哈大笑。
辋川图(二十七)()
石达与崔镇浩边饮边聊,相谈甚欢。小翠在一旁执壶斟酒,脸上却微带忧色。她忧得是石达病体初愈,见他酒到杯干,酒喝多了会伤身。石达竟丝毫不以为忤,他本就一个多月没尝到酒的滋味了,早就谗得嗓子发痒了,此时一喝开来,又如何还能止得住。与崔镇浩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益乐乎。
崔镇浩微醺道:“石兄是王爷跟前的大大红人,在王府中更是如日中天,小弟可是羡慕的紧呀!”石达道:“我这条命是王爷救的,我所做的只是在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可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王爷恩情的万一。”崔镇浩一挑拇指,道:“石兄真是个知情知性,感恩图报的大丈夫。我再敬你一杯!”喝干杯中酒后,石达问道:“上次抓回的那个女刺客可审问过了吗?她可曾招认背后是否有主使人?那主使人又是谁?”崔镇浩摇头道:“那刺客给带回后先是下在地牢中了,可过了几天,王爷便吩咐又把她囚禁到屋里,还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看王爷的样子并不急于审问。”停顿一下,他又笑道:“那女刺客长得还蛮俊俏的,说不定王爷惜香怜玉,对她动心了。”
石达闻言不悦,对他不由得心生反感,冷淡道:“王爷不是那种人的!”崔镇浩听出他话中的不快,“嘿嘿”干笑了两声就不在言语了。两人心存芥蒂,说笑渐少,加之石达又是心事重重,酒也越发喝得索然无味。一坛酒堪堪喝完,石达已然醉得头晕脑胀,眼皮重如千钧,顿时伏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石达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兀自感到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石达从床上坐起,回想着昨晚酒醉后的事情,只觉大脑中一片空白,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阳光从厚厚的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把屋中照得一片迷朦。屋里静悄悄的,却不见小翠的影子。
石达掀被下床,才发现自己昨晚竟是合衣睡了一宿。他口渴的要命,尽管壶中的茶水已冷,也顾不得了,一口气连喝了两杯。然后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明媚温暖的阳光顿时倾满小屋。石达用凉水简单地梳洗完毕后,仍不见小翠回来。这时他才看到桌上放着只食盒,打开食盒,就见里面摆着一碟酱牛肉,还有一碟腌菜,几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米粥。显见这是小翠早已给他准备好的早餐了。饭菜已然凉透,可见小翠离去的时间很长了。石达见小翠久久不归,对着眼前的食物,竟无一丁点的食欲。屋角的炉火已残,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使石达倍感失落寂寞。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然完全离不开小翠了。
辋川图(二十八)()
石达虽不知小翠会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仍是坐在屋中痴痴地等着。因为他相信小翠一定会回来的。太阳到了中天又渐渐西沉,屋里的光线亦逐渐暗淡,小翠却始终不见回来。石达暗道:翠妹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心头忽然变得很重沉,又是担心又是忧虑,顿时烦燥不安起来。
突然院中响起一串脚步声,有人来了。石达心头狂喜,想道:一定是翠妹回来了!急急开门迎了出去。当他看到这人时却是万分失望,原来来人是瑞亲王身边的一个仆人。仆人道:“王爷现正在书房中,召你马上过去。”石达一怔,不知王爷有何事急召自己,回道:“我现在就去!”当即跟随那仆人来到了瑞亲王的书房外。那仆人把石达带到房门外便即退去了。
瑞亲王的书房旁人不得允许是不能入内的,石达当然知道,他站在门外,正要禀报时,便听书房里瑞亲王沉声道:“是石达来了?你进来吧!”石达闻言轻轻推门,轻轻走了进去。只见书房里烛火光明,瑞亲王正坐在那张大椅子上,阴沉着脸,很生气的样子。瑞亲王目光如电,注视着石达道:“你可知本王这么急叫你来所为何事?”石达心中一凛,摇摇头。瑞亲王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踱到石达的跟前,看着他道:“王府里今日又发生一件意外的事,竟有人能通过府中严密的布防偷偷溜进了囚禁女刺客的房间,要将那女刺客救走了。那人虽没救走那女刺客,却也没能抓住他,还是让他走脱了。”石达听得大吃一惊,只听瑞亲王又接着道:“本王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本王两次遇刺,而凶手显然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这背后定然有主使之人,他们对本王的行动了如指掌,而这主使之人本王怀疑他就隐藏在王府之中。通过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本王更加确信这人定是王府中人,只不过本王还不知道他是谁而已。现在王府中本王已不敢再信任任何的人了,但你却是本王唯一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你的命是本王救的,你舍身救了本王两次,你的忠心本王很明白的,本王绝对信任你。”石达内心一阵激动。
辋川图(二十九)()
瑞亲王继续道:“把你召来,就是要你陪本王今晚一起审问那女刺客,定要从她的口中审出那背后主使人到底是谁,然后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石达看到瑞亲王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他定然是成竹在胸了。瑞亲王又道:“本王已差人去把那女刺客带来这里,就在这里审问她,就我们俩人审问她。”话音方落,就听书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到门外停住,有人朗声道:“属下已尊王爷的命,把那个女刺客带来了。”瑞亲王一点头,石达便过去打开房门,果见两个卫士挟制着那个女刺客阿珠站在门外。石达看到那女刺客阿珠,便是一怔,只见她被两名卫士半扶半挟着,显然是浑身软弱无力。又见她身上却穿着崭新的衣袄,头发也是刚梳洗过去的样子,脸上略显憔悴,却丝毫不减初见她时的那种美艳和风韵。看她此时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囚犯,倒像个新娘子。不禁想起昨晚崔镇浩酒后所说的话,心中一阵迷惘。阿珠形容呆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原来阿珠被带回王府后就关在地牢中。她目睹丈夫惨死,悲痛欲绝,心萌死意。只因瑞亲王料到了她会寻死,所以对她看管甚严,几次自杀都未果。最后她索性绝食,但瑞亲王岂能容她轻意就死,吩咐下人强自给她喂食,并在饮食中下了一种药粉,给她吃了之后浑身酸软,手足无力,再也反抗不得,只能任其摆布。到了这时她是求生不能求死又不得,绝望无助,欲哭无泪。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瑞亲王对她也不审也不打。后来索性把她从地牢中提出,安置在一个有床有丫鬟伺候的大屋子里,好吃好喝好伺候着。阿珠虽然满心疑惑,但已存死志,反倒坦然处之,也无所谓了。这一日,丫鬟给她沐浴梳洗一番,又换上一件新衣袄。阿珠虽不明其意,又反抗不得,只能任其摆布。后来来了两个卫士将她带走了。她顿时想道:莫不是我的死期已到?思咐至此,心中反而高兴了。而死对她来说已经是种解脱。
阿珠给两名卫士带到了瑞亲王的书房外,看到石达从里面出来,正是仇人见面,怒恨满胸。她苦于手足酸软无力,若不然早就扑上前拚命了。仇恨自她双目喷出,如同两道烈焰一般,恨不得把他烧为灰烬。石达看到她原本呆滞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无比的怨毒忿恨,竟使得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辋川图(三十)()
石达从那两名卫士的手中接过阿珠,随即对两人吩咐道:“你俩且先退下吧。”两名卫士领命退去。阿珠给石达半抱在怀里,看着仇人就近在身旁,而自己却使不出一丝力气,连动都动不了,此刻她心中的悲忿绝望和无奈可想而知。她气急败坏,忽“呸”地往石达身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走狗,刽子手,定会不得好死。”她的手足不能动,但嘴巴还是能动的,于是破口大骂不止。
石达亦不还口,一声不吭地把阿珠带进书房里,脱手便退到了一边。阿珠进得屋来看到瑞亲王后便即住口不骂了,目光如同两柄利剑般紧紧盯着他。瑞亲王平静注视着阿珠,只见她虽是怒气满面,却是别有一番风韵,他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脸上亦渐渐露出了叵测笑意。就见瑞亲王亲自走过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阿珠的跟前,笑道:“你可以坐下说话。”阿珠浑身软得如面条一般,连站立都十分吃力,此时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见他搬过椅子来,索性坦然地坐下,狠狠瞪着他,冷冷地道:“你这狗贼到底要怎样?”瑞亲王在她跟前踱来踱去,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阿珠?”阿珠怒道:“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瑞亲王笑道:“阿珠!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阿珠狠狠瞪视着眼前这个自己的杀夫仇人,真恨不得扑上去噬其肉饮其血,方解其恨。只是她浑身手足使不出一丝力气,仇人虽是就在眼前,却又无能为力,心中又气又恨又绝望。
瑞亲王得意洋洋地道:“你此时就如我脚下的一只蚂蚁,我想要你怎么死都可以。但你若肯乖乖地配合我,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本王的,我不但不会让你死,还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不妨先好好考虑一下。”阿珠“呸”声道:“卑鄙无耻!痴心妄想!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还是杀了我吧!”瑞亲王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现在还舍不得杀你呢!你不说吗?我会有法子让你说的。”阿珠鄙视道:“我连死都不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也是不会说的。”瑞亲王脸色瞬间变得铁一般的青,冷冷地道:“这么说来,你的背后果然是有主使人了?”阿珠脸色微变,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瑞亲王不管是如何威逼利诱,阿珠就是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瑞亲王不由得恼羞成怒,冷道:“你不说?当本王奈何不了你?”随即对石达道:“你且先到房外去,没本王的吩咐不得进来。”石达虽是疑惑不解,还是依言退出书房守在门外。
辋川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