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姑娘平日吃穿都极为讲究吧?可还习惯?”那老婆婆笑着问容倾月。
那笑容虽然和蔼可亲,但是容倾月总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她继续哭:“和大哥出门在外做生意,什么苦都吃过了,只是这次……我们好不容易赚到的钱就……”
“阿月,没事的,钱还能再赚,我们从他们的刀下逃脱,已经是万幸了”云修离补了一句。
那几名老人笑的更为诡异了:“对对,活着就好,活着来到我们云阳城就好……”
容倾月暗暗眯了眯眸子——活着来到我们云阳城就好?
“对了,不知这城里可有什么活可做?我们兄妹二人什么都能做,如今离家太远,要攒些路费回家才是。”云修离诚恳道。
容倾月暗暗翻了个白眼,还真有几分模样啊。
“这……不瞒两位啊,我们这云阳城几乎都与世隔绝了,也没什么活儿能给你们挣钱,不过正巧,小老儿的客栈刚刚开张,正好缺两名打杂的,不如……”那看起来是个酒店的老板。
“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怎么会去打杂……”有人推了推掌柜老板:“你那儿不是缺个管帐的吗,这公子是做生意的,肯定在行”
“哦,对对对”那老头儿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对对,还缺一名管帐的,公子,不知……”
云修离自然点点头,露出欣喜的表情:“在下求之不得”
容倾月支支吾吾的咽下一口面,眨巴着大眼睛:“掌柜的掌柜的,我可以打杂的,不如您也收了我吧……这样能多赚些……”
“哎哟好好,好啊好啊。”那掌柜笑的合不拢嘴:“萧姑娘来也好,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容倾月眸子里有光芒一闪而过,轻声的‘哼’了一声,与云修离暗中交流,两人点点头——有古怪。
一开始明明说,这地儿没有外来人,几乎与世隔绝。
那么,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城镇,要客栈做什么?这儿人人都有房子住,为什么还要客栈?难道会有人在家住的好好的,结果还花钱到客栈来?
而且,这位掌柜那些所谓空缺的‘职位’好像都是特地给他们二人留的,如此迫不及待把他们留在客栈,是做什么?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客栈,和这位掌柜,看来都要好好查查。
容倾月深吸一口气,腕间的‘廉贞’又开始躁动了,她按住眉心,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就好像……尘封多年的秘密,要被揭开了一样。
“萧姑娘长的真是水灵灵的呐……”给她添鸡蛋的老婆婆摸了摸容倾月的手臂,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说这话的是一名男子,她会觉得那是看上她的容貌了。
可是说这话的,是一名年近七十的老人,她居然有一种,要被吃了的感觉。
就好像……是杀猪之前,买主在看猪肥不肥一样。
“啧……?”容倾月猛然抬头——那里,一股好强的力量而且廉贞在袖中起了微妙的反应。
:
第176章 不速之客()
“低头,吃面。复制址访问 :”云修离的声音淡淡传来,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已经有人发现了容倾月刚刚的惊讶,那名掌柜眯着眼睛问:“萧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嘴角一抽,抽噎的抬起头,不停的打着隔,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我……我噎住了……”
掌柜见她确实好像是噎住的样子,这才点点头:“小心些吃,若是不够,还有呢。”
“是啊,莫急莫急,要吃的白白胖胖才好啊……”
容倾月嘿嘿笑了两声,暗暗记住了。
回到客栈后,掌柜居然吩咐人打水,说让两人洗个澡,在云阳城好好吃好好玩,明日再开始做工。
有这样的好事?
因为两人的名分是兄妹,所以自然没有住在一间房,沐浴起来也方便多了。
容倾月趴在浴桶里,无聊的拨弄着手上被水浸泡的廉贞手链,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人。
廉贞是洛旋的东西,那么破军就是漆寒的东西了,廉贞在这个小城镇起了反应,会不会是与‘破军’的感应?
可是漆寒在阿离的身体内,明显没有任何不对劲啊。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趴在浴桶边缘闭上眼睛休息,谁曾想,这一休息,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容倾月睡的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居然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影
容倾月一惊,她现在在浴桶里,未着寸缕这谁啊进房间不敲门的
再一瞬,她发现了不对劲这个人的气息……
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那人似乎以为她睡着了,竟然不疾不徐的走到桌边,点起了蜡烛。
四月份的夜晚已经并不寒冷,但容倾月却倍感寒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人……
她心脏越跳越快,情况有些糟糕啊……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感觉这般诡异?
她的身手不弱,但在这时,却根本听不到面前那人的呼吸甚至连一丝一毫‘活人’的气息,都觉察不到
那人越来越近,容倾月只觉得嗓子一阵难受,指甲掐进肉里:“阿……离……”
那声音却是沙哑难听,而且明明只说了两个字,就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
脚步越来越近,他拿着蜡烛照亮在她面前。
容倾月死死垂下眸子,深怕一抬头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那人静默了一分钟,然后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云修离?”
这个声音容倾月一惊,猛地抬头
那人的身形影影绰绰,唇瓣勾起,发丝垂落,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缓缓俯身对上她的眼睛:“倾月,是我。”
眉目好像三月春风,唇瓣扫过她的发髻,“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他缓缓抚摸上她的手腕,指尖触碰到那串‘廉贞’,就如同她二十岁时候,他对她所言:“你真是个笨蛋啊……倾月。”
然后,廉贞便脱下,转瞬间就到了他的手里。
“奕……城……?怎么会是你……”容倾月沙哑的开口,浑身无力,只能趴在浴桶边缘,看着他静静的握着那串浅绿色手链。
而奇怪的是……廉贞在她手里,还有些挣扎,但到了奕城的手里,却显得很祥和。
而且奕城……不是应该在那个世界……对了琉妃曾经遇到过奕城,那么也就是说,奕城早就来到了这里?
奕城是漆寒在下界的幻形,也就是说,他理论上来说,就是‘破军祭司’,那么这枚廉贞,与他亲近,也是有道理的。
“如今,在那个人体内的本君,不过是一缕残魂。”奕城缓缓搭上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倾月还是如此,令本君爱不释手呢……”
肩膀上的触感有些刺痛难忍,他粗糙的手掌一一划过,容倾月一惊:“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留下些印记,日后,本君可以很快的就找到你……”奕城垂眸,眉眼宛若深海:“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多,倾月,我再问你一次,当年为何喜欢我?”
“你想知道?”容倾月挑挑眉,心里突然一沉。
她终于明白下午,在吃面的时候,那种不对的感觉是哪儿来的了。
……她总觉得有什么尘封多年的秘密要被揭开了,原来,值得就是现在。
她自欺欺人了许久,终于要面对了
水下她的身影若影若现,奕城抿了抿唇:“自然,我一直未曾明白这个问题,如今,可以告诉我了?”
“很好,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不过方才倒是有些想通了。”容倾月冷哼一声,眯起眼眸:“那个世界的‘容倾月’是否真的存在?你去过梦髓对不对,你会造梦,对不对?”
“梦髓……很好,你已经去过那里了。”奕城并不意外。
“自然,我还从忆魂与九麟处得知,那个世界的我与你,都不存在,对不对?”她又问道。
奕城眯起眼眸:“然后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许久,直到我做了一个梦,是我被囚禁起来了,我在被囚禁的过程中,却在不停的‘做梦’。”容倾月垂眸道:“这一切,是你安排的吧?”
本来想不通的事情,突然一下子明了了
尤其是见到了秦墨以后,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和秦墨来自同一个地方,再见到秦墨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亲切感,如今见到这么阴阳怪气的奕城,好像一切都想通了。
虽然自己不太愿意承认,但是……若是没错的话,奕城和她,都不错去过‘那个世界’,那不过是他操纵了自己的梦,以为是真的而已,所以,她做了二十三年的梦?
“现在你问我为什么三年多前,啊,也就是梦里的我,二十岁的时候,会喜欢你,我可以回答你了。”容倾月耸耸肩:“我也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我如此舍不得,如今我明白了,这是你写的剧本,一切自然都是由你操控。”
“哦?倾月是这么认为的?”奕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悦耳:“想的真是简单,笨蛋。”
“我不是笨蛋”容倾月蹙眉,刚刚开口,却被他堵住了。
食指竖在她的唇瓣前:“倾月,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你智商不低,但却是个笨蛋,在梦里的你,如今的你也是……”
“那么,奕城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与我说这句话的呢?”容倾月淡淡回眸。
一想到这个人操控了自己二十多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此刻身在浴桶……不怎么方便,真的会先冲上去打他两巴掌再说
“云修离的身份远远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他比任何人都复杂,而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与他在一起,会有多困难,但却依然如此。”奕城冷哼了一声:“况且,不如本君就明确的告诉你吧,他……会死。”
容倾月挑了挑眉:“是么?我为什么要信你?”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奕城缓缓走动,突然眸光一闪:“呵,追来了,倾月,后会有期”
“你……”容倾月猛的抬头,见蜡烛已经放回了原位,而奕城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叹了一口气,“阿离,出来吧。”
云修离面色有些阴沉,把她按回浴桶:“他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容倾月叹了口气,将方才的事说给他听了,因为奕城必然是设下了结界,外面听不到很正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奕城的出现是很突兀的事情,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就好像这个剧本,也是有人早就写好了一样。
而她,不过是在自己好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他人的创作。
云修离蹙起眉头,指尖轻轻透过水,抚摸着她的肩膀,“他碰了这里?”
“我……”容倾月一愣,见他缓缓俯身。
唇瓣柔软、冰凉,颤抖着覆在她的肩上,舔舐啃咬,幽幽叹气,眉目间满是炙热与悲凉,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聚集在一起,容倾月浑身一颤。
“阿离,我……”
“如何才能除去?”她话未完,便听云修离问道。
容倾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廉贞’也被他取走了,想必,他的那枚‘破军’,就在云阳城,所以他需要廉贞作为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