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因为懊恼和羞窘,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着热气,好一会,呼吸才稍稍平稳一些,大脑一片空白的她稍回过神,立马就将兰翊舒推开,然后转身走到窗口,平复着自己万马奔腾般的心跳。
便是她已经是再世为人,看透了情爱,但到底没有绝情绝爱,遇上兰翊舒这样的男子,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他的救命之恩,他屡次的帮忙,还有他在长公主和郡主跟前,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关心,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踩碎怀安郡主护身的灵玉,甚至冒险让齐云将怀安郡主从公主府偷出来,就为了让她出口恶气,他每次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每次不问缘由的去帮她做成她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说这是因为彼此共存的利益,但她又怎么可能会一丁点感动都没有呢?
苏心漓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现在,她胸口的位置还是酥酥麻麻的,她背对着兰翊舒,将窗子合上,片刻后她转过身,若无其事的对兰翊舒笑笑,若非她脸上残留着的片片红晕还有带着些许羞涩的眼神,兰翊舒还以为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真是个冷静自持到可怕的女人,但他偏偏就是喜欢死了她这淡然从容的样子,她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好像也不反感。
“苏小姐身体纤柔,想来舞艺定然不错,不知舒有没有那个机会一睹舞姿?”
兰翊舒悠悠的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苏心漓才平静的心情一下子又变的紊乱起来,她瞪了兰翊舒一起,有些生气道,“兰公子!”
半夜闯进女子的闺房,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不与他计较就该息事宁人了,居然还能悠然自得的开口挑逗,她身边的那些人,怎么一个个脸皮都那么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能让郡主上刀山下火海,苏小姐却多看我一眼都不愿,可见,还是舒的魅力不够,苏小姐可是有意中人了?”
兰翊舒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的看向苏心漓,似真似假的问道。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苏心漓缓缓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也不管什么品茶了,直接端起刚倒的茶,一口气喝的干净,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平复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苏心漓,你哭过了?”
苏心漓看着兰翊舒那张再次凑过来的脸,因着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一下就呛到了,口中尚未吞进肚中的水直接喷了兰翊舒一脸,兰翊舒的声音很好听,苏心漓三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婉转,仿佛还有一种让人回味的余韵。
苏心漓下意识的想为自己的失仪道歉,可这会呛的实在有些难受,不停的咳嗽,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未免兰翊舒的脸在遭自己口水的殃,苏心漓转了个身,垂下了脑袋,兰翊舒见她这样子,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想不到漓儿还有这样的一面。”
今日在长公主府,那样的状况,她都是荣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没想到却会被水给呛着了,她这样的一面,别人应该不知道吧,想到自己是第一人,兰翊舒的心情好的莫名。
漓儿?苏心漓咳嗽的更厉害了,唯恐自己惊着那几个丫头,一只手用力的捂住了嘴巴,另外一只手向兰翊舒摆了摆手。
他要是不开口说话的话,她能好的快一些。
好一会,苏心漓才停止了咳嗽,一张脸却被憋的通红,兰翊舒给她倒了杯水,苏心漓接过,想也不想就喝了,杯子尚未放下了,兰翊舒再次欠扁的开了口,“呀,你刚刚喝水的杯子好像是我的。”
他惊呼了一声,但是那张脸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双眸也含着笑意,幸灾乐祸的,恶劣的很,苏心漓完全不能将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那个尊贵优雅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他这个样子,今后还能愉快的合作吗?
苏心漓在心底叹了口气,要怪就怪她识人不清,上辈子不会看人,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杯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吧,是他的?这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除了他兰翊舒这个人,其他的,全部都是她的,苏心漓有些自暴自弃的认了命,她刚还将水喷到他脸上呢,以他和自己一样的睚眦必报的小气性子,会捉弄自己也不奇怪。
“兰公子,我还是习惯你叫我苏小姐。”
用这样的方式搞突袭,苏心漓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漓儿不觉得这样太过见外了吗?”
苏心漓看着他恶作剧似的笑意,没有说话,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随便他怎么叫吧,刚刚咳嗽的厉害,这会,苏心漓胸口都还有些憋闷,也不愿纠缠,苏心漓取了自己的帕子递给兰翊舒,“擦擦吧。”
“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随便你怎么叫,但若是有第三个人在,你就叫我苏小姐。”苏心漓无奈妥协。
“随便怎么叫吗?漓儿,小漓儿,心漓,心心,小心心?”
“兰翊舒,你够了啊,你今日来就是为了惹我生气的吗?是觉得我在公主府受到的侮辱还不够是吗?”
苏心漓的脸蓦地沉了下来,她不喜欢兰翊舒开这样的玩笑,对于彼此现在的关系,她很满意,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对兰翊舒有了依赖,进一步的发展,她没想过,让关系破裂,她也不愿意。
兰翊舒敛住脸上的笑意,“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苏小姐何故如此生气?”
他的口气疏冷又淡漠,苏心漓见他这样子,心里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
苏心漓,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吧,颜司明那样的男人都看不上你,你又凭什么吸引兰翊舒,不过是——玩笑而已。
“苏博然应该没本事让你哭成这样吧。”
苏心漓摸了摸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眶,她刚从定国公府回来就和流云才踏进苏博然的书房,就被他气急败坏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恨不得直接开口说,这件事情与相府无关,你让定国公府的人承担去,之后,贤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赏赐先后到了,他见有利可图,当着他的那些姨娘女儿的面就开始敲打自己,想让所有的女儿都攀上皇室?也不事先掂量掂量自己和他那几个女儿的分量,京陵有权有势的人家多得是有才有貌的女儿,就他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简直可笑又荒谬。
他指责她的时候没有看到她通红的眼圈,便是后来对她有所求的时候也没看到,或许看到了,但是却未曾放在心上,因为对她的种种不满,根本就不愿说出一句关心的话,这样的父亲,又什么资格值得她落泪?
“兰公子来京陵不久,对我父亲可真了解,今日的事情,幸亏有兰公子帮忙,不然的话,我现在哪能坐在这屋子里这样悠闲地喝茶呢?”
兰翊舒笑出了声,“便是没有我,太子的赏赐一到,苏博然又怎么会让你跪祠堂?”
“若非有兰公子精心挑选的那些赏赐,太子殿下的那些赏赐怕都到了父亲和方姨娘的小金库了。”
那些字画和首饰不一样,不可能时时佩戴在身上,以苏博然和方姨娘的无耻,两人定然会占为己有,然后私下坐地分赃,贤妃的赏赐到的及时,让她既可以看清苏博然那丑恶的嘴脸,同时自己又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兰公子帮忙。”
苏心漓觉得,自己在请求兰翊舒帮忙的时候,是越来越理所当然。
“你说。”
兰翊舒已经将脸上的水迹擦干净了,看向苏心漓,淡淡的回道,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或者是不满,那从容的姿态就好像替苏心漓做事是他的责任一般。
“我三哥和三嫂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今晚才发生在相府的事情,他这会就知道了,三哥和夏婉婷的事情都闹了这么久了,苏心漓就不相信他一无所知,而且她听程子风说,三哥最近和兰翊舒走的很近,两人经常一起去喝酒。
“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三嫂她怀孕了。”
“这不是好事吗?”据他所知,程子谦可是一直都想要个孩子。
“她怀孕的时间太过巧合了,我不得不怀疑,而且,他们是想利用这孩子牵制我三哥和我外公外婆他们,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夏婉婷没有怀孕一事,苏心漓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大树底下是好乘凉,但也不是他们想靠就能靠的,我可不想定国公府因为他们那一群人弄的臭名昭彰,你觉得长公主这样好吗?一世英名,全被怀安郡主给毁了,若是那样的话,有还不如没有。”
苏心漓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透着这个年龄和她的性别完全不相符的沉稳和果决,“按照琉璃的律令,夏天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至于夏婉婷的父亲,他也是一样,夏家,一个人也逃不了,这样的话,今后若是还有人想借着定国公府的名号为非作歹,我们才能撇的干干净净,现在处理的话,还能给长公主府一个警醒,你说是与不是?”
兰翊舒笑出了声,这样手段强势甚至有些毒辣的苏心漓,他也喜欢。
“你想我怎么帮你?”
“给我找一个大夫,当然,不是那种一般的大夫,最好是深谙内宅那些女人手段,越来越好,过几日我三哥就要去夏府,你让他陪着,若是夏婉婷怀孕了,你便让他回来告诉我,若是假怀孕的话,让他当着夏家还有我三哥的面,直接戳穿。”那样的话,三哥也该死心了。
“你很讨厌那个夏婉婷?”
她这样做,分明就是将夏家还有夏婉婷都逼入了死胡同,尤其是夏婉婷,定国公府的男人是出了名的好男人,她要是被休了,那必定不容于京陵城的百姓。
“我说过,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夏婉婷只是为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担负责任而已,我讨厌的不是她,而是她罔顾自己定国公府媳妇的身份,吃里扒外,无论是谁,若是让我知道他对定国公府不利,我都不会放过。”
苏心漓的眸光坚毅,定定的看向兰翊舒。
“后日一早,我会让那个人直接去定国公府找程子谦。”
兰翊舒看着苏心漓,幽深的眸,在夜明珠柔和的光亮下染上了几不可见的心疼,那样娇小柔弱的一个人,却不顾一切的将这样大的一个重担扛在了自己肩上,事事筹谋小心,不累吗?
苏心漓被兰翊舒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这样沉默着的气氛,她闷头喝了口水,眼睛却上挑看向兰翊舒,还是没忍住,“兰公子,你就那样踩碎怀安郡主的玉佩,真的没事吗?”
那块玉佩,不单单是长公主开光过给怀安郡主护身用的,还是皇家之物,象征皇室的尊严,就那样被兰翊舒给踩碎了,想追究他责任的不单单是长公主,苏心漓担心皇上也会因此怪罪,苏心漓想到这件事情,真的想送兰翊舒两个字,幼稚,好好的玉佩,干嘛将它踩碎了,若真气的话,晚上这么好的机会,齐云都将人从长公主府偷出来了,大不了他在谢雨薇的身上踹几脚出气好了,只要人别死在相府,尸体不要在定国公府就行。
“怎么?关心我?”
兰翊舒挑眉,脸上的笑意让屋内的叶明子也失了颜色。
苏心漓认真真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