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这是可第一次画就成功了啊!大小姐这么严格的?就不能夸夸我吗?”
她点头:“好吧。”
薛砚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依蔓沉思半响,道:“阿砚画得不错。”
“哈?你叫我什么?还有,你这语气像个长辈啊!”
“阿砚啊,他们好像都这么叫你,”她说,“这么夸不行吗?我母亲只夸奖过我一次,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就夸过一次!?可怜孩子!”薛砚拍大腿,“我来夸你好了!小依读书多学习好,法阵画得特别好!”
她穿一身绯红棉袄站在炎暖阵旁,法阵流转的橘红色将她的半张脸映得温软而柔和。
他望向她浅蓝的眸子,眨了眨眼睛:“大小姐,多笑笑啊。”
她笑容不改,轻声说:“谢谢你。”
“客气什么!折腾这么久你都不困吗?洗洗睡吧。”
“嗯。”
这一晚,依蔓睡得很沉。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哭。
明明只是极其细微的呜咽声,她却听得非常清楚。悲伤和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她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寒冰之上。很奇怪,她并没有感觉有多冷,只是不停地跑着。
哭声越来越近,她却始终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容。
她停下脚步,说道:“别哭了。”
哭声停了一瞬。那人吸了吸鼻子,呜呜咽咽:“对不起可是我想回家。”
依蔓问道:“你怎么才能回家?”
迷雾之中慢慢伸出了一只苍白纤细的手。那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到了地面。
“求您救我。”
漫天的洁白羽毛纷落而下,还未落地便已沾染了血红。
刹那间,依蔓已经是满脸泪水,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骤然惊醒,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
脸上很干,并没有水痕。
果然,刚刚是个梦。
天还未亮起,炎暖阵依旧运转着,黑发的少年在地铺上睡得正熟。
他头发乱糟糟的,睡得四仰八叉,已经把被子踢掉了一半。
那个有些诡异的梦让依蔓睡意全无,她起身穿鞋披衣,走到窗边去看天色。路过地铺的时候还帮薛砚把被子盖好了。
难道是村外那个结界的压迫力太大导致她睡得不安因此做了噩梦吗?
她再次感受结界的力量,忽然感觉它似乎比昨日弱了一些。
依蔓精神一振,坐到桌边拿起笔书写起来。
薛砚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他顶着翘起的头发,“嗷”地一声坐起来:“完了完了!早饭肯定没了!”
依蔓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无话可说,便又回头继续书写着。
“你怎么在我房间?”薛砚眼神迷茫,摇了摇头终于清醒了一点,“哦我想起来了现在几点了?”
依蔓这才放下笔看了一眼天色:“不知道。目前距离日出不太久,应该不晚,还有早饭。”
薛砚凑到她旁边:“你在写什么?”
“关于结界,我有一个推测,所以需要记录和计算。”
他立马严肃起来,去瞧她写的字:“什么推测?”
她把纸推给他,往旁边让了让:“你看。”
也许是已经掌握了磨墨和蘸墨的方法,昨晚那种不均衡的线条已经消失,她的字显得端正而柔美。每个笔划都横平竖直写得认真,旁边的示意图也画得一丝不苟。
薛砚大略看了一下,很快便抓住了重点:“你是说,法阵的强弱可能和月圆月缺有关?”
“嗯。”
“但是,仅凭今天的阵法比昨天的弱,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所以说这是一个推测,还需要观察几天才能确定,但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她说,“你知道清辉法系吗?”
他答道:“当然知道,但没见过。那不是人数最少的两个法系之一吗?好像比较擅长治疗。”
“‘银月出时,清辉满天’,”她缓缓念出记忆里书中的话,“清辉法系似乎和月光之力有联系。所以,这个法系的大部分结界都有随着月相改变强弱的特点。”
“但是我娘她是风间——”
依蔓把写完的纸张叠好放进怀里,站起身摇了摇头:“风间法系的结界是最稳定的,因为空气无处不在。理论上只要周围的风间元素还在,就不会出现结界力量削弱的情况。加之还有别的法师加强过这个结界,所以这肯定不是单纯的风间法系结界。”
薛砚燃起了希望:“如果你的计算和推测是正确的话,在新月那一天,我能打破结界吗?”
“不好说,不过那是机会最大的时候。你们村不是还有其他法力不错的人吗,大家可以合力击破结界。”
“希望能成功!”他咧嘴笑,“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去吃早饭吧!”
发型与着装都十分整齐依蔓无奈地看了看薛砚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去梳头!”
“好的,我等你。”
“不是,我说你快去洗脸梳头!”
第109章 版图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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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结界圈起的林间空地上;零零散散地堆放着一些木箱。离木箱不远的地方,十来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团篝火取暖。他们皆穿厚实的裘衣,正搓着手讨论着今天的“收成”。
领头的胡茬大汉仰头喝了口行囊里的烈酒;吩咐道:“阿砚,添点火。”
也没见谁应答;火苗却往上窜了一窜。
相比那些穿得相当厚实的大汉,一行人中唯一的少女就穿得极为单薄。她正抱膝坐在离篝火很远的角落里,似乎正在发呆。
名叫依蔓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发色和眸色皆是浅蓝,身上的白色棉布袍已染了些脏污。
她身边的黑发少年看上去比她稍长两岁,穿一身青灰劲装,正舒展四肢,懒散地倚在树上。
依蔓抖了两抖;趁那个少年正凝神盯着篝火,缩着身子偷偷往树丛的阴影里面又蹭了蹭。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到了
她又悄悄挪动了一下,在黑暗中伸长了手臂,终于碰到了空气中的某个点。
刚松了口气,依蔓就感觉有什么极为灼热的物体毫不犹豫地抵住了她的喉咙。
她慢慢收回手;转过头。
身边的黑发少年握着一把火焰形成的长刀;朝她咧开了嘴。跳跃的赤红色火光把他的面容映得极为狰狞。
篝火旁的大汉皆警觉地看了过来:“阿砚?”
“没事;”少年笑道;“逗她玩玩。”
火焰的刀锋从脖颈滑到脸颊;烧焦了一缕浅蓝色的头发。依蔓连抖都不敢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灼伤。
大汉们盯着她,纷纷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等火好不容易消失,依蔓才小心翼翼地缩了身子,闭上了眼睛作势要睡觉,呼吸也慢慢放缓。
见她丝毫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少年无趣地揉了揉头发,又无聊地揪了一根干枯的树枝,随手烧成了灰。
大汉们也纷纷不在意地收回目光,继续聊着天喝着酒。
毕竟,这种法力低微又没有什么身世背景的少女,实在是再好控制不过了。
依蔓没有睡着,她不敢睡。
等周围慢慢安静下来,风的呼啸和篝火的噼啪声中偶尔夹杂着大汉们的呼噜,逃跑的好时机便要来到了。而炎炽和风间的波动渐渐汇聚在
“喂”忽然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声喊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装作从沉睡中醒来,慢慢睁开眼,就见那个黑发少年蹲在她身前,乱糟糟的刘海下面一双眼睛亦是漆黑。
他身后那丛篝火还在跳跃,而那些大汉们横七竖八地裹着毯子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依蔓毫不犹豫地又闭上了眼睛。
“喂!不准睡!”这次声音稍微提高了点。
虽然不准备和这群绑匪有什么交流,依蔓还是睁开了眼,礼貌性地问道:“怎么了?”
可能是蹲着有点不舒服,少年干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你能判断出结界的弱点?”
“什么?”依蔓眨了眨眼睛,表情茫然。
“别废话,”他压低声音说,“能,放你走,作为交易帮我破一个结界;不能”
虽然不能完全知晓之后的事,但依蔓明明确确地感受到了第二个选择之后的某种恶意。她犹豫了两秒,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少年又凑近了一点,郑重地问道:“真的?”
依蔓能看见他鼻尖不知从哪蹭的灰尘。
她也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
下一瞬,面前的少年忽然激动地跳了起来,满脸喜色地在原地踱步打转,连那丛篝火都猛然窜得老高。
怕他把其他人吵醒,依蔓小声提醒:“那个,你动作能不能轻点”
少年看了一眼篝火那处,说道:“起来,现在就走。”
“啊?”
这么简单?
依蔓刚想问出口,少年又一拍脑袋:“你等会,我先去找点柴火,免得我走之后火熄了。”
于是他急匆匆的背影就消失在深林之中。
等?
当然不等了。
依蔓决定抓住这个大好的机会逃走。
她又闭上眼睛凝神感受,没一会就无奈地睁开眼。
炎炽的结界力量又增强了,就算知道弱点在哪里,也根本打不破。
据她观察,绑匪们用了两种类型的法术来构造结界。风间的法术结界在外围,用来挡寒风,可以随意通过。而炎炽的则用来把她关在这一米见方的区域。这结界虽然极为粗糙,但她法力太弱,确实无可奈何。
少年回来得很快。
他抱着一捆木柴,小心翼翼地往篝火里面添,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法术卷轴利落地撕开,这才朝她走来:“可以了,走吧。”
依蔓点头,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和他一起朝结界外走去。
很快,森林漆黑的树影就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在林中没走几步路,依蔓就狠狠打了个哆嗦。
少年瞅了她两眼:“你很冷?”
她诚实地点头。
他似乎很困惑地挠了挠头:“凝水的人也会冷?不是天天和冰啊雪啊什么的打交道吗?”
“怕冷和法术系别没关系吧”依蔓小声说。
“哦,”少年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拿着这个,我回去给你找件衣服。”
他伸出手,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小团橘色的火焰。
依蔓小心翼翼地伸手,刚准备去接,那团火焰便生机勃勃地跳到了她的手心。并不烫手,温度正好。
少年往结界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喂,你不会趁机跑了吧?”
“不会。”
他忽然咧嘴笑了:“跑了也没关系。”
依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仿佛没有攻击力但法术波动极强的火焰,勉强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少年回来得很快,还没走到她跟前便远远地扔来一团厚实的衣物。
直接劈头盖脸地罩到了她头上。
少年似乎被逗乐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依蔓顾不得手上的火焰,手忙脚乱地把那团似乎是棉袄的深绿色衣物从头上扒拉下来,往身上套。这件棉袄已经很旧了,袖口和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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