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撒到苏心漓身上的,父亲对她本就不喜,有她和姨娘时时提醒,这柳姨娘和小畜生一定可以成为他心里一辈子的疙瘩的,苏妙雪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心里气的都快爆炸了。
柳姨娘的事情是姨娘一手策划的没错,但是苏心漓这样捉着不放有意思吗?她现在掌家,出了事,不管是谁的错,她都有不能逃避的责任,一人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
刚才挤兑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口下积德,现在想要息事宁人了,想的倒挺美。
“父亲,我有个人,想让您单独见见。”
方姨娘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想到不见了的秋兰和秋水,发软的腿不由抖了抖,哆嗦了几下,差点跌在地上。
“老爷!”
方姨娘惊叫了一声,面色苍白,那日雪园的事情,她被气的不轻,人确实有点不舒服,现在这情况,让她不由觉得头晕,她向后退了两步,苏妙雪担忧的叫了声,上前扶住了方姨娘,两个人齐齐用哀求又恳切的眼神看向了苏博然,方姨娘怎么能不担心害怕?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现在,柳姨娘正是最得宠的时候,苏博然完全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心头肉,她若是一个人就算了,但是她现在却怀着身孕,为了让相府只有志明志安两个男丁,志安出生之后,她在程立雪的眼皮子底下往各个院子的姨娘那里安插人,就是担心有姨娘生出个男孩夺了志安的宠,她想尽了办法,就是不想让她们怀孕,相府已经有五年没有添丁了,这么长的时间,苏博然忽然又有了孩子,他怎么能不开心?他越是开心,情况就越是不利。
“父亲,姨娘她不舒服,您过来瞧瞧她。”
苏妙雪的口气着急,染上了哀求。
一个是自己宠爱了自己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姨娘,从年少轻狂到现在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而另外一个则是自己宠爱了十多年同时饱含内疚的女儿,这样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苏博然不由有些犹豫起来,这时候,床上的柳姨娘突然拉住了苏博然的手握住,然后靠在他的怀中,如惊弓的鸟儿一般,用颤抖而又柔弱的声音哀求道,“相爷,妾身好害怕。”
方姨娘仿若淬了毒药一般的视线落瞬间移到了柳姨娘身上,暗自恨得咬牙,早知道这个女人这样不识时务,她就不该顾忌相爷,一早就将她折磨死算了。
苏心漓看着苏博然的视线从方姨娘和苏妙雪的身上移开,专注的盯着怀中的柳姨娘,勾了勾唇。
苏博然在娶她母亲之前就与方姨娘认识了,当年她母亲是名扬京陵的才女,多少人想娶无门,印象中,母亲对父亲的态度一直都很寡淡,似乎并不喜欢父亲,既然这样的话,当初有更好选择的她怎么会嫁给自己完全不喜欢的苏博然?尤其,这门亲事,外公外婆她们也不看中,母亲性格柔顺,而且是个孝女,苏心漓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以苏心漓对苏博然的了解,这人的野心虽然大,但是胆子却和老鼠一样小,苏妙雪说,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是方姨娘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父亲趁机攀上定国公府,苏心漓心中越想越恨,要不是方姨娘,她的母亲怎么会整日郁郁寡欢的,她毁了母亲一生的幸福还不算,居然还害死她,简直罪不可恕。
她不是说父亲爱的人就只有方姨娘吗?这份爱,还真是坚定的让人‘意外’。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方姨娘扶回去休息?”
苏博然怒喝了一声,苏心漓根本就不给方姨娘开口的机会,招呼了几个人,让人将方姨娘‘扶’了出去。
苏博然看着方才跪在地上的几个下人,抬头看了苏心漓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她苏博然的嫡女,心胸宽广,有他的风范,苏博然自欺欺人的自我得意了一番,“漓儿,那些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丢下主子不管,相府要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
苏心漓点头,“我明日就让牙婆子来将她们全发卖了,也省得父亲和姨娘看着心烦。”
“流云,将人带出来。”
苏心漓淡淡的吩咐了声,流云领命,将藏在床后的秋兰带了出来,水儿那丫头的力气真不小,用手就那么闷了一下子,看着轻松的很都没用力,秋兰居然晕到现在都没醒。
苏博然虽然觉得事情有蹊跷古怪,但是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在看到地上五花大绑的秋兰时,更是一头雾水,因为秋兰是柳姨娘的陪嫁丫鬟,和相府的其他人相比,她们的关系自然应该更好的。
柳姨娘从苏博然的怀中离开,缓缓的抬头,那双被泪水润过的双眸格外的清亮,配上眼底的幽怨还有那尖尖的下巴,看着分外惹人疼惜,柳姨娘挣脱开苏博然,下了地,忽然在苏博然的跟前跪下,“老爷,求您救救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柳姨娘边说边掉泪,有对方姨娘的害怕,也有对肚子里孩子的担忧,那真切的样子,看的苏心漓不由都有几分动容。
无论是皇宫深院,亦或只是寻常百姓家,有哪个女人是不爱自己孩子的呢?她们争她们抢她们用尽心机去夺宠,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所有的斗争,归根究底,似乎责任都落到了男人头上,若是他们没有三妻四妾,她们又何须争的你死我活?
苏心漓忽然觉得这样的女人好可怜,上辈子那样的自己好可悲,这辈子,她要么不嫁,要嫁的话,就只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外婆和外公那样。
直到现在,柳姨娘浑身都还是颤抖的,差一点,差一点她和她孩子就都死在方姨娘的手上了,如果说之前,她对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在方姨娘领着一群人到凝霜院的时候,她对苏心漓所有的怀疑都消了,想到方姨娘那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的眼神,想到这段时间她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生活,她就觉得心悸不已,她之前不想死,现在,她有了孩子,就更加不想死了。
小姐是女儿,将来若是嫁了人,必定需要娘家的兄弟帮衬着,目前,相府就只有方姨娘有两个男孩,但是现在看来,小姐和方姨娘似乎有很大的仇怨,两人的关系几乎可以用势同水火四个字来形容,她们肯定指望不上的,但是她不一样,她和小姐现在是联盟,是相互扶持的关系,若她的肚子争气,生个男孩的话,小姐便是为了自己,也会对孩子多多提携,如果说刚才柳姨娘纯粹只是因为怕死觉得自己要听苏心漓的话才能活,现在现在,她谋算的更多,柳姨娘觉得,便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一定会乖乖听小姐的话,至于方姨娘,她这胎要是男孩的话,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害他的。
小姐说了,当所有的人都争的时候,她就不争,这叫以退为进,而且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做让相爷为难或者难堪的事情,柳姨娘跪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的她温故的全是苏心漓和她梳洗时说的话。
“父亲,女儿有错,是女儿疏忽,才会让柳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弟弟差点被害,是女儿没当好这个家。”
苏心漓说着,走到柳姨娘的身边,也跪在了苏博然的跟前,流云见自家小姐都下跪了,也跟着跪下。
柳姨娘一愣,似是不敢置信,看了苏心漓一眼,而后激动的低下了头,方姨娘领着人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苏心漓晚上做的事情还有方姨娘害人的手段,净顾着害怕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们说了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方姨娘和苏妙雪她们好像都提到了小姐掌家的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想到小半个月,相府就变天了,方姨娘这是想利用自己的死陷害小姐,然后从小姐手上把管家权重新夺回去呢?
“不关小姐的事情,如果不是小姐及时赶到,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早就遭遇不测了。”
柳姨娘的眼泪还在流,完全没有停的趋势,苏心漓忽然想到,上辈子的自己似乎也是这个样子,就和个泪包似的,流了一滴眼泪,后面就好像停不下来了似的,但是现在,纵然是遇上了让她很难过很激动的事情,她也哭不了很久,眼泪,于她而言,还是一种宣泄的方式,但是她深知这不是解决的办法,心若是坚强强大了,眼泪,便流不久了,尽情的痛哭,更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柳姨娘巴不得苏心漓一直掌家,将方姨娘压的死死的,怎么会让苏博然怪罪她?
苏博然完全被搞糊涂了,但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脸严肃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你身上的这些伤哪来的?是谁想害你和孩子?”
柳姨娘心里虽然有些害怕方姨娘的手段,但又不甘愿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罢休,想要报复,她伏在地上,痛哭出声,两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忽然上前抱住了苏博然的大腿,“相爷,妾身真的害怕,妾身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相爷了。”
苏博然心中骇然,好一阵安慰,柳姨娘委屈的很,哭的越发伤心,苏心漓唯恐她哭晕过去,苏博然现在在气头上呢,就该趁胜追击,苏博然又不是傻子,等柳姨娘醒过来,他前后一联想,说不定自己都能想出事情的始末了,那就事倍功半了。
“柳姨娘,你身子虚弱,又怀着身孕,情绪不宜太过激动,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父亲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与他说道说道,父亲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是呀,到底是谁想害你,只管与我说清楚,我一定会为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做主的。”
柳姨娘擦了擦眼泪,抽噎了好几声,这才停止了哭泣,“相爷,不是妾身不去明松堂看您,而是有人根本就不让我出门,我的人想出去打探消息,她们也不准,妾身忧虑相爷的病情,食不香睡不着,也不知是谁指使的,我院子里的下人整日拿话头刺我,尽给我那些馊菜馊饭,晚上将我的被单弄湿了不许我睡觉,她们还让妾身跪在地上,还时常扭打我。”
苏心漓了然道,“难怪王大夫会说柳姨娘身上的湿气重,这天寒地冻的跪在地上,湿气不重才怪,柳姨娘这样的娇滴滴的美人,又是父亲的姨娘,她们怎么下得去手?又怎么敢下手?幸好弟弟没什么事,如若不然的话,便是父亲不怪罪,我心里也会自责的。”
“这事不怪小姐,您才刚掌管相府,事情本来就多,相爷的身子又不适,您肯定忙的分不开身。”
“相爷,妾身真的冤枉啊,相爷的病,真的不管妾身的事情啊,那晚妾身就在明松堂守着,方姨娘一到,便说是我害了相爷,让人强制将我押了回来,那些嬷嬷力气大,押我回来的时候一直掐我,回来之后,我便被她们软禁起来了。”
柳姨娘也不是傻的,那晚的家宴,方姨娘特意为小姐准备了药汤,小姐将汤盅给了相爷喝,当晚,相爷的身体突然就不适了,她听院子里的下人们私下里偷偷聊过,相爷的脸上都是白色的疙瘩,病发的时候,就和有癫痫之症的人似的,但是只要躺半个月就好了,这药,分明就是方姨娘准备用来害小姐的,只是被小姐化解了而已。
“父亲,您不是喝了方姨娘精心给我准备的汤药才病的吗?这与柳姨娘有什么关系?这事,柳姨娘确实太冤枉了。”
这样的答案,柳姨娘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但是她面上流露出的却是一副震惊无比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