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相信‘我是我’,她就控制不了我,”她说,“刚刚,是我自己回来的。”
“依大小姐原来还有不相信自己是自己的时候啊?”薛砚咧嘴笑,“那现在问题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是,找到阵眼应该就能走出去。只不过不知道皓荣和冉松他们怎么样了。”
“先打破这个幻境。”薛砚说。
依蔓点头:“如果他们和我们在一个幻境,我们打破了幻境他们就能出去了。”
花园中可燃烧的植物越来越少,火势稍稍小了点。
依蔓四处望了望,也没找到那一对幻境的罪魁祸首。
“我总觉得,他活不长。”她说。
薛砚问:“你说谁?那个男的吗?看起来病怏怏的比初阳还弱”
“我刚刚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封源,他妻子叫梨萝。”
“哈?”薛砚显然十分不理解,“你就不能上去打他一顿,还有心思问他名字?”
依蔓摇摇头:“换了身体之后就没法力了,他估计觉得我肯定要死在这里,还特别悠闲地问我要不要喝点茶”
火焰渐渐熄灭,园中只剩一片焦黑。
依蔓和薛砚在这附近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梨萝和封源的身影。
“吓跑了吧,”薛砚得出结论,“这么弱的?”
依蔓走到花园的边界,摸了摸残垣断壁之外无形的壁障:“估计是判断正面对战难以取胜,干脆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薛砚上前锤了一拳,不禁“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嚯,有点硬,应该打不破。”
“这种幻境的边界是要是能打破才有鬼,”依蔓很无奈,“老老实实地回去找阵眼吧。”
“阵眼阵眼”薛砚冥思苦想,“难道被我烧掉了?”
依蔓说:“所谓的‘阵眼’不是指一个具体的东西。就算它被你烧掉了,也会变换形态,依旧还是阵眼。”
“居然还会变小?那可怎么找?”
“应该是某种特殊的东西,”依蔓沉思一会,“不对,被烧掉了应该就是受到了攻击,应该打破幻境才对我们来猜一下。”
薛砚问:“猜什么?要是猜不中呢?”
“不会猜不中的,”她说,“要么在我身上,要么在你身上。”
薛砚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依蔓看着他:“那么,到底你是假的,还是我是假的?”
冷静,柔韧,坚强。
他凝视着她,她回望着他。
脚下是炎炽烧灼过的焦黑土地,头顶是晴空万里的蓝天白云。
她和他同时开口。
“我是假的。”
僵硬凝固的气氛豁然荡开。
依蔓说:“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假的。”
“我还没那么傻吧?”薛砚说,“我在外面确实没有现在这么强,所以我才是假的。”
他想了想,忽然说:“等等,我要是假的可怎么办?自己烧自己好像有点傻?”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真的了。”依蔓说。
“什么意思?”
她摊开手,手里赫然是一朵花。
那应该是一朵梨花,却是血红的色泽。
“在我袖子里。”依蔓说着,捏碎了那朵花。
天地陡转。
春雨之后,青草与泥土的芬芳钻进她的笔尖。
依蔓和薛砚站在完好无损的花园里,树上的花朵含苞待放。
她看了看脚下湿润的泥土,终于放下心来。
“你看那边!”
不远处的树下,冉松和皓荣头对着头倒在地上。
冉松痛苦地皱着眉头,闭着眼大幅度地挣扎着,而皓荣则面色安详,似乎睡得安稳。
薛砚走上前,把皓荣完全陷在土里的手臂了拽出来,很是嫌弃地说:“太弱了,这么个小幻境都走不出来,我看你就是当花肥的料。”
话虽如此,他还是给皓荣摆了个略微舒服的姿势,朝他喊:“醒醒!”
“这种辰云的幻境,陷入其中的人喊不醒的,”依蔓说,“我们得去找布下幻境的人,让他解除幻境。”
“封源?”
“不,是梨萝。”
花园的构造与他们在幻境中所见一模一样,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依蔓第一次见到封源的池塘位置。
与幻境中不同,池塘边有一株巨大的梨花树。
这株树虽然开了很多花,但却显得有些蔫蔫的,毫无春天的生机勃发之象。
树下的男子正坐在轮椅上,背朝他们望着湖面。
柔软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好像有情人温柔的抚慰。
“真是不敢相信,”他似有所觉,转过轮椅面朝依蔓和薛砚,却并不是很紧张的样子,“你们居然能从里面出来?”
“伏法吧,”依蔓说,“为了一个梨花妖,杀害同族无数,罪不可恕。”
薛砚没说话,在手中聚起了刀。
封源眯了眯眼道:“有点难办啊,萝萝。”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梨花树款款摆动枝条,霎时间整个花园的草木都狂躁起来。
这是实打实的木华法系招数。
依蔓下意识地想凝出水盾,想了想还是没有浪费法力。
被她寄予厚望的薛砚貌似很帅气地挥了挥手,于是树上纷纷冒起了火苗。
薛砚愣了愣,凑近她小声说:“原来我的法术真的没那么强啊?我有点想回那个幻境玩玩了。”
依蔓第无数次怀疑自己对于薛砚的判断又出了误差。
正在封源一脸胜券在握的微笑,薛砚提刀砍向朝他们袭来的植物时,远处忽然传来慌慌张张的喊声:“少爷少爷!不好了少爷!”
封源的笑容沉了下去。
“什么事?”
一个依蔓有些眼熟的家丁气喘吁吁地跑来:“那个阡灵卫长,说他妹妹在我们这里,现在带着人要闯进来”
他说着,似有些畏惧地看了看依蔓。
依蔓终于定下心来。
第120章 冉冉松间雪()
晋o江o独o家o发o表“得了吧;”薛砚说;“逐翼之战结束都有十年了,谁还管那什么鬼律法?”
与认知并不相同的情况令依蔓皱了眉头:“可是”
薛砚见她并不认同,又补充道:“再说了;这种小驿站一般也就一个守卫,你不能让人家每天不睡觉吧?”
“一个守卫?”依蔓闻言便没再争论,只是问道;“通往结界的传送阵是哪个?”
薛砚用手中的火光照亮了地面的传送阵;他一边朝记忆中的方向走;一边说:“我好久没来这个驿站了;法阵我记得应该是”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依蔓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她一边问“怎么了”一边探头朝他身前的地面看去。
从图案来看;那里明明应该绘着一个传送法阵;但却没有流转的浅绿色光芒。
——这是一个无法使用的传送阵。
薛砚盯了那个传送阵一会;才确定它真的坏掉了。他烦躁地把他那本来就挺乱的头发揉得更乱:“运气真够背。我说我们”
他回头想对依蔓说话;却见那个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小屋的门口,正在一脸严肃地敲门。
“喂!”他喊道,“你在干什么!”
依蔓回头,理所当然地说:“叫守卫修啊。传送驿站守卫的职责应该”
薛砚目瞪口呆:“你是怎么长大的?”
“啊?”
话音刚落,那个小屋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一脸困倦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内打了口哈欠;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依蔓站得很直,仰头说话的时候也不卑不亢:“有个传送阵坏了;麻烦你修一下。”
“大半夜把老子从床上叫起来就为了这个破玩意?”守卫语气不善。
依蔓显然没听懂:“那个阵坏了啊。”
“不就是个通往小破村的阵吗。那鬼地方是个人都不愿意去;阵也坏了大半年;根本没人用!”
“但是;驿站守卫的职责”依蔓还据理力争,忽然感受到身后暴涨的炎炽之力。
“你说什么村?”
黑发的半大少年抿着唇瞪着那个守卫,整个驿站的空气中都压抑着未起的火焰,而守卫还浑然不觉。
依蔓担心下一刻这个传送站就全烧了,赶紧对守卫说:“就是那个传送阵的东北角缺了块风间灵石,还有中间的纹路断掉了一条,花半刻钟补上就行,很简单的。”
守卫很不耐烦地直接关上了门:“老子说不修就不修!”
依蔓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来不及惊讶,赶紧回头握住了薛砚的手阻止他放火。
“冷静,冷静。”
少年还是抿着唇不说话,很不开心的样子。
“你想想,你要是把驿站烧了,那个传送阵可就真的修不好了”依蔓一边说一边尝试着唤起空气中的凝水之力,试图扑灭将起的火星。可惜她的力量太微弱了,就算凝水是克制炎炽的法系也几乎起不到作用。
“嗤,你这水可真够小的,”薛砚显然感受到了,“走,我们换条路。”
见他终于冷静下来,依蔓想抽回手,却反被他裹在手中,用力搓了搓才放开。
“不是给你火了吗,怎么还这么冷?”
依蔓把刚刚和守卫说话时随便塞在袖子里的火团拽出来,拢了拢才感觉手上的温度开始回升:“天生的。”
“一看就是缺乏锻炼,”薛砚说得有理有据,“要多在野外走一走跑一跑,身体才容易热起来。”
依蔓认真点头。
薛砚又说:“比如双双就天天爱跑爱跳,冬天也一直热乎乎的像个团子。”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双双了,依蔓有些好奇,便问他双双是谁。
“妹妹,”他说,“和你一样是凝水法系的,而且天赋很高,可惜”
他的脸忽然阴沉下来,说:“快点赶路,早点把结界破了。”
“现在去哪?”
“只能先用另一个传送阵去山脚的小镇,休息几个时辰,等天亮了再步行上山。”
“好的。”
薛砚又小声嘀咕道:“真不想去那个镇子。”
依蔓装作没听见,问他:“哪个法阵?”
“最左边那个,”他忽然有些警醒地看着她,“你不会趁机用别的法阵跑了吧?”
被一语道破的依蔓在棉袄袖子的遮挡下不安绞了绞手指:“怎么会。”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传送阵。
浅绿色的光芒一闪,他们便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小镇的传送驿站倒是亮着明灯,驿站的守卫盖着厚厚的毛毯,正坐在椅子上打哈欠。
依蔓走出传送站的时候莫名地感觉身上有些发冷,便回头看了一眼。
那守卫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朝她扬起了一个微笑。
依蔓便多看了他几眼,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身体不太好。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朝守卫点了点头作为告别,转身跟着薛砚出了驿站。
这个时辰的小镇也没有几盏灯亮着,天上的云影遮蔽了月光,驿站外黑漆漆的。
薛砚站在驿站门旁边绘有地图的木板前,一手用火光照明,另一只手给依蔓指了指他们要去的地方。
这种地图是中型传送驿站的标配。中型传送站一般隶属于小型或中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