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遥掀了掀眼皮：“小神不过善医术，却没有本事能与天道抗衡，恕小神无能，帝君提的要求小神无能为力。”
天越眉头一蹙。
持遥又道：“不过，延尧神君习阴阳八卦之术，精通降魔除妖之法，小神听闻延尧神君前些年做了个法器，可以吸收任何邪物，帝君不妨借了一试？”持遥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他真的没有办法帮助赫安。
赫安不在意，又让持遥配了几幅药，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天越摘了许多桂花，说是赫安味感淡了，多放一些桂花才有味儿。
赫安在一旁勾唇看着，忽然道：“持遥说的法器应该就是净壶了，在梁颐国时净壶就丢了，后来你同绥月去西海，我就以为你拿了净壶去救绥月的兄长，”赫安垂眸，有点沮丧，“早知道就由你拿着。”
天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道：“本就该还你。我同绥月还没到西海，夕忌塔便开始波动，并不知道她是否拿了净壶，若她没拿，就只有渝峭会拿净壶了。你先前同他交好，他有没有问你一些关于净壶的事。”
赫安细细思索了一番，心里一凉。
他在布料店里试喜服时将净壶拿出来过，虽然偷偷交由天越保管，但难保渝峭没有看到他们递交的过程，而就是在那天晚上洗澡之后，净壶就不见了。
赫安告诉了天越之后，天越眯眼，大概也想起了这茬，道：“若是他拿的就麻烦了。夕忌□□塌之后他就不见了，天界寻找至今也没能找到他。他拿了净壶就是不希望我们将他的邪念吸收掉，但，你身体里的邪念也能被净壶吸收，若他用在你身上……”天越神情凝重，紧张地走了过来。
赫安捏着的拳头紧了紧，面上故作轻松道：“你别担心，我问延尧借净壶时，延尧便说了净壶会吸收周围所有的邪祟，即便是使用者也会受到波及，渝峭若对我使用净壶，他也会受到损害，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他身为天道，不大可能会做得出来。”
天越直勾勾地盯着赫安：“你知道这些，居然还想要用净壶去救团乌么？”
赫安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后撤两步，干笑道：“我想救他……而且夕忌塔裂缝打开时邪祟那么多，净壶根本吸收不过来，哪有闲工夫来吸收我体内的怨念。”
天越抿唇，良久叹了口气。当初是他的失误才放任赫安一人进塔，也不忍心说赫安什么，拉着赫安回了冬宫。
团乌在冬宫和卯迟玩得很好，卯迟虽然在重元殿照顾了天越几千年，实际上和团乌差不多大，只是平素没有同龄人和他玩耍，他一个人越发老成。如今团乌来了，又是个呆不住的，赫安日日同天越呆在一起，又不许他出冬宫范围，整个冬宫他只能找到卯迟陪他一起玩耍，因而回去时，赫安便瞧见殿内的花园中，团乌和卯迟已经架起了一个石头做的烤炉，往里面丢地瓜。
烤炉旁边已经有几个烤好的地瓜，赫安闻着香味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剥皮吃了起来。这地瓜烤得很松软，口感不错，赫安虽然嚼不出什么味儿，但下意识就觉得地瓜是甜的。他看着团乌期待地眼神，道：“不错，挺好吃的。”
团乌乐呵地笑出了声。
旁边卯迟看到天越回来了，又刻板地板起了脸，恭敬地给天越行了个礼，道：“帝君，方才天帝派人来找你。”
天越淡淡道：“什么事？”
“他没说，只叫你回来了便去大殿一趟，”卯迟说着，看了赫安一眼，道，“还说让你带司怨仙一起去。”
赫安讷讷地同天越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
赫安将桂花泡在温水里后，跟着天越去了大殿。
此时已将近傍晚，再有半个多时辰天道的邪念就要出来了，天帝知道赫安的事，在这种时候喊他们过去，许是有什么要事相谈。
果然，天帝寒暄了两句，便正色道：“夕忌□□塌后魔界骚乱，西海是天界通往魔界的必经之地，今早西海龙公主来天界求救，说是西海已被魔界攻占了一半，很快就会被攻破。”
天越：“西海抵御魔界至今，为何单单这几日就被攻打至此？”
天帝道：“据说魔界不知为何，夕忌□□塌之后魔气大增，夕忌塔出逃的魔物都逃回了魔界。那些魔物被关在夕忌塔内，早就对天界深恶痛绝，他们之前虽为魔界所排斥，但近千年来魔界易主，新魔尊一直想攻取天界，不择手段，因而接纳了那些魔物。西海虽然对抗魔界有方，但此次魔物数量巨大且实力强劲，怕是抵御不住了。”
天越不语。
天帝又道：“幽冥界同天界交好，那些怨灵倒抓回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都交给幽冥界解决了，暂且不必管。不过魔界的侵袭迫在眉睫，”天帝说着，又问天越，“帝君身上的伤如何了？”
天帝这番话说得很委婉，实则是想要天越出手，去西海帮着一同抵御魔界的侵袭。此次天越去西海势必会带着赫安，但赫安体内的邪念不确定性太强，西海如今被魔界攻占了一半，魔气深重，难保被邪念侵占后的赫安会做出什么举动。且天越身上的伤反复被割裂出新伤痕，迟迟没好……
天越道：“差不多好了。”
赫安惊愕地看向天越，想说什么，但在看到天越温存的眼神后噤了声。是了，天越作为将神，天界的帝君，本就该以天界的安危为重，如今天界有难，自然该舍小为大。
少顷，却听天越道：“不过赫安体内邪念没消除前，我不会离开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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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西海（一）（）
天帝早就料到天越会这么说； 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帝君可想好了何时纳帝后？”
天越没想到天帝会在这时候； 在赫安面前提起这事； 眼色一敛。
天帝第一次和天越提起纳帝后的事时赫安尚在熟睡； 自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论。那时天帝只是稍稍一提，并没有深究太多； 这回再次提出明显带了警告的意味。
天越没言语； 静静等天帝发话。
天帝继续道：“帝君纳帝后乃天界大事，断不可草率了之； 帝君若不介意； 这事便由朕来安排。只是帝君可想清楚了； 纳帝后一事天道必然知晓，届时他若不满意； 大有可能会伤害帝后。”语闭； 他望了望赫安。
赫安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们在说他，但是他却融入不进去，仿佛自己不管怎么选择都不对； 只好听着。
天帝：“所以只有将天道的邪念找出来并封印，帝君才能安心纳帝后。朕派众卿找了许多日； 皆没有见过西海龙太子的身影； 西海龙太子生前与魔界为伍企图损害天道，如今他的身体为天道的邪念所占据。魔界近来意图进攻天界，虽说夕忌塔的魔物让魔界魔力大涨； 但如果背后没有其他力量维持，他们断不可能这么嚣张，这么短的时间就侵占了半片西海域。”
赫安也想到了这层，喃喃道：“难不成渝峭去了魔界？”
天帝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万事当头，应以封印邪念为先。朕今日喊司怨仙你来，其实也有件事想请求你。”
赫安拱手道：“天帝请说。”
天帝道：“司怨仙体内有天道的邪念，天道会尤其关注你，烦请你同绥月公主去西海走一趟，引天道的邪念出来——”
“不行！”天帝话音未落，天越已然截断了天帝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不能去魔界！”
赫安讷讷望向天越，在天越眼中看到了一抹狠戾。
天帝幽幽道：“朕知帝君心疼司怨仙，但如果司怨仙自己想去呢？”
话茬再次抛给了赫安，赫安闷头思索片刻。上一世他一直沉浸在自己对天越的爱恋之中，不久前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天道邪念的产物，一直被天道玩弄于股掌。这一世他想同天越在一起，好好地在一起，不受天道阻拦，带着天界众仙神的祝福，名正言顺地站在天越身边，而在此之前，必须要解决掉天道的邪念这个大麻烦。
于是在天越紧张的眼神之中，赫安回道：“谨遵天帝指令。”
天越眉头紧蹙。
天帝：“司怨仙会去，帝君你呢？”
接下来的事不问便知，赫安要去魔界，天越自然会跟着。天帝允诺等他们从西海回来后，就帮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请四海八荒的仙神都来参加，宣告司怨仙成为了重元殿的帝后。
回去路上，天越一语不发地走在前头，虽然腾出一只手来牵着赫安，但却不愿开口同赫安说话。赫安默默跟在后头，他试探着抽了抽被天越牵着的手，没用力，自然没能挪动分毫。
赫安撇了撇嘴，小心问道：“你生气了？”
天越终于开口了，问道：“你若去了西海，魔界自然会把矛头都指向你，那时邪念占据你身体后，我若护不住你怎么办。”
赫安缩了缩脖子：“我不会有事的……”
天越重重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赫安的说法。
赫安尴尬地摸摸鼻子，道：“我其实想同你在一起。”
“不用去西海我们也在一直在一起。”
“我要的不止这些，”赫安低声道，“我想同你真正在一起，受重仙神祝福，我不想像上一世那样了，我既然得到了你，便要得到得更彻底。”他说着，直直望入天越的眸子，问道，“我是不是很贪心？”
天越没想到赫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怔，复将赫安揽进怀里：“好，我们回来就成亲。”
天越嗓音微颤，听得赫安浑身酥软。赫安将头埋进天越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
绥月此次来天界就是向天帝要援兵，上回她强行让天越陪她回西海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她以为天越不会再管她了，直到出行前她看到天越帝君的身影时有点不敢相信，紧接着欣喜起来，刚想和天越帝君招招手，却看见天越身后绕出了一位玄衣男子。
天越目不转睛地看着玄衣男子，眼角含笑。
两人对绥月的存在熟视无睹，领着一众天兵路过了绥月，连个眼神都不惜施舍。
凡界四片海域相接，西海在大陆西边，与魔界相接，海水颜色比其他三片海域颜色要深一些。
他们飞了不久就到了西海域，天色也一下子暗了下来，白里开外的天空晴空万里，而西海上空的天空乌云滚滚，遮住了天上所有的阳光，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雨来。西海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颜色黝黑，将周围的海水尽数吸下去。再往西飞，那边海水的颜色要更深些，深蓝之中带了点血红，这里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绥月好不容易跟上飞得极快的两人，看到海里的深红色，喉头一噎，抽泣道：“魔界进犯，父王亲自带兵抵抗，却也快抵不住了。我想帮忙父王不让，父王又是个固执的，偏不愿将西海的战况上报天界，只说我们西海一直以来都能抗衡魔界，没必要为此叨扰天帝，这才拖了半月之久。我这次是偷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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