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看着楚天秋又道:“楚少侠和阿金此去波折颇多,但能否求得招魂幡,却还需一些机缘。此事既有交待清了,不知楚少侠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楚天秋摇了摇头,道:“没有疑问了。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最好?”
老祖笑道:“你今日且在观里歇息一晚,待明日与阿金再出发也不迟。”
楚天秋既听老祖所说,此去求取招魂幡波折颇多,不知来去要费多少时日,且自己又有多日未往黑龙潭探看苏卿,很想在未走前再往黑龙潭看一下苏卿,可是老祖催走又急,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求说时,老祖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既然想去黑龙潭探看卿儿去,明日可先往那里,然后自那里直接上路就是了。”
楚天秋未料老祖不仅将自己心事看透,并还替自己想得如此周全,心里又是钦佩又是欣喜,恭身回道:“多谢老祖对晚辈的体恤。”同时他心里还兀自担心,苏卿肉身存放在黑龙潭一事既已外泄,邪道妖人定会前去骚扰,而那里只有金银二使守护,终还觉薄弱,万一有失,将追悔莫及,有心想向老祖陈说自己的忧虑,转念又想,老祖既有此言,说不定已经早有了防备,自己所虑也恐是杞人忧天了,故又忍住未说。
老祖察颜观色,早将楚天秋的心思洞悉明晰,既见他未提,老祖也乐得未说,毕竟此事越是隐秘越好。
当下老祖又对大家道:“事既已说完,你们都且退去罢。”还未等众人出屋,老祖已然垂眼入定,神游去了。
云房里只留下灵猿阿金侍奉老祖,其他人都去了。众人都重新回到大殿,此时已然过了初更。早有火道童子备了晚饭,众人简单用过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却是对适才老祖交待之事只字未提。眼看过了二更天,众人这才各自歇息去了。
楚天秋是由陈良陪送到客房的,然后陈良也未多做停留,互道晚安后,便自去了。楚天秋送走陈良后,独自一人坐在床前,先时想到苏卿复活之期越的,甚觉欢喜,随又想到小倩儿,活泼可爱,真个难以取舍,后又想到明日便要去求取那招魂幡,不知成功与否,真个心潮起伏,千头万绪,难以抑制。
不知不觉间,时辰已到了子时,楚天秋仍无困意。正当他想得出神时,忽听响起笃笃的敲门。
楚天秋倏地惊醒,忙过去将门打开,只见眼前一花,从外面闪进一条人影。忙即回头看时,却见那人影已然回转过身,正向自己眨着双眼,做着鬼脸,模样又可爱又可笑,正是老祖身旁的灵猿阿金。
灵猿阿金虽是异类,但随侍老祖多年,不仅师从老祖,修习道家法术,而且用功甚勤,成就已是非凡。近些年来,阿金不仅渐去猿身,身化人形,且已口能吐言,与人已无多大差别。
加之阿金又因深受老祖宠爱,上到华山四杰,下至观中每个道童都对它崇敬三分。楚天秋也深知阿金份量,自是对它不敢轻怠。虽不知它深夜所来何事,仍是以礼相待,一面向阿金恭身揖礼,一面口里随问:“猿公不是在老祖身前侍奉着吗?深夜来此,却又不知所为何事?”
灵猿阿金一边双手连摆,一边也忙不迭向楚天秋揖身还礼,口说人言道:“你莫如此,我可受不起。”
直到楚天秋礼罢说完,灵猿阿金还仍在揖礼不止。楚天秋忙去用手拉止,灵猿阿金却身往后退,作揖仍是未停。
楚天秋一时给弄得满头雾水,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灵猿阿金一面作揖,一面又说道:“明日往求招魂幡时,还请你多多照顾才是。”
楚天秋更是茫然,愕问道:“又何出此言?”
灵猿阿金道:“老祖入定神游未归,我也是趁机抽身来此,不能多呆,但还请你记得我刚才所求,此去取求招魂幡,我若有甚劫厄,还请你到时鼎力相助才是。”此次话说得甚多,又是一面作揖一面说得,颇费了些工夫。
楚天秋兀自在发怔时,灵猿阿金将话说完后,又向他招了下手,然后便纵身出屋而去了。
见它说来就来,说去便去,加之所说得话更是让人费解,楚天秋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头脑。怔怔地看着门外,直到灵猿阿金去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口里自言自语地苦笑道:“话里用意,我怎一句也未听懂呀!”既然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去再想。
经灵猿阿金这么一扰,也打断了楚天秋之前的思绪,此时已渐有困意,随即上床盘坐运了一会儿功后,便躺身睡去了。
次日,楚天秋甫一醒来,便又有人在外敲门,并叫道:“楚兄弟可曾醒来了?”听声音,正是好友樊初阳。
楚天秋连忙起身下床,打开屋门,果见樊初阳站在门外,脸有忧虑,并未进屋,口里说道:“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你快些梳洗完毕,一同去用过早饭,也该出发了。”
楚天秋虽看出他有心事,但忙于梳洗,也就无暇去问。待楚天秋梳洗完了,随着樊初阳一边往火房走去,一边问道:“你可是有甚心事?”
樊初阳轻叹一口,说道:“我现在真得甚是无用呀!”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听得楚天秋也是莫名其妙。
第四二八章 迷踪惑敌()
楚天秋听樊初阳说得突兀,心里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忽又听樊初阳道:“你此次去求取那招魂幡,又是事关苏卿师妹复活成败的大事,我有心与你同去,相助一臂之力,无奈师父不允,却只能在山上袖手旁观,故才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楚天秋听了这才恍然,然而他心里清楚,老祖此等安排必有其用意,加之昨夜灵猿阿金的突然造访,也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樊初阳热情好义,且与自己又情深义重,他对己的心意虽然明了,然老祖老意,他反却没有看明白,正要辞话与他说,忽心又一动,暗咐:“老祖当时并未明说,定是另有用意,我也还是不要说破的好。”故又止口不语,见樊初阳心情欠佳,只得说些旁话开劝他。
说话间,两人已然到了火房,就见除老祖和阿金外,余者都在。见楚樊二人来了,招呼一声,便自坐下用饭。
华山现已虽为正派大教,近年来也越加的发扬光大,但仍秉承着道家宗旨……清静寡欲,自然无为。观里每日三餐都甚为清淡,尤以早餐更是简单,只有米粥和咸菜而已。
用罢早饭,范圆曦便请楚天秋到殿上用茶说话。楚天秋急于上路,却又不见灵猿阿金到来,心里正自纳罕,又不便推脱,遂与范圆曦等起身往外走。
刚走出火房门口,却见正守在那里,显见它已到了好一会儿。见到大家出来,阿金只对楚天秋咧嘴一笑,眨了眨双眼,口里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众人见到灵猿阿金时,已知来意,当下改道送一人一猿出了道观。两下在观外做别,楚天秋见樊初阳仍是心有不舍,怏怏不乐,却又不能说破,只作未见。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走到前崖,这才飞身驾遁径往黑龙潭而去。
楚天秋起初还恐灵猿阿金会跟不上自己,故飞得并不甚快。谁知阿金飞行神速,且越飞越快,楚天秋稍慢一些,反将他落在了后面。楚天秋见状,心里既惊且佩,使出全力,这才与阿金成了并驾齐驱之势。
灵猿阿金久在老祖身旁,从未离开过半步,此次随同楚天秋往求招魂幡,自是又兴奋又欢喜,一面与楚天秋并肩飞行,一面连笔带划地说个不停。
很快便飞到了黑龙潭,落地之后,楚天秋叩开封禁,金银二使已然迎了出来。因有上次恶头陀来扰后,楚天秋一直担心这里有变,待见到金银二使后,得知近来一切如常,这才放心。
穿过封禁,到了潭边,楚天秋吩嘱阿金先留在上面,自已便要下潭。灵猿阿金性本好动,要它枯守上面,如何肯干?当下也要随他下潭,经楚天秋说明原因,好说歹说才将它劝住。
楚天秋辟水下潭后,因想着尽快上路,故只在潭下呆了小半个时辰,便升水回到了上面。
出水之后,却见灵猿阿金与金银二使玩得正欢,虽见楚天秋出来,它反倒又不愿就此而去了。
经楚天秋再三催促,灵猿阿金这才恋恋不舍地与金银二使挥手告别。随后楚天秋又向金银二使交待几句,便与阿金走出封禁,与二使作别后,便飞身破空而去。
楚天秋虽然试探地问过灵猿阿金,寇仙人后人所居地址,但阿金只是摇头不说,显然老祖有过交待,不令它随便说出。楚天秋心想:“老祖对此事如此的谨慎周密,显然恐泄仙机,给邪道妖人知道,多加阻力。既是如此,我还是不要多问,尽由阿金带路就是了。”
离了黑龙潭,由灵猿阿金引路,一人一猿径往西南方飞去。
一人一猿都是飞行神速,瞬息千里。先飞时,还能看到下面的清山绿水,村庄城邑;不料越往前飞,下面的景象渐变荒凉,再也看不到村庄城邑和清山绿水,再往前飞,更加的荒寒,满眼尽是险峻的山峰,绵延千里,一眼都望不到边,且上面都寸草不生,荒凉已极。
更有那山峰又陡又险,远高出云表,峰顶竟比己方飞得还高。且自峰腰以上,都给白雪覆盖,一片白皑皑的,再经日光照射,刺得双眼难睁。
一面随灵猿阿金前飞,楚天秋一面暗想:“看下面荒寒千里,绝无人迹,难道寇仙人的后代便隐居在这里吗?”越想越觉不像,问阿金还要飞到哪里,阿金只是摇手不语。
这时,灵猿阿金正引着楚天秋向一座雪峰飞去。只见那雪峰独峙云海,比其他的雪峰都高,且又大又险,相距虽还有数百里远,但如一叶幛目般,眼前唯见其峰,理也看不到别的山峰了。
楚天秋暗想:“莫不是寇仙人的后代就隐居地那座雪峰上吗?”心里狐疑间,不觉已然飞近雪峰。
离得越近,看得也越发清楚,只见雪峰又险又奇,尽都白雪覆盖,有那裸路在外的积雪,竟厚达数丈。满眼看去,尽是一片荒寒,那里又有人迹?
灵猿阿金招手领着楚天秋越过一道山脊,因飞遁经过,带起的罡风,将山脊上的积雪震松了一小片。先见那小片积雪缓缓滑动,随即又带动了周边的积雪一同往下滑落,越扩越大,终于使得整个山脊的积雪都往下滑,变成了一场惊天动地般的雪崩。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闻声回望,就见后面雪崩激起的雪雾竟达数百丈,轰轰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大片大片的积雪如波涛骇浪般往峰下倾泄而去,前头雪浪更是高达数十丈,所过之处,连小一点的山峰竟都给雪浪夷为平地,雪里还裹挟着大小不等的石块,一同往下倾泄,更助威势,震天憾地。
楚天秋和灵猿阿金何曾见过这等威猛无俦的雪崩,直如老天发怒,势不可挡,若是大罗神仙给雪崩裹挟其中,也绝难活命,不由得都是骇然色变。
正往前飞,忽见一团浓雾迎面撞来,一人一猿卒不及防,径直向浓雾里撞去,瞬间就给浓雾裹挟其中,再四下看去,满眼茫然,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团浓雾甚是广大,飞了好一会儿,仍未冲出。而雾里茫然,又看不到灵猿阿金的影子,正恐有失,忽听阿金道:“楚少侠当会隐身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