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蔓则是因为这段时间的锻炼;走山路明显顺畅了很多。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薛砚一直没说话,依蔓也沉默着;就这么走到了山脚下。
山下有一条宽阔的土质道路;表面坚硬;宽度完全相等;很显然是用大型苍巍法术铺就的官道。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就在他们停下的当口;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说是马车,但并没有马的存在,因为这只是人们祖上流传下来的称呼。
毕竟,从很多年以前开始,拉动车的就由马力变成了法力。
薛砚抬手指了一下马车离去的方向。
“你顺着这条路再向前走一刻钟,就能到阜清关,”他顿了顿,又说,“路上小心些,多走官道,切记财不外露,不要去偏僻地方的茶馆酒楼,住客栈也最好选大城镇的大客栈。”
“嗯,多谢。”依蔓点点头,认真记下。
“喂,”薛砚忽然说,“这种离别的时刻你不应该给我点礼物什么的吗?双双都有的。”
依蔓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啊?”
他沮丧道:“没有吗”
她十分抱歉:“没有给你准备要不,下次见面再补上?”
薛砚脸上郁闷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哈哈,开个玩笑,不用了。”
“哦”
“我说你这个人啊,真的不好玩,”他把手摊开伸到她面前,“但是我有送你的礼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的掌心上是一块纯黑的石头,磨成了圆润的形状。
她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半晌,表情似乎凝住了,没有丝毫的动作。
薛砚这次是真的很郁闷了:“就算宋大小姐家里好东西应有尽有,对这么个小玩意看不上眼,至少装一下啊!”
“没有。”她赶紧摇头,生怕他收手一样迅速地把那块石头握在了手里。
一股暖意从她的手心传来,很快游遍了全身。
“这个是”
她张开手,低头看了那块石头半晌,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法术。
“我爹教的,不过不知道能顶用多长时间,”薛砚咧嘴笑,“多锻炼知道吗,不能老依赖法术,像你这么怕冷”
依蔓把石头贴身收好,很认真地说:“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垂落的长发。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我很喜欢这个礼物,真的很好,比我收过所有礼物都嗯,排第三。”
“哇,你这个人啊,这时候要骗我一下知道吗!”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保重啊,依蔓大小姐。”
“不会骗你的,”她说,“保重,阿砚。”
她给了他一个笑容,转身向前方走去。
等她拐了个弯,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他才转过身,心事重重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
两个月之后。
丘辽州南,遥山关。
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刚停,远山近岭都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颜色。
几个守关的卫兵正凑在一起,坐在风雪无法触及的结界里聊着天。
“这么个鬼天气,会有人过关?”一个年轻卫兵明显很不想待在这里,“要我说,提早回家得了,我家年货还没整好。”
剩下的人纷纷哄笑起来:“我看整年货是假,想你家娘子是真吧?”
“新婚三月,果然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啊!”
那卫兵并未反驳,只是说:“我说真的,我们这这么偏僻,别说这天气了,就是平时也没什么有人出关”
他身旁的另一个卫兵却笑道:“瞧,那不就来了。”
远远行来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人裹在厚厚的黑色斗篷中,踏着积雪缓缓而来。
卫兵们连忙抖擞精神站起来,准备检查来人的身份。
据说在逐翼之战以前,大陆上的通行都是非常自由的。
毕竟风间法系的传送能力非常强大,就算是有关卡也形同虚设。
逐翼之战初时,本来应该远在遥远南方的妖族使用了大型的传送法术,骤然出现在苍灵腹地,而人族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战后,人族痛定思痛,召集无数法力强大之人,在所有州与州的边界线上都设立了屏障。从此,不管是传送驿站的传送阵还是其他传送法阵都只能在州内使用,要想到达别的州则必须通过检查身份的关卡。
等那个矮小的人走到近前,摘下黑色兜帽,露出白皙而娇嫩的脸庞,卫兵才发现,那分明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她的发色和眸色皆是极浅的蓝,似乎是穿得很多或者是用了什么法术,所以就算是这种天气也看不出丝毫的寒冷。
少女走到检查身份的法阵旁,熟稔地拿出了一块苍青色玉牌,递给已经在法阵旁边站好的卫兵。
那卫兵打量了她几眼,这才接过玉牌,放置在法阵之中。
少女走进旁边另一个对应的法阵,于是那玉牌上逐渐浮现出两个金色文字。
“朝辉”
这两个字并不浮夸,一笔一划都非常沉稳。
卫兵容色一整,连忙示意打开关门,又恭恭敬敬地把玉牌递回给少女,谄媚道:“您请您请”
遥山关看上去就像一堆随意堆砌的乱石,突兀地横在两山之间,只有特定的人施法时,乱石之中才会开出一条道路。
“嗯。”少女点点头,收起玉牌,通过了巨石之间的缝隙。
卫兵施法合并,又凑在一起聊起天。
“上头不是说遇到蓝发蓝眸、十四岁左右的少女都要严查吗,就这么放她过去了?”
“那可不,”负责检查身份的卫兵摆了摆手,“凝水法系蓝发蓝眼睛的多了去了,刚刚那可是朝辉城皇族的人,看样子至少也是个郡主,你敢拦?”
“这倒也是,要是耽搁了什么皇族事物,我们可承担不起”
“不过她都不带个护卫什么的吗?”
“嗨,法术天赋低下限制了你的想象力,皇族血脉的法术多厉害啊,还需要什么护卫?”
“她去未行山脉做什么?皇族的人也信预言家那玩意?”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迷信!”
“有理有理!”
这个刚刚通过遥山关的少女正是依蔓。
这一路行来,她谨记教诲,再也不敢进偏僻之处的店铺,尽量走宽阔的官道,住旅客多的客栈,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她到达了这里。
这里已经是未行山脉所处的地域了,所以居民非常少,守关的卫兵也是稀稀落落的。不像阜清关的卫兵,精神抖擞,看起来恨不得把她的包裹都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前一阵子,她一直居住在一个小村里。
那个叫做“祈星”的村子虽然位置很偏,但却总是有很多旅人。
原因很简单,因为据说这个村子是那位大预言家的所居之处,甚至连村名都改成了预言家的名号“祈星”,还有老人见过那位传说中的预言家。
无数的人满怀希望来到这里,希望得到预言家的指引,又满怀失望地离去。
“祈星大人?确实住在未行山脉。”
“你遇不到的。”
村里的老人是这么和依蔓说的,就像他们对无数个慕名而来的旅人说一样。
依蔓一直试图寻找一些线索,但始终一无所获。
第142章 霜柳愿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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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讶然道:“我不就是炎炽的吗?”
依蔓不明所以:“是啊;所以这和画法阵有什么关系?”
“我是炎炽的;所以我画炎炽法阵不需要炎炽灵石,”他解释说,“你应该知道的;你画凝水法阵不也”
“不,”她摇头;“从法阵的机理来说;就算是同一个法系的;对于这种需要长时间运行的法阵,也需要灵石来辅助。只有简短使用的法阵可以短暂使用自身的法力,否则一旦离开法阵一段距离,法阵就会失灵。”
“啊?我爹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不过你说的应该对,我只画过那种特别简单的临时法阵。”
所以薛砚他爹果然不靠谱。
不过还是不对逝世之人有不尊重的想法了。
依蔓还在想着,薛砚已经开口问:“距离限制是多远?”
她拉回思绪,认真回答道:“理论上讲;是根据法力来定的。法力越强,距离越远。”
他跃跃欲试:“你看我法力怎样?”
“其实,你是我见过所有炎炽同龄人里法力最强的。”
得到了赞赏的薛砚有些飘飘然:“看来阡羽城也不过如此嘛。”
“但是;你的法术应用太差了;估计没法远程保持和法阵的连接。”她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问题。
他烦躁地揉乱了头发:“就算我确实不怎么需要睡觉,那你也不能让我两晚上就无聊地点火!”
“没让你不睡,”她说;“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你来画取暖的炎炽法阵;然后晚上待在房间里就行。我把床让给你。”
“好吧,”他极为勉强地表示了同意,“真没见过你这么怕冷的人。”
“没办法,天生的。也许像你说的,多运动多锻炼能好一点。”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寻找最适合画法阵的地方,而他已经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屋里的柜子,找出了备用的铺盖。
“我打地铺就行,地上比床上冷。”
“确实,”依蔓若有所思,“最凉的地方是地面。”
她闭目凝神感受,但村外结界的力量太过强大,掩盖了村中所有其他的法术波动。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想,应该只是因为这里的气候本来就冷,而这个屋子平日没什么人住,缺少人气,所以更为阴冷。
依蔓睁开眼,问薛砚:“有纸笔吗?”
“要那个干啥?”
“我把炎暖阵的结构画出来,你照着画就行。”
薛砚把地铺理好,又在柜子里找到了备用的笔墨纸砚。
依蔓一贯用的都是附了法术力量的毛笔,结合了折砺、苍巍、凝水等多种法系的法术,只需每隔一月加入一次特制的墨块,书写时便可以自动流出均匀的墨汁。
因此,她对于如何使用传统的笔墨纸砚,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幸而她是凝水法系的,理论上来说,只需要加点水到砚台上,把墨块放进去磨一下,便可
依蔓沉默地看着桌面上四溅的墨汁。
薛砚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磨墨加那么多水还那么用力干嘛!”
她陷入了沉思——原来磨墨也这么麻烦的?
他把一块抹布丢给她:“自己弄出来的墨汁自己擦。”
依蔓接过抹布,轻轻把墨汁擦干净,而薛砚已经伸手帮她磨好了墨。
“谢谢。”
“看见没!这才是磨墨!大小姐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她却是第一次反驳他的称呼:“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哇别装了,看你那样子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现在可能确实不太分,但我会好好学的。”她饱蘸浓墨,开始在粗糙的草纸上画法阵结构图。
由于没有掌握好蘸墨汁的多少,她笔下的线条就极为不均衡。
依蔓觉得,这可能是她画过最丑的法阵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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