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亦有所思,原以为宁蝾与她有意,却没想到宁蝾给了她一件浅黄衣裳。
宁蝾知晓皇帝心思,显然是故意害她。这样看来,他们之间,确没他想象得那样亲密!
姝贵妃故作紧张,“真儿啊,你怎么能穿这样的颜色,快、快脱下来!”说着,上前要扯她的衣裳。
又要她当众脱衣?冷沐真不明所以,见姝贵妃虎视眈眈而来,马上退了一步,“姑姑要我在这更衣么?姑姑有没有羞耻心?”
冷亦寒忽觉不安,这才想起皇帝的忌讳,忙解释道,“皇上息怒,真儿并非刻意冒犯,那衣裳是宁世子送的!”
原本就是宁蝾的罪过,推给他也正常!
四公主却蔑然一笑,“宁世子会送她衣裳?笑话!父皇若不处死这种僭越之人,儿臣不服!”
040:皇帝赏赐()
四公主明确表态,姝贵妃也意图明显。
在场的人再笨也看得出大势所趋,平日皇帝虽宠冷沐真,但姝贵妃和四公主的宠爱也不输她。
况且皇帝忌讳摆在那儿,以往有人犯之,无一存活。因而后妃之中,再尊贵者也不敢穿浅黄衣裳。
皇帝的脸上依旧平静,叫人看不出一丝心绪,只神色一睨四公主,“朕不处死沐丫头,你便不服?”
四公主趾高气昂,“不光儿臣不服,在场所有人都不服!”
一听被她扯上,众人面上无一不惊,聪明者一下掩饰,愚笨者也知道躲闪躲闪。
“哦?”皇帝睨着女儿的目光一幽,随即一扫诸人,“要朕杀了沐丫头的,还有谁?”
皇帝不温不怒的语调,诸人都听不出一丝异样。聪明者都知道洞察一二再说话,盲目者则接到四公主的眼神后,纷纷开始表态。
“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冷氏嫡女于上不尊君主,于身不够端庄自持。今日竟敢犯父皇禁忌,确实该死!”
“皇上,臣女也觉得冷氏嫡女目无皇上,甚至恃宠而骄、立不行礼,该当处死!”
“臣女也觉得该当处死!”
“儿臣也觉得冷氏嫡女断不能留!”
如是这样的话,头一个人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后面的人便一发不可收拾,矛头直指冷沐真。
冷沐真一扫这些人,大多都是蓝衣女子。因着暗恋南宫墨,她又跟南宫墨穿了一会儿情侣衫,她们就这样虎视眈眈,个个都说要杀了她。
可谓最毒妒妇心,冷沐真算是体验了一把!
不过这衣裳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之前没人告诉她?还有刚入府的那日,她穿的也是浅黄衣裳,为什么没人告发她?
遂不解地看了看衣裳,又看了看皇帝,他深邃的眸子不知所思,但没有一分恼怒。
眼神对视一刻,皇帝眸色一变,只是一瞬也被冷沐真捕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她从来没见过。似乎是一种深情,似乎是一种憎恨,似乎是一种期待,似乎是一种绝望。
皇帝眸光一转,忽而看向南宫墨,“朕若处死沐丫头,晋王可有异议?”
没想到皇帝会问到自己,南宫墨心下一惊,忙垂首而拜,“真儿乃闺中女子,又出外三年,或许并不知道皇上禁忌。”
他的回答倒挺中肯,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皇帝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在凝向冷沐真时,又变得暖若温泉。
冷亦寒本想再求情一句,也做好了带妹妹逃出皇宫的准备,可见皇帝眸色微变,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冷沐真依旧想不通衣服的问题,看着皇帝的神色一副惑然,“皇上就因为这件裙子,便要处死臣女?”
看着她稚气无邪的眸子,皇帝不由心下一暖,面上却僵着一分严肃,话不对问,“你喜欢这裙子?”
细细思索他的反应,皇帝一向果断,若真要处死她,不会思虑那么久。
此时此刻,冷沐真不由想起昨日,皇帝在湘竹苑与老太君说话的口气,似乎一点没有皇帝的架子。或许他们交情很深,至少也算是朋友。那么念在朋友之情,他应该不会那么绝情吧!
如是这样一想,冷沐真便如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一向喜爱穿浅黄的衣裳。”
这话一落,四面之人均是暗暗一笑。这不知死活的冷沐真,竟敢穿与晋王相同的衣裳,今日便葬身在此吧!
冷沐真虽是如实回答、几乎不假思索,但还是免不了观察皇上和四下的动静。
只见皇帝眸光一暖,终现一分温柔,一瞬便如祖父般慈祥地笑笑,“沐丫头既然喜欢,就穿着吧!”
伴随着皇帝话落,众人皆是一惊。
要知道几十年来,一旦有女子穿浅黄,哪怕一个衣袖、一处裙摆,甚至不小心染了浅黄的颜色,都逃不开一死。
头几年,有几位官家千金,因不知皇帝脾性,选秀时有的用了浅黄首饰、有的穿了浅黄衣裙。皇帝只一眼便恼怒不已,不仅赐了花,还逐个将她们凌迟。
而后所有人都警惕着,可两年过去又淡忘了。宫宴之上,一位公主佩了一只浅黄香囊,皇帝当即盛怒,一掌将她劈死。
连自己的女儿都狠心下手,而冷沐真如此堂而皇之,他却轻飘飘一句“喜欢就穿着吧”?!
是因为冷族富可敌国,他要看着冷族财富,还是顾念冷老太君?
众人各有所思之际,皇帝又是悦然,看着冷沐真的眸子轻轻一笑,“既然沐丫头喜欢,朕不能亏待了你。李佺,吩咐尚服局,按着沐丫头的尺寸,多做几身衣裳来!”
李佺也惊了一惊,听到吩咐才晃神过来。虽跟随皇帝多年,可他还是琢磨不透这话是不是反语,只能试探一句,“皇上要尚服局制浅黄的衣裙,给冷大小姐么?”
刚问完,便见皇帝一个紧眉,李佺会意忙改口,“奴才知道了,这就吩咐尚服局,制好了便亲自送去荣王府。”说罢,很快退了下去。
四公主这才从惊色中走出,马上不甘地大哭起来,“父皇不公,这废物若能穿浅黄,那儿臣也要!”
打从出生,她便喜欢浅黄。可打从出生,父皇便容不下任何浅黄。
一开始她不甘,可见到所有喜欢浅黄的人,都不得所愿,她才平衡了。
可这废物凭什么可以按照喜好穿衣?
她话音刚落,皇帝眸中立刻燃起恼怒。
幸而云妃机警,见女儿闹得太过,立马出列一福身,“四儿多脾气,是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允许臣妾带她回宫训斥。”
皇帝本想生怒,但见云妃让了一步,女儿又有伤在身。不免有些心疼,遂点了点头,“你带她下去吧!”
“是。”云妃应声,随即给了女儿一个警告的眼神。
四公主也听话,再不说一句地跟着母妃离开。
大势有变,马上有人谄媚起来。
“冷大小姐气质独特,配上这浅黄衣裳,确实美不可言,皇上英明!”
话罢,众人马上应和地一句,“皇上英明!”
姝贵妃也知道见风使舵,听这阵势一起,紧接着一笑,“真儿,皇上赐你衣裳,你还不快快谢主隆恩?”
不过送几件衣服而已,又不是她要他送的,谢什么谢?
冷沐真无谓地扯了扯嘴角,尚未发话,便听皇帝平静一语,“沐丫头出外三年,一时肯定不适应宫中礼节,暂时不必按着规矩来了。”
她何德何能?!姝贵妃心头虽有恼怒,面上还是欣然一笑,像是自己得了赏赐似的,“真儿,皇上如此宠你,还不快谢恩?”
她有病吗?冷沐真不屑一白眼,皇帝都说了不必按着规矩来,她还要她谢恩?不是有病就是脑子进水了!
冷族之人,一向就是这副清高的样子,仗着富可敌国便目空一切。众人都见怪不怪,但冷沐真一向懦弱,不过出外三年,怎么就。。。。。。
皇后方才一直观察着,不曾发话,见现在情势平静,才恭然向皇帝一句,“皇上,既然大小姐找到了,咱们便回假石园去吧?”
一直专注于那浅黄的衣裳,皇帝这才想起假石园的宫宴,随即笑颜逐开,“还是皇后细心,今日假石园宫宴,吾等同庆国泰民安,不能耽误了时辰。”
话落,皇帝身边仅次于李佺的小太监会意,立马尖声一句,“起驾,回假石园!”
皇帝的仪仗又浩浩荡荡地离开,冷沐真紧随皇帝之后,也不顾后妃等级顺序,几乎与皇后齐步而行。虽不符合礼节,可皇帝刚刚金口玉言,别人也不好当面斥责她。
想来皇帝只是随口一说,一旦冷沐真威胁到他,他还是会有所作为。如此一想,诸多妃嫔已生了贼心。
假石园离重华宫不远,行过御膳房、穿过仙竹林便到。
刚经过御膳房,便有一阵菜香传来,弥漫了许久。众人不禁胃口大开,想着等下到了假石园,一定要犒劳犒劳自己饿久的肚子。
哪知一到假石园,已是杯盘狼藉,连残羹剩菜都不留一口。
众人惊异之下,皇帝只是微微一惊,其余惊色下意识掩藏于心。
姝贵妃亦知道该收敛一分,观察着皇帝神色,向一旁宫人高声训斥,“大胆奴才,皇上不在,你们竟敢偷吃?!”
皇上还没发话,什么时候轮到她狐假虎威?
皇后脸色一沉,端着后宫之主该有的雍容姿态,“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破坏宫宴。贵妃没有证据便胡言乱语,岂非诽谤?”
接到皇后一个奸笑的眼神,姝贵妃眼下微怒,一瞬便转为常色,“既然皇后娘娘说臣妾不妥,那臣妾就不管了吧!”
一句话说得不失礼节,却让皇后下不来台,她不管的事,才由皇后管。
如此喧兵夺主,皇后竟不知如何怪罪她。皇帝早见惯了两人的针锋相对,遂平静一句,“贵妃年纪尚轻,皇后多忍让就是。”
“再忍让,只怕后宫易主,动摇江山了!”宁蝾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举着玉杯,不羁一笑,饶过假石珊珊而来。
041:委婉表白()
早在看到一众宫人低首躬身、一副知情而不敢言的样子,皇帝便猜到是这小魔头在捣鬼。
他一身浅黄衣袍,原本的隆重被他穿出几分不羁。一阵春风拂过,不受拘束的轻纱一扬,好一个“放纵不羁浪公子,逍遥自在真将军”!
君主之下,他能以带兵奇将博得立足之地,众人无一不仰目羡之,也算一种本事。只可惜这种放纵,为女子所羡慕,也为女子所害怕,因而众女子皆是远观而不敢觊觎焉!
皇帝见怪不怪地一笑,垂目一扫桌椅,又睨向宁蝾讹道,“什么‘放纵不羁浪公子,逍遥自在真将军’,亏得百姓这样夸你!朕看你不过是个‘饿鬼投胎杯盘尽,狼吞虎咽嘴不停’!”
语罢,众人立马配合地一笑,“皇上好文采!”
宁蝾心下一笑,面上装作不通文采的懵懂样子,“什么饿鬼投胎?饿了就吃还有错儿?在军营,弟兄们一向是饿了便大口吃肉、渴了便大口喝酒,不然无力战场,如何保家卫国?”
皇帝配合地一笑,“你说的都是,不过你说后宫易主、动摇江山。。。。。。蝾小儿,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呀!”
“是吗?”宁蝾故作无知地反问,顺势又将责任一推,“军营弟兄一处,一向说话无忌,我也就习惯了!”
皇帝不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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