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者不善,都是他杜撰出来的,为的就是不让丫头乱动。这纯真的丫头,居然这么容易地信了?
原想趁着她不动的时候,做些什么,但见她如此单纯,宁蝾突然下不了手。
一听丫头的低语,说什么此人内功极高,语调还有些恐慌,宁蝾差点笑出声来。
“嘘!”冷沐真表情严肃,感觉到宁蝾笑得发抖的身子,还以为他真的病了,马上做了“嘘”的手势,“你既病了,便让我来对付他!”
黑暗中,只透了一点点月光,宁蝾点了点头,又抓住丫头的手,“你受了脚伤,对方既是内功极高者,你千万小心!”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中少了一分关心、多了一分不自然的严肃。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冷沐真却没有疑心,想罢便丢在一旁。
所谓不自然的严肃,便是宁蝾即将忍不住的笑意。
没想到丫头也有这么容易受骗的时候!
只见丫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脯,示意他起身让开。
宁蝾故作玄虚地移到床的内侧,小心扶着丫头下床。
大难当前,冷沐真自然竭力护好宁蝾,随即将他的手推开,小步往门外移动。
卧房的门并没有关上,只是冷亦寒和司徒甯走时,关了前厅的门。
冷沐真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伸手一勾将外衣穿好,便小心往门外而去。
瞧着丫头轻手轻脚、小心谨慎,明明受了脚伤,还护着他的样子,宁蝾心下感动。
想来日后遇上大难,丫头也会为他奋不顾身。
有如此夫人,大难之前临危不惧、肯为他拼死拼活,他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
想着,宁蝾欣慰一笑。这么好的女子,谁也不能从他手中,将她夺了去!
瞧着丫头走出卧房、来到前厅,小心翼翼去开前厅的门。宁蝾才下了床,整了整衣冠,施展轻功离去。
同时,冷沐真打开前厅的门,到了院子里细细查看,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查到最后,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查的过程中,也没觉出有人逃离。
难道对方懂得隐身术,伴着黑夜,恰到好处地隐藏了自己?
想至此处,冷沐真便感觉到周围一股阴森,不由后退几步。
突然身后出现一人,冷沐真吓得喊了一声,正想出招,却听后头的人问道,“这么晚了,小姐还不歇息么?”
“莫殇?”冷沐真微微一愣,收了手转身一看。
莫殇垂首,向冷沐真恭敬一拜,“回小姐的话,是属下。小姐遇了什么难事吗?”
像是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冷沐真先是摇了摇头,继而问道,“从回来到现在,你都潜在附近么?”
“是。”莫殇点了点头。
按说有人潜入,以莫殇的机警,即便那人内功高深,也能探知出来。
冷沐真遂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发觉,有外人潜进了湘竹苑?”
她与宁蝾功力相当,他能感知出来的人,她应该也能感觉到。就算感觉没有他那般强烈,也不该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她被他耍了?
想至此处,莫殇正好回答,“外人倒没发觉,只是小姐出门后,宁世子便匆匆离开了。。。。。。”
“果然!”冷沐真恼地一咬牙,该死的宁蝾,欺负她就算了,居然还敢耍她?!
若非她伤了脚,不能施展轻功,她必定第一时间追上去,狠狠抽他几巴掌!
真是反了他了,冷族是她的地盘,他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果然什么?”莫殇听得一愣,瞧着主子恼怒的神情,立时低头不语。
宁蝾离去匆匆,冷沐真看时,他已经没了踪影。
感受着自己的胸口,还存留着他的温度,冷沐真便是恼然,“把芷蕾叫来,咱们玩一夜三人扑克!”
说罢,便瞧见莫殇脸上的为难,“小姐,芷蕾已经睡下了。。。。。。”
像是听出了什么,冷沐真随即挑眉,“怎么睡得这么早?难道你跟芷蕾已经。。。。。。。”
莫殇面色一红,第一次打断了主子的话,“小姐不可胡说,属下与芷蕾是清白的。属下只是担心小姐的身子,尚受着脚伤,之后还要忙活美容院的事。。。。。。。”
“好吧好吧!”冷沐真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管他们之间清白不清白,莫殇对芷蕾的关心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他们一人都不愿陪她,她也睡去好了。
一闲下来,便想起宁蝾方才的动作。
欺负她就算了,居然还耍玩她,耍玩开心了便逃走了!
明天若让她看见他,必定叫他好看!
夜渐渐深了,不平静的一夜,终于平静地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冷沐真便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外头便是一阵噼里啪啦!
冷沐真骤然清醒,恼得大喊一声,“芷蕾!”
拖长的尾音还没消停,芷蕾便一冲而来,“小姐醒啦?”说着,对外头的侍婢招了招手,“快快快,快给小姐梳洗!”
一阵劈里啪啦过后,冷沐真又恢复了朦朦胧胧的意识,迷迷糊糊地睨向芷蕾,“外头闹什么?怎么这么吵?”
芷蕾掩嘴一笑,“是喜事呢,小姐一回来就忙,所以不曾听说。月余前改嫁的三姑小姐,今日带着丈夫回门,给老太君拜礼请安。还有旁系的嫡小姐,踏春时节相中了门下侍中的公子,门下侍中府上备了彩礼,今早便送过来了。”
果然是古代宅门,嫡系、旁系那么多系,比大学里的专业还繁琐,听着便叫人头疼!
“改嫁有什么可喜的?”冷沐真一个白眼。
古代女子,不是极重妇德、以改嫁为耻的么?怎么冷族嫡系的三小姐改嫁,便成了喜事?
芷蕾则是一笑,“小姐这也不懂?三姑小姐嫁的可是镇远大将军啊,还是为人妻室,地位可想而知。改嫁虽有损妇德,但冷族嫡女,岂是妇德可以约束的?老太君说是喜事,天下人谁敢不喜?”
冷沐真依旧不屑,“不就是改个嫁、送个彩礼嘛,一大早噼里啪啦的,深怕人不知,简直吵死了!”
芷蕾无奈一笑,“既是喜事,自然大张旗鼓的。小姐日后嫁给宁世子,也是这般大张旗鼓,一大早便要劈里啪啦的!”
“谁说本小姐要嫁给宁世子?禽兽一个!”冷沐真还在气恼昨晚的事,冷冷一哼。
芷蕾昨晚睡得早,莫殇也不曾透露昨晚的事,所以并不知晓,遂微微一惊,“啊?小姐为什么不嫁世子了?”
冷沐真一个抬眸,反问道,“本小姐为什么要嫁给他?”
一边侍候主子梳洗,芷蕾一边解释道,“世子一表人才、狂放不羁,又有雄才大略,与小姐的气质相衬。你们本就是一对璧人,自然要成其姻缘!”
冷沐真呵呵一笑,“他一表人才、他狂放不羁、他雄才大略,我就一点优点没有?你既如此欣赏他,你嫁给他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芷蕾被说得一愣,这一大早的,小姐又闹起床气?
三年来,芷蕾早已经习惯,遂一笑而过,“小姐不要生气了,好好坐着,我给小姐梳妆吧!”
刚一坐下,镜中便映出老太君和鸳鸯的身影。
冷沐真还犯着起床气,见人便是恼怒,“一大早的,不待在梨花苑,来我这做什么?烦死了!”
鸳鸯听得一笑,“大小姐今日怎么了?是不是这些侍女,惹小姐生气了?”
这些个古代人真是奇怪,主子生气,一定是侍女惹的么?
冷沐真心下烦躁,便应了一声,“就是这些侍女惹的,你能怎么样啊?把她们全杀了么?”
一听杀字,侍女们皆是一吓,纷纷跪下求饶。
只有芷蕾一人站着,无奈看着主子。
“果真是这些侍女?”老太君先是一疑,见丫头不答话,便是一沉脸色,“来人,将湘竹苑的侍婢,全部拖出去砍了!”
还真下得了杀手?!
冷沐真这才一惊,忙出声阻止,“祖母这么鲁莽做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不关这些侍女的事!”
听罢孙女的话,老太君的面色才缓和了一分,语气却还凶狠,一扫下跪的侍女,“都滚出去!”
侍女应了一声,疾步退了下去。
冷沐真惑然,“你赶她们出去,谁侍候我梳洗啊?”
“不忙梳洗,”老太君拄着拐杖上前,将几本册子放在木桌上,“你先看一看这些!”
看着一摞册子,冷沐真双眉一挑,“这是什么?”
296:接班人()
一摞册子不高不低,冷沐真坐在桌旁,册子正好漫过她的下巴。
“这是什么啊?”冷沐真惑地看了老太君一眼,顺手抽出其中一本打开,下意识念出里头的字,“武宗三十七年,三月甘一,酒水支出两万四千两九钱、餐食支出三万七千两六钱、医药支出四百两五钱三文、俸禄支出三万三千两四钱、收入银钱。。。。。。这是什么,记账簿?”
老太君点头而笑,“冷府记账,一向每月甘一统计,这便是记账的统计册子。”
说着,拍了拍那一摞册子,“这里头有武宗三十七年,每日、每月的收入支出明细,还有府里下人的分配明细。梨花苑的小库房,还堆着冷府各个分府男子婚配、女子出嫁、各人进出的明细,还有日常娱乐、近日大事等等簿子。”
听着便是头疼,冷沐真微微一愣,“让我看这些做什么?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
听着她稚气的语调,老太君宠溺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提前让你学会理家!”
“啊?”冷沐真又是一愣,“凭什么?我还没有嫁人么?洛商嫁人,也要提前学会理家的么?”
当初便是听说结婚后就要理家,记下处理那些繁琐的账目,冷沐真才迟迟不结婚。
任凭家里逼婚,她也丝毫不动摇自己的“不婚主义”!
老太君却听得糊涂,“谁跟你说嫁人了?嫁人跟理家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让你理家,嫁人的事,还差着火候呢!”
老太君所谓的理家,只是一个接班人要做的事,并非冷沐真理解的,妻子该操持的东西。
见丫头似懂非懂的样子,老太君便是无奈,“你忘记了?你四岁时,我便与你提过的,你没了哥哥,日后冷府的接班人便是你。所谓理家,便是接班人的首务!”
四岁。。。。。。。那么早的事,谁能记得这么清楚?
她只记得说了兄长的事,至于接班人,她原以为只是一个虚位,没想到要做这么多簿子?!
瞧着一摞簿子,又想着库房的存量,冷沐真立时态度坚决,“我不做接班人!”
“什么?!”老太君不由一惊。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丫头及笄,她居然说不做接班人?!
老太君惊罢,立时恼火上头,拿起拐杖便冲动地想打,“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冷府上下,除了你接替理家,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拐杖拿起的一刻,莫殇便及时出现,护在主子身前,恭敬向老太君一拜,“老太君三思,小姐已经受了脚伤,莫再伤了小姐的身子!”
有莫殇求情,老太君自然不好意思再动手,遂平静了一会儿,坐了下来,“沐丫头,不可拿这种话,跟祖母开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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