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感,又或许是在这五十万年前渐渐产生的情谊。
江洛离也同莫白说了很多,关于她的小时候,她经历的故事,她们把酒言欢,她们惺惺相惜。
但唯独江洛离对魂族如何避过劫难,三缄其口,无论莫白怎么问都不肯多说。
这次也一样,江洛离点点头,探身将莫白抱住,没有回答她一个字。
但莫白却感受到自己被那种绝望的气息所包围,她不知道结果究竟是好是坏,她也只是这样安静的被江洛离抱着。
“噼里啪啦!”那黑色的邪云下起雨来,“雨滴”落在地上发出钝响,那一个个从邪云上降落下来的邪族同莫白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莫白正对着望别江,翻涌的江涛将岸边的沙石击打的啪啪作响,莫白下意识的抓住江洛离的一角衣袖,她怕脑中那个没有得到印证的答案,更怕江洛离就那样一个转身走向望别江边。
‘白衣少女手中的巨大光团。’那个画面一直在莫白的脑海之中迟迟不肯退去。
“魂族何在!” 数千魂族在邪云之上叫嚣,不多会儿便有许多普通魂族被找出分食而死。
倏然,莫白的怀中空了一半,抬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色的背影,这个拥抱就像是。。。像是最后的道别。
“别!你别去!”莫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莫白的身子也迅速扭转跟上江洛离,拉着她的衣袖不肯让她去到那望别江江边。
江洛离离去的背影同莫白记忆中的那抹白色身影重合,那种绝望而孤注一掷的感觉,再一次萦绕在莫白心上。
她怕了,她怕江洛离同她记忆中的画面一样,只身赴死。她甚至帮不了任何的忙。
“小白,你还不明白吗?”江洛离转过头,看着拉住自己衣袖的莫白,眼神中有哀伤有不忍,甚至还有眷恋,但她还是轻轻推开了莫白的手,哪怕眼眶已然泛红。
“不,不要,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你!”莫白再次拉住江洛离,她拼命的摇着头,想要阻止江洛离。
江洛离如玉的面庞早已有丝丝点点的泪痕,她叹了口气:“小白,你我都知道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父皇为了魂族的延续已然将自己投身于救世光球之中,赤霞前辈与师父为了维护救世光球已然殚精竭虑,只剩下我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命丧于此,这是我的宿命啊,我的命不是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吗?”
“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的!”莫白拼命的想抓紧江洛离,但却发现她开始无能为力了,她竟然抓不到江洛离的手了!
她的手,她的手明明还存在着,明明刚刚还能够抓到,怎么就在快要抓到的一瞬间穿了过去呢?!!!!!
越是这样,莫白越是着急,她控制不住自己,看着江洛离一步步向前的声音失声痛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就在快要踏上望别江边的那一刻江洛离停了下来,擦干眼泪,转过身,面上带着好看的笑容,她看着仍然试图努力着的莫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有感觉!明明是有感觉的!明明洛离还看得到她!莫白的内心在咆哮,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想让江洛离停下会那么的难。
“没有办法的,这就是我的命啊,你会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我的存在,只要我。。。。。。”江洛离顿了顿,声音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哽咽:“只要我走了。。。你就能回去了。”
“不要,我不要这样,”莫白的眼泪汹涌而出,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回去会是以这种方式,她忽然明白在魂世礼中的那个声音是什么意思。
它说哪怕要有牺牲,她从来没想过牺牲的会是江洛离,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是不是洛离在魂世礼中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才从来不肯同她说,她自己的打算。
莫白看着江洛离的眼神满是恳求,心中彻骨的悲伤已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她根本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五十万年前。
江洛离捧着莫白满是泪水的脸,芊芊玉指轻轻的为莫白擦拭着眼泪:“我的小白呀,别哭。这都是我的命嘛,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就像你抓不住我一样,这些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你一哭,我就也会想哭了,你看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的,你让我美美的好不好呀。等你回到了五十万年后,一定要和你的落儿幸福呀。但你,可不可以别忘了我。”
江洛离擦拭了很久,已然不知莫白的脸上究竟是谁的泪。两个人的情绪都很崩溃,但最终要有一个人有个了结。
望别江上本是没有风的,却在此刻刮起了刺骨的寒风。风并不大,但莫白同江洛离却觉这风割人骨头冷得刺骨。江洛离探下身,凑近莫白的唇,眼神中情绪翻涌数次,最终——在莫白唇边留下了一个吻。
莫白的悲伤被这个吻拉的很长很长,她看着江洛离如同飞去的海燕,她们没有告别。
“你信不信!在五十万年后,你会喜欢上我,我们会在一起!”莫白的情绪彻底崩塌,她脖子上青筋可见,使出全身的力气吼出这一句。
江洛离的脚步停了停,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同自己说:
“我信。。。我现在就喜欢上你了。。。但是。。。。。。”
201。第 201 章()
第二百零一章 我们没有告别
“但是。。。我知道。。。。。。”江洛离留给自己一个自嘲的笑; 任风声将她的后半句泯灭; 她的衣衫被凌冽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单薄的背影显得肃穆而悲伤。
这些一想起来就会觉得难过的事情,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
江洛离抬起头; 看着黑沉沉的宛若末日般的魂族上空,她几乎快要忘记了魂界湛蓝的天空是什么样子,可能也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吧。
轰隆隆!轰隆隆!
巨大的邪云每移动一寸都带着巨大响声; 那声音震耳欲聋,却也让魂界更显得摇摇欲坠。而在远处传来一阵阵撕裂声、咀嚼声、尖叫声与肆意妄为的笑声,那是没有躲藏好的普通魂族被撕扯、被吞食、被惨无人道对待的声响。
那声音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也足以让人感到愤怒。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莫白看着望别江边伫立的白色身影; 与她在魂世礼中看到的那个身影渐渐重合,她的眼睛总觉得很酸,明明想要再睁大一点将洛离的身影牢牢记住; 却连让自己的眼前清晰都做不到。乌泱泱的邪云真的很大; 显得洛离特别渺小。
莫白还想做点什么; 也许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她的身子在一念之间便跑到了洛离的面前。
“你别去好不好?”莫白试图抱住江洛离,不让她再往前走了。可她却在一瞬间径直穿过了江洛离的身体。
莫白转过身; 她的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她仔细的看着江洛离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她。
这一刻; 莫白如坠冰窖。又是这种预知了结局; 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感觉; 只能让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凌迟吗?
莫白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开始感到模糊; 她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感受既定的离去与死亡吗?为了承受这种无能为力; 心脏一点点被撕裂的感觉吗?她不知道,但她感受到了痛苦。
魂界之中依然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但这一切同莫白都没了关系。她蜷缩着抱紧双臂,蹲在离江洛离很近的地方,死死的盯着江洛离,面前的这个穿着白衫,笑起来温柔又好看的女孩,不知在哪一刻就会永远的离开她的生命,就像是一缕烟。
一想起这个,莫白就感到了绝望。
邪云轰隆隆的声响最终在江洛离的上空停止,望别江附近的空气一度凝结,充满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魂族是没人了吗?竟只派了你这个小辈跑来送死。”邪云上的肖抑,双手叉腰,笑得癫狂,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
江洛离未有言语,但抬起头盯着肖抑的眼神却不光是凌冽,还有彻骨的仇恨。一个人究竟要有怎样黑的心才会将自己的族人出卖给邪族,又是有多恶,能够带着邪族来残害同族的性命而无半点悔过之意!
魂界中魂族的哀嚎江洛离听得到,魂界魂主将他自己炼制成救世光球时,那种痛江洛离也感受得到。
家仇族恨,江洛离巴不得现在便飞身而上,将那孽畜抽筋扒皮,但她不能。她的身上还肩负着魂族所有的希望,她必须完成。
肖抑没有等到他预想中的回答,却被江洛离眼中彻骨的仇恨险些逼退一步。
“洛离丫头,何必一人苦苦撑着,何必要拼了性命去救那些愚蠢的魂族呢?你也知道,以你的修为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不如你将那些魂族都交出来,我会在大人面前为你说些好话,让你和我一样为魂族效力,永生不死!”肖抑站在邪云之上,掩去自己方才应江洛离产生的惧意:“以你的天赋,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江洛离听言,眼神中彻骨的仇恨没有消失,唇边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整个魂族都因你肖族的背叛而覆灭,你无半点悔过之心,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可知罪?!”
江洛离语气中的仇恨几乎已经实质化,魂族的天之骄女身上自然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就在这一刹那江洛离气势全开,硬生生将站在邪云之上的肖抑逼退数步。
而那肖抑噔噔噔后退几步后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只见他又快速上前几步:“江洛离,你以为你还是魂族高高在上的皇女吗?若不是因为你的天资我怎会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别不识好歹!这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吗?整个魂族都将被我覆灭,连你也不过是我邪族的亡魂俘虏罢了。我高贵的皇女殿下,整个魂界都将成为邪族的养料,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肖抑眼神轻蔑,话语中对江洛离不屑一顾,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心中的那些惧意从何而来。
“大人说过,你若臣服将那些垃圾魂族悉数交于我,不但能绕了你的命也能够让你的父皇为邪族效力,你的父皇最想得到的不就是强大力量吗?只要臣服于魂族他想要的一切他都能够得到!”肖抑眼神狂热:“但若是你们要负隅顽抗,那你们便和整个魂族一同毁灭吧!”
“我父皇?”江洛离敏锐得捕捉到了肖抑口中的信息。
听江洛离发问,肖抑似乎很得意:“哦,我忘了你江洛离还不知道你父皇的嘴脸,不就是为了强大的力量,就把亲生女儿许配给我的儿子么。所以臣服于邪族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江洛离突然想起父皇在族内大比中告诉自己的话,也回想起父皇执意投身于救世光球之中时,留给自己歉疚的神情。她现在都明白了,但也不恨了。怎么说,她的父皇还是爱着她,爱着这个魂界的。
“呵!在我看来你的嘴脸是最恶心肮脏的,要我们臣服,你做梦!”江洛离眼神凌厉,表情冰冷,盯着肖抑的眼神中有肃杀之意,而与此同时她手中一直在催动的救世光球愈变愈大也愈来愈亮!
江洛离手中直径不过几尺的救世光球,饶是肖抑站在邪云之上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更是别说这光球还在不断变大之中,那其中的能量让他根本无法想象!
震惊之下,肖抑大喊:“千邪布阵!”