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看向我。那认真的目光让我有些微楞,“虽然不在我的研究范围。但二皇女殿下想知道的话,我会留意的。”
“不不不不!不用了!”反正我没想过穿着高达到处跑啦!
“多学些知识总归是好的。殿下不用顾忌我。”
“不,还是不了。”我没有顾忌你你这个书呆子给我有点自觉啊!
我突然发现阿诺德有一种让我恐惧学习的魔力。原本还颇有兴趣的合金学被他这么一提居然就让我无比恐慌。也许我学习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他?
但是看着阿诺德认真教学的样子我还是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压在心里最黑暗的小角落。我实在无法否定一个认真的人啊。
就算他的确成功的让自己第一个学生对知识产生了恐惧。
一个不靠谱的老师和一个不靠谱的学生一起努力的上完了一堂课。看着那跟细长的冰教棒消失成光,我内心不由的感到解脱。但在阿诺德看过来的时候又立马端正神色。
在他眼里,我一定是受到知的洗礼,容光焕发的样子。
阿诺德最后问道,“还有什么不懂的么?”
我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这次的讲学很成功哦。就算是我也很有收获。”
阿诺德谦虚的说道,“不。是二皇女殿下天资聪慧。”
再聪慧的学生也被你折腾成傻逼了好不好。
我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用疼痛唤回了理智没有吐槽出来。等好不容易放松了,我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却一直被我忽略的问题。
“阿诺德老师。为什么这件外套我总感觉很熟悉呢?”
“因为是圆桌骑士团的骑士服吧。”
“哎?”
“我在过来的时候看到它挂着。就顺手拿来用了。”
“”
果然。阿诺德有随时随地让我恐惧的能力啊。
第九章()
抱着那件跟火一样烫手的外套,脸色发黑的我在长廊上一路疾走,身后跟着一个阿诺德。表情那叫一个淡定。
女生的步子一向比男生小点,更何况我穿着裙子他穿着裤子。比起一路走得火急火燎的我,阿诺德看上去镇定优雅了很多。
我是怕自己走得慢点,圣恩露斯就亡了。
好在我上天听见了我真挚的祈祷。很快我就在长廊的对面看到一个同样疾走的身影。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在看见了那头深蓝色的长发后猛地呼出一口气。
还好,是最好搞定的那个。
我一个侧身挡在尤里的面前。深蓝色长发的少年面色冰冷微皱着眉,该说不愧是圆桌骑士的一员么,不逗比的时候气势还是格外的惊人。
因为良好的教养尤里并没有把拦路的人一把推开。当他低头发现是我的时候愣了愣。然后和魔法似得,原本还冰冷的神色立马变为了欣喜,周围肃杀的空气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不是伽德莉切殿下么!许久不见了!”
“许久不见了。尤里殿下。”我礼貌的给尤里行了个礼,然后轻笑着问道,“那么急是在找皇姐么?皇姐最近不在皇宫里。”
“不。这次是来找国王殿下的。”尤里温和的向我解释道,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苦闷,“急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我将外套挂在了椅背上。结果就忘记拿了。再回去时已经不见了。”
“哦呀。那可真是不得了。”我故作惊讶,矫情的用手微掩着唇。然后将怀里的外套小心翼翼的递给尤里,“请问是这件么。”
尤里有些惊讶的接过。检查了一番又感应了一下回路,随后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的。”随即若有所思的问道,“殿下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迅速且真挚的回答,“是在花园里捡到的。似乎是被丢在那的。”
“这样啊。”
面前的尤里虽有疑惑但也接受了这个设定,“回去的时候我检查下魔法阵。看看是谁动过了吧。”
我嘴角淑女有礼的笑容立马僵住。
搞什么啊你这个天然呆!外套回来了不就好了吗!那么计较干什么!!
“毕竟盗窃圆桌骑士团骑士服是重罪。”尤里的指尖轻轻扫过怀中的外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骑士服的每一块布料,每一段回路,每一颗魔晶。都是英兰国民无上的心血与智慧。”
“盗窃它,相当于对英兰的国民、王以及传承的不敬。”
我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扶了扶额,竟发现自己的额头沁满了汗珠。
“这、这样严重吗。”
“是啊。还好找到了。不然我也是要受重罚的。”尤里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随即苦笑着说道,“而且光是价格就抵我两三年的工资了。毕竟是国家级的魔导工厂按照骑士团里每个人的要求设计定制的。用料一流人工费更是可怕。啊太好了本来还以为要向父亲借钱了呢”
“这这这这这么厉害的吗——”
“是啊。”
尤里将外套抖了抖,然后披上。喃喃着“说起来茱莉娅的骑士服就从来不用担心丢呢。”。随即对我友好的笑了笑,转过身离开。
我仿佛跟生了锈似的,咔咔咔的转过身子目送着神清气爽的尤里远去。那件原本在我眼里只是“好看精致”的骑士服此时跟镀了佛光一样,让我看着看着就不由得湿了眼眶。
啪嗒。待尤里完全走远后我双膝一软就这么跪在了长廊冰冷惨白的大理石上。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
我这么一跪吓坏了身旁的阿诺德。这个刚刚全程一言不发的男人有些慌张的单膝跪地,蹲在我的面前,想拉我起来却又不敢碰触,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过了会儿,他试探的轻声唤道,“二皇女殿下?”
“阿诺德啊。”我看着面前这个终于像骑士一次的美少年,讷讷的说道,“我现在好想把你饿个三四天然后砍下脑袋挂在城门上以示忠诚啊”
阿诺德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有那么大胆的想法。“殿下是在担心刚刚撒的谎么?”
我特么当场就想给他一头槌!我撒谎是为了谁??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混蛋!
但眼前的这个混蛋却丝毫不领情,不!应该说他连这件事的严重性都没意识到!!“早知道我就说实话了!!尤里的话估计也就说两句就放过我了啊!”
妈的!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想我穿成伽德莉切虽然没有为国家奉献过什么但也没干过坏事!没想到才和你阿诺德见了几面我就要成为圣英友谊的罪人!
想着想着一瞬间悲从中来。纵使是饱经沧桑的我也不禁留下两行清泪。
阿诺德无语的看着我。过了会儿,用那淡定的我蛋疼的声音说道,“不用担心。尤里殿下查不出我动过它。”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我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水蓝色头发的美少年面色平淡。他依旧单膝跪在瘫坐在地的我的面前,看见我并不抵触(其实是傻了)便微微前倾,伸出手,用柔软的袖口擦干了我的泪痕,“虽然圆桌骑士团骑士服上的回路很复杂,但我能破解它。”
我一惊。阿诺德你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
阿诺德拉着我站起身。随后弯下腰轻轻将我裙摆上的灰尘拭去。我有些呆愣的微仰着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他。比我大两岁的少年比我高了一个十分令人舒适的高度,即觉得可靠,又不需努力的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只需一个无线接近零的仰角,我就可以看见他那双淡色的,永远平静的眼眸。
他侧了侧脑袋,“要去吃些什么么。殿下。”
“啊嗯。”
“那我送您到餐厅吧。您现在的状态令我担忧。”
“其实我很好。完全没问题。”除了有些想打人之外。
拗不过阿诺德的我和他并排向餐厅走去。一想到已经烘烤到恰到好处的马卡龙正等着我,原本被阿诺德搅和的乱七八糟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侧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很好看,但明显略显青涩。不知道他长大后又是什么样子。
不过应该还是一张面瘫脸吧。
而且估计会比现在更会惹事吧。
“虽然我知道阿诺德老师你很聪明。但能破解圆桌骑士团的回路,已经是天才级别了吧。”
“我的确是个天才。”阿诺德平静的说出大实话,“但不是在魔导上。”
我一愣。突然想起最开始他和自己说的话。目光猛地落在了他腰间的剑上。
“如果是天才的话。我应该还能修改它。”
一瞬间强烈的不详袭上心头。“阿诺德你不会是——”
“我把骑士服上整个侦测回路都毁了。”
第十章()
阿诺德说的太理所当然,太云淡风轻。连续的猛烈打击如过山车一般,反而让我也平静了下来。
——这件事你绝对不要和别人提起哦。
——嗯。
就这样,我和阿诺德有了个共同的秘密。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纵然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等尤里回去一查我们都得玩完,圣英友谊毁于一旦。但至少现在是和平的不是么?
不到黄河心不死。除非怒发冲冠的尤里抓着我的脑袋摁进护城河里,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招供出阿诺德的。
这么一想心里果然好了很多。和阿诺德一起在餐厅吃了些东西后我打包了一盘树莓饼干。
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教堂。
蓝白的教堂十几年来都没有变过。尖尖的顶依旧只允许抛弃了足够多的身外之物的“瘦小”灵魂通过。白色的鸽子三两只的停在教堂铺着蓝色琉璃的顶上,咕咕的说着人类同不懂的话。
我提着装着饼干的盒子,一脚踹开教堂的木质大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带着哭腔高喊,“神父啊!!请倾听我的罪孽!”
坐在长椅上的亚当缓缓转过头。那张巧夺天工的俊脸在铂金色的光线下圣洁的发亮。只不过那双碧色的眼睛依旧像蒙了尘的玻璃珠,黯淡得没了高光。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竖起一根修长的小指,优雅的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没有感情的说道,“不在。不听。我拒绝。”
“我看你就是在刁难我伽德莉切!”我站定在他面前直接将手里的纸盒塞进了他的怀里。亚当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紧缩,他看着怀里包装精美的纸盒,喃喃道。
“你是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会用树莓饼干来贿赂我。而且还没有把盒子砸我头上。”
我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凄苦的神色,“无私的神父啊。请你用那被圣母开过光的耳朵倾听我的作孽,用那被圣母祝福过的胸怀予我以宽恕。”
亚当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往旁边坐了点,给我空开了一个位子。“来。说出你的故事。”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周围。教堂内的装饰朴实无华,唯一精美的就是琉璃玻璃下的圣母像。那些有些老旧的白漆木椅上空无一人,被我踢开的门回归原位后也没了动静,一切宁静到了冷清。
“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么。”
“除了你以外。这里不会有其他人。”
反正无法使用任何魔法的我也做不到探测,想来亚当不会害我也就放下了心。我十指交错放在胸前,闭着眼睛低着头,以一个忏悔者的姿态对着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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